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这事,要看天赋,也要看机缘。现在摆在年花花面前的就是一个天大的机缘,不过这机缘,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像裹着糖衣的毒药,它甜的程度取决于糖衣的厚度,而不管这糖衣有多厚,里面包着的终是毒药,不是更甜的巧克力夹心。
年花花深思熟虑,觉得应该冒险一把。魔灵也是力量,是可以净化的,净化的前提是够强大。如果她不冒险,别说达不到“够强大”,恐怕现在性命都有危险。动荡的内息不是人体这样脆弱的容器可以装载的。
桑阳从年花花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决心。
已经不需要多说。
年花花不是莽撞的人,决定要做,当然要计划完备。修道十来年不是假的,年花花知道怎样做最好。
只是,诸葛家的那东西,她似乎不宜靠近了,至少在她学会控制体内魔灵之前不宜靠近。年花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傻兮兮平白送命的事她是断不会做的。想到这里,年花花皱眉,听书生的说法,那东西他是清楚的,清楚但是不能说。年花花喃喃:道行高深的是不是都这么神神叨叨?没人回应她,她也只能那么一说。
诸葛家看来是不用待下去了,没意义。
年花花休息了一天,去向诸葛老爷辞行。诸葛老爷不在,听说是生意上有了棘手的事,连夜走了,归期不定。接待她的是那个古里怪气的大少爷诸葛景锋。
诸葛景锋年纪不大,谱子不小,随意坐在正厅,一个不准,把年花花噎了半天。
年花花觉得和这孩子不太对盘,挑眉道:“诸葛公子,我是告知,不是请求。告辞。”她想走,谁也拦不住她,别的不说,速度上就跟不上。
诸葛景锋显然知道这个事实,又道:“那日抱走你的男人是谁?”真是邪了门了奇了怪了,怎么搜都搜不到,难道是精灵鬼怪?
年花花道:“小道自有些高人朋友。”一句话打发了,说了跟没说其实没啥两样。
“华年!”
年花花尚未转头,一阵风袭耳而过,她侧身出手拦截,心想这大少爷脾气真是古怪,每一次一见面就要打,打上瘾了不成?在别人家里跟主人打架不是什么礼貌的事,年花花步步后退直退门边,一边躲一边说:“施主这是做什么?”
眼见着看热闹的人多起来,诸葛景锋突然笑了一下,低声道:“我看了你的身子。”
年花花一愣,就这一愣神的功夫,诸葛景锋一手反扣她的肩膀,他虽速度比不上年花花,可力气比年花花大,年花花一时不察被他逮个正着揽在怀里,也不免动气道:“放手!”
诸葛抓到人,老神在在,“你说,我要这么一喊,你一个姑娘家还有没有名声可言?哎呀,这叫什么,我看了你的身子,你便该是我的人吧?”热气扑在年花花耳边,年花花何曾和男人这么接近过,心里一慌,手被反剪又挣扎不得,耳朵都要僵硬了。
“你想干什么?男人拿这说事,不觉得丢人吗?”诸葛少爷该不是无聊的人,年花花猜他又有什么交易。
诸葛少爷沉默。别说年花花没和男人这么接近过,诸葛少爷那是出了名的一贯讨厌女性,更没和女人这么接近过。年花花觉得不自在,他诸葛景锋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奇异的,他不觉得排斥。不排斥,这便是机会。
年花花见他不说话,低声道:“有话好说,诸葛公子不会这么没有风度,要这么跟人说话吧。“
诸葛嗤笑一声,道:“不这么着,你便跑了。小爷从不打没准备的仗,你说话算数,我信得过。今日我要你应我件事,之前种种你知我知,自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若你不应……”他看了看旁边想看又不敢看只能偷偷看的诸葛家下人,道:“看见他们没?我高喊一声,这戏你不唱也得唱,还要假戏真唱。”
年花花皱眉,“诸葛公子想要什么女人,排队能排到城门口去,何苦为难我。”
诸葛景锋一笑,“从现在开始,叫我景锋。不要再让我提醒你。为难到不至于,谁叫你这么巧撞上来,算你运气。叫一声,别耍花招!”
年花花怒,但样子不好看,她道:“景锋。”没什么情绪。心里却恼火,心想等我得了自由再慢慢收拾你这大少爷,还真是家里惯坏了,什么毛病!
诸葛景锋虽不满意,但也不再纠结于此,只道:“很好,就这么叫,你若忘了,我不介意再提醒你。我要你应的事很简单,老太爷做寿,谁也不能扫了他的兴,这段时间你得跟着我,我也不会真叫你做什么事,你哪怕天天冷着脸不说话我也不管你,但一点,别的女人靠近我你得帮我挡了,我要你配合的时候,你也得给我点面子。等爷爷寿辰过后,我就要离开离州,到时我会赠你一些盘缠,你若还有什么要求,也可提。”
年花花冷笑,“诸葛公子用心良苦。”
诸葛景锋突然来了兴致,假意把年花花额边的发理到耳后,声音越发温柔,“应或不应?”手收紧。
“应!”年花花咬牙,“就怕你到时候后悔!”欺她若此,她年花花若不给他使点绊子那真是对不起他了!
诸葛道:“好,爽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虽是女子,但修道之人,该信守承诺,我信你,你莫要耍我。”说完放手。
年花花愣愣扫视四周,转眼又对诸葛景锋一笑道:“怎会,不过是挡着不让女人靠近你而已,小事一桩。就怕我这没见过世面的做事不讲究,坏了诸葛少爷的分寸。”眼角跳了跳,咬牙切齿,分明皮笑肉不笑。
诸葛景锋看着觉得稀奇,没想到女人的表情可以虚伪得这样生动,心情大好,哈哈笑道:“小丫头不要说大话!”又唤人来说送华姑娘回房,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桑阳不识趣,走在年花花身边道:“这人古怪。”
年花花看他一眼,“我觉得你们都古怪。”心里骂句变态,全家都变态!这时候她无比想念她的大师兄陆向南,若是大师兄在,断不能让她吃这种亏。倒不是她多封建什么的,只是除了几个师兄和弟弟之外,她真不习惯与男人太接近,尤其是诸葛景锋那种方式!年花花心里狂风乱卷,心道很好,好得很,诸葛景锋你敢惹我,咱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年花花不是个容易动气的人,对不相干的人尤其不容易动气,诸葛景锋也算本事,看来不对盘有时候是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