修道艰辛,一在身苦,二在无涯。
如果用更多的身苦去换一个有涯,你会怎么做?
年花花的答案是:值!
年花花日日苦练的时候,桑阳正在听众妖们的汇报。
没想到才一千年光阴,大夸山已经变成这样。
“王,狼头把大王的地宫毁了,是我们没用,没守住。”说话的妖羞愧愤恨得都快要把头埋到地里去。
“出去的妖都传去信了吗?”桑阳似乎并不在意当年的地宫。虽然那个地方,曾经无比奢华,是众妖们参照历代帝王宫殿给他准备的。
“王……都传过信了,但这一千年来,我们损失太多妖了。左使右使是在王离开夸山不久就寻了去,开始还能联系,到现在完全没了音讯。狼头狡诈,策反了一些妖,后来我们为了保住这东山灵脉,也牺牲了许多兄弟,王,您可算是回来了,您要为我们报仇啊!”话音刚落,下面跪着的一干妖等都呼喊起来,场面十分壮观。
桑阳端着酒杯的手轻轻转动。狼头还是有实力的,不过有的时候多疑了一点。那日狼头若是没有答应一年之约,而是强攻的话,应该有一半的机会可以成事。有一点狼头猜得没错,他桑阳确实伤势不轻,但是很可惜狼头没有坚持下来。
他想起了小道士。小道士把蓝珠子交给他的时候,传了四个字:右使叛变。
当年他一时兴起征服了夸山,又一时兴起做了这夸山的王,手下定了左使右使,还有四方大将,到如今这六位竟是一个也没剩下。
幸运的是,当年他出山之前,为了守夸山转移了一部分妖力封印起来交给了左使。那蓝珠子里装的便是这东西。左使确实可靠,不然这一千年也不够他养伤和恢复记忆的了。
值得玩味的是右使叛变这件事。这话自然是左使传的。这说明,当年他负伤逃跑进而沉睡之后,左使遇着了右使,至于右使的叛变是因何而起,与他被剿杀有何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右使,当年也是一只豹子,一路风雨里走来,他本以为能守到最后的是右使。可右使有个毛病,感情太丰富了。对于修道的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太好的事。因为情感丰富便容易受到蛊惑,容易被人世所迷惑。当年他每每不让右使出山,怕的就是右使不好好修行,留恋人间。
现在看来,颇为灵验。
一干妖等还在努力劝说桑阳收复失地,可实际上,桑阳并没觉得当夸山的王又有什么好。以前是习惯了,再说手下自有妖为他办好事,他只顾自己逍遥,只顾修炼妖力,很少为作为王的事情烦恼。可如今,有能力的妖们都不在了,他再来当这个王,就辛苦了。而且,当王的滋味他尝过了,也没觉得比当年独自修行时更舒服和潇洒。
于众妖,是希冀;于桑阳,却是玩乐。
“王,那个人类的道士一看就不安好心,王为什么带在身边?”又妖发问。
“就是,王,当年您便上了人间臭道士的当,怎么还帮那人间的道士修行?他若厉害起来了,我们这些妖们不都要遭殃了吗?”
众妖附和。
桑阳瞥了一眼说话的妖,淡淡道:“她,你们不能动。而且,谁说她是人类?”眯了凤目,蓝光依依,笑得邪魅。一种清冷漠然的邪魅。
“不是人,莫不是妖?不可能,她身上没有妖气,味道也不好闻,就好像……就好像……说不清,气味太混乱了……”
桑阳笑了,“魔性?神性?”
“好像都有……”这个妖算是道行深一些的,隐约觉得那小道士身上奇怪,但也探不出究竟来。
桑阳不在意地放下小酒杯,“狼头定是要寻灵脉修炼,这一年该是平静。东山守住了,西山先不要去管。小道士那里好好对待,要是谁敢搞小动作……”语带威胁,眼角一扫,溢出两声冷笑,众妖便趴伏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桑阳很满意,起身准备去看看年花花怎么样了。
正这时侯,有小妖大叫着冲进来,“不好了不好了!王,那道士发狂了,也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厉害得很,灵地都要被毁了!”
众妖吸气。桑阳敛眉,在众妖还在发呆时已经消失了踪影。
而年花花此时正在受苦。她冒险试探身体的极限强行净化魔灵,没不知什么原因原本好好的过程被赤练的发狂打断了。赤练这些日子食物有了保证,睡眠也有了保证,再加上主人实力大增,所以自身成长也很快。年花花觉得是好事,可这次赤练却像是不受控制般疯狂肆虐,她都快握不住赤练了。不但如此,赤练还发出嘶嘶的鸣声,她现在完全搞不清状况,只能努力阻止赤练的破坏行径。但饶是如此,灵地还是遭到了赤练的攻击,静美的景色渐渐残破。
桑阳赶到的时候,一根又长又粗的红绳子正狡猾地缠上年花花的身子往天上飞,直上直下,又左右乱撞。桑阳看得出年花花是心有顾忌不敢放开了收拾那绳子,反遭控制。灵地的溪流受到波动,不正常地倒流着,时而还像是海里的惊涛突然炸起,水花乱溅,连水珠子都成了凶器,打在地上就是几个深深的泥坑。而旁边有的树被拦腰折断了,茂盛的树冠轰然倒地,残叶飞舞。
桑阳皱了皱眉,他倒不是可惜灵地残破,既然是灵脉,只要不伤根本,总会恢复,他是在想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啊!”他正沉思,年花花竟被摔进溪水里,冲出好大一个水花,那红绳似乎喜水,放了年花花自在游弋,然后突然冲上青天,尾巴一甩,又是一片树林倒下。
“回来!”年花花身上狼狈不堪,但她仍然快速站起来朝着红绳子大喊,她手上动作着,口中喊道:“赤练,返!”
桑阳多看了那天空中遨游的红家伙几眼,原来,这就是神器赤练。只是,这和他见过的赤练仿佛不太一样……难道是,还未变形?
赤练明显不听话了,年花花去追赤练,赤练却像是在耍着她玩。她头发也乱了散了湿了,衣服也破了残了,她努力回想从碧镯中得到的信息,确定没有出错,可是赤练这是什么反应?
看不下去了。桑阳上前,抓住年花花的手臂,“认主了吗?”
年花花开始不明白,等反应过来,才道:“自然认了,不然它怎肯跟着我?”
桑阳皱眉,“为何会这样?”
“我怎么知道!”
桑阳想了想,“是不是快变形了?”
年花花诧异了,这么快就要变形了?若是变形,那就是进入成长期了,赤练便可以作为武器使用了,还能有自己的意识,会发出声音,但是还不能说人话。怎么会这么快?师祖早说过赤练修炼不易,固本期和幼年期很长,难道这是受了灵脉的影响?
情况发生得太突然,年花花也不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