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时光总是易过,仿佛弹指间,年花花就迎来了她的第十六年。
年老爷是越来越愁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嘀咕道:“年家多少代也没出过这种事情,莫不是中了邪了?”
年夫人生下年花花和年思源这么多年,岁月似乎对她格外宽厚,举手投足依然是当年娇美的模样,没有多少改变。年老爷对年夫人那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丢了,几乎是百依百顺,这么多年年家就没进过第二个女人。
年夫人见年老爷苦恼,问道:“什么中邪了?”
年老爷看了她一眼,又转过视线,道:“花花那孩子,要说也不笨,咒法倒着背都背得下来,身体也是好的,没病没痛,心念也算坚强,怎么就是取不到妖灵呢?思源就比她强得多……”
年夫人忆起当年花花挨打的事情,脸上有些不快,道:“这也不是最近才有的事情。你苦恼了这么多年,怎么今日如此在乎?”
年老爷叹了口气,道:“今年花花就要十六岁了。她那水平根本别想通过试炼,别说拿到妖灵,她能捉到妖就算是不错了。”
其实这是年老爷的误解。修炼多年,年花花其实已经能够捉到活的妖,只不过无论如何她都拿不到妖灵。这种事情她在梦中跟那半仙已经试了不少次了,她自觉得这种状态诡异,所以在年家修炼这么多年,干脆表现得连妖也不会捉。她觉得这样才符合逻辑。不然,她又该如何解释那进行不到最后一步的状况?
“这两日宗族的长老就要到了。你也知道,我们年家的长子长女都是内定未来的家主,花花从小这方面的培养一直也没断过。我年年都需向长老回报花花学习的进度和掌握的状况。原来她未满十六,这事也还有说道,如今……十六岁之前在捉妖术上毫无进展,这时候想要有奇迹真是太难了……”
年夫人道:“宗族的长老们来了也好,花花那孩子明显不是捉妖的料。不如给他们看看,再选个……”
年老爷道:“不是这个问题,我们年家传承三十七代至今,如此重视年家家主的第一个孩子,是因为只有第一个孩子的血脉才更接近那位老祖宗,才可能有异能。原来确实有过第一个孩子没有异能的情况,但至少在捉妖修为上没有遇到过阻滞。哪像花花……我教花花这么多年,该测试的都测试过了,丝毫未发现她有何异能,长老们恐怕来意不善……”说完担忧的看了眼年夫人。
正说着,外面有人说道:“老爷,四位长老已经到了,请老爷和夫人同去。”
年老爷愣了一下,问道:“长老们说夫人也要去吗?”
“是的。”
年老爷心道咯噔一下,终于带着年夫人一同去了。
“一会儿若是有什么事不要冲动,为夫来应付。”年老爷交代道。
年夫人看了他一眼,道:“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花花不会捉妖吗?几个老头子还能吃人不成?”
等到了地方,年夫人才发现,自己的估计还是太乐观。
几位长老都是古稀之年,清一色的装束打扮,连白胡子都修剪得一样,他们分别坐在东西两方,见年老爷和年夫人进来,起身道:“家主,夫人。”四个字不快不慢,连音色都差不多,语气里带着疏离冷漠,还有一点倨傲清高,说完后又坐了回去。
正北朝南摆着两张椅子,自然是年老爷和年夫人的。年老爷带夫人坐好了方道:“各位长老远道而来,辛苦了。”
一位看起来还算和蔼的长老道:“家主不必多礼,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年花花的事情。”
年老爷道:“各位长老请讲。”
年花花最近十分苦恼,原因便是腰间的赤练。
这赤练平时百无一用,任凭年花花磨破了嘴皮子它都不会有一点动静,但是肚子饿的时候却闹得极欢实,一会儿紧一会儿松,一会儿还自动转圈圈,闹得年花花根本无法修炼。开始的时候这家伙只需一个月喂一次食,她只好偷偷潜入年家放置妖灵的地方,让它吃个饱。那时赤练比较好养,一次只吃一个,也不挑食。可是最近,这赤练胃口不但增大,还明显升级了,半个月就要喂一次食,一次能吃掉两个妖灵,而且普通的妖灵它根本是碰都懒得碰。
乖乖,年花花自己不会拿取妖灵,那库房的妖灵吃了就没了,她根本就补不回去。原来清点库房的人只当是正常损耗,因为太弱的妖灵放时间长了就会散逸去,所以也没当回事。可是这么几年下来,连一些高级一点的妖灵都不见了,失踪的频率还在增加,这事就不好解释了,于是急急忙忙上报了年老爷。年老爷来检查了多次,看不出什么名堂,便让加强看护,那咒阵划得到处都是,年花花也不得不收敛。
如今去库房直接吃妖灵是不行了,年花花思前想后,决定去捉妖,看赤练能不能自己去取用妖灵。谁知这家话懒得很,妖送到它嘴边它也不见动静,一定要食取现成的妖灵,气得年花花直想撞墙,心道这哪里是养法宝,分明是养着一位大爷啊!
反复试了几次也得不到赤练的配合,反而惹得看妖的人察觉异状,这回可好,又报了上去,说不但妖灵失踪了,连妖也闹失踪了……
年花花郁闷,非常的郁闷。自从有了赤练,她觉得自己怎么就成了贼了呢?自从有了赤练,她觉得自己怎么就成了丫头老妈子之流了呢?自从有了赤练……
“大爷,求求您了,您别激动成不?我这不就正找妖灵着吗……”又到了赤练饿的时候了,年花花无奈地打算冒一次险再去一趟妖灵库。
我这可是顶风作案啊,师父啊,你就保佑保佑我吧。年花花心想。
就在她快要走到地方时,一个房间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娘?年花花诧异地皱了皱眉,她从来不会到这里来,怎么会听到她的声音?想了想,年花花努力安抚赤练,找个个隐蔽的地方,沉下心定下气,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年花花不是老爷的孩子,难不成是捡来的?”年夫人挑了眉,很不高兴。
“夫人,长老们也只是问问,稍安勿躁。”
“家主,夫人,若年花花真是年家本家的长女,怎么会毫无异能,至今不会捉妖?我们也是照常理推断。”
年夫人哼了一声,手捏紧了努力克制。
“花花确实是长女,这个我可以保证,请长老们不必怀疑。至于她为何没有异能,也不会捉妖,这些年我一直也在想这个问题。现在我们是要找办法解决,各位长老有什么想法吗?”
年花花听了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谁愿意是个废柴,因为她是个废柴,就要这么难为她家年老爷和她娘,说她不是年家长女,真是荒谬。就算别人都不知道,她可是再清楚不过自己从哪里生出来的。听说今天什么什么长老要来,当时就知道没好事,这下子她更确定了,这就是来找茬儿的嘛。真是憋屈!
里面一阵沉默,一个长老说:“既然年花花确实是年家本家的长女,我们的想法,从年家挑选资质优秀的青年,让他们早日成婚,生下长孙吧。”
什么!要她结婚?还要近亲结婚?这都不算,这明摆把她当成生孩子的工具了!年花花震惊,心想,亲娘啊亲爹啊,你们可想清楚,不要害了我啊,亲近结婚生不出好娃娃的啊!不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女儿我可不想十六岁就踏入婚姻的坟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