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静其实是了解章成的,她向来知道什么事情必须先斩后奏,也知道无论什么事情章成最终都会帮她。只是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做,难免粗糙了些。
年花花无事可做,渐渐看出童静的心神不宁以及她近乎反常的活泼。
为什么呢?年花花想不明白,于是静观其变,可是实际上这却是给了对方时间。许多遗憾就是那样阴错阳差,年家和童家之后多年的对峙与此刻童静的莽撞之举脱不了干系。童静不会想到自己的行为改变了许多人的路。
齐歌醒来的时候,眼睛被一片红色吸引住了。他觉得身上很热,而那片红让他的脑袋更加不清醒。
那是……他努力看过去,终于看清楚那竟是喜服。
喜服!他勉力让自己清醒了一下——那不只是喜服,那里靠坐着的是穿着喜服的人。
“彩儿?!”齐歌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那人没有回答他,她甚至动也没动。
齐歌觉得身体变得很奇怪,他很燥热,他觉得渴,他舔了舔嘴唇,发现自己还有爬过去的力气,他发现她离得并不远,他们都在一张破旧的床上。
他颤抖的手在那红盖头外停了停,他不确定是不是真要掀开它。
体内莫名的反应让他不清醒,可他还是努力让自己清醒。他很勉强地收回了手,又问道:“彩儿,是你吗?”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他模糊地看到那红盖头里坠下透明的液体,染湿了她的红衣。
齐歌的心骤然揪紧,他不是没看过尤彩儿流泪,可是他无法想象一个正要走向自己幸福的尤彩儿作为一个新娘在流泪。
“你哭什么?为什么不说话?”他很想掀开那红布,他想摸摸她的脸,他心中的渴望开始无限放大,他甚至想亲亲她的眼睛,他愿意做任何事情来抹去她的悲伤,他觉得那红那么好看却又那么刺眼。心魔深种,宛如炼狱。
门外的人皱着眉小声道:“怎么还没有声音?你确定药给足了吗?”
“给了,你放心好了,这药是用在那些妖怪和臭道士身上的,你又不是没见过那厉害,这药用下去,谁也不知道谁是谁,到时候滚做一团……”那人猥琐地笑着,面容狰狞。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想着就觉得可怕。其实小姐也没让我们用这个,你干吗用这个啊?”
“你真笨,小姐不是要出气吗,我们这样不是更出气吗?小姐要人看到新娘子跟别的男人共处一屋有什么稀奇的啊,要他们真有什么了那才出气呢!”
“你当心惹出什么事来!”
“哎呀你就瞎担心了,放心好了,没事!真有事还有小姐,还有师父,如今大燕国谁敢跟童家过不去?”
“那怎么还没声音?”
“不然我再往里加点药?”
“不用了不用了,你再加药那药散不去,别人一来就知道有鬼,哪里会认为他们你情我愿?”想了想,又笑道:“这尤家小姐真是美貌,若是我们哥儿俩……”
“不好,有人经过,我们先躲一躲,一会儿再来。放心,那前头敬酒还闹着呢。”
齐歌觉得无法忍受了,“彩儿,你再不说话,我……我要掀你的盖头了。”
他的喉头动了动,等了半天没有回应,又道:“难道……不是彩儿?”他终于扯下了那红色的盖头,看到了熟悉的面容,看到她精致妆点的美丽——却不是为了他齐歌。
泪水让此刻的尤彩儿显得楚楚可怜,齐歌恍惚中想她一直是骄傲的,一直是高贵的,她的脆弱从不想让人看到,可此刻脆弱的尤彩儿让他如此心动。他的眼眶湿润了,他一遍遍叫着彩儿,痴痴地望着彩儿,他想自己可不可以幻想这个夜晚其实是属于他的?
欲望在疯长,他却不想去抑制了。他为她的泪心疼,却诡异地想让她流更多的泪。
“彩儿。”那一声似是喟叹,齐歌更靠近了几分。
眼前的人肤白若雪,红衣盛火,这对比如此强烈,让齐歌忍不住冲动。他知道他要什么,他眯了眼睛像饿狼一样盯着眼前的女人,这个女人甚至没有坐直的力气,她可以让自己为所欲为,他可以宣泄他长久的渴望,缓解他心口长久的疼痛。
拥有选择权如此甘美,齐歌被迷惑了。
尤彩儿止不住泪流,她也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明白为什么丫头把她送到了这里,不明白为什么口不能言指不能动,不明白体内乱窜的火苗是因为什么,不明白眼前的人为什么不是她长久期盼着的新郎而是小师弟。
她的眼中交织着痛苦和渴望,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一定很危险,可她却没有阻止的办法。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让她看不清齐歌的容颜,但她觉得他的眼睛一定很炙烫,一定很狂热。她心里疯狂地喊着拒绝,可当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当他的指轻柔却霸道地抹去她的泪,当温热的掌覆上她领口的肌肤,她分不清更狂乱的心跳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
“别哭了彩儿。”齐歌凑过去,他想要把眼前的女人深深拥入怀中,“你好美,好美……”他多么想把这个决意要一生守护的女子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让他们再也无法分开。情意交织着欲火,他知道自己濒临崩溃。他混沌的脑子控制着他的行为,他知道自己压在了尤彩儿的身上,他知道自己在亲吻她的泪水,他知道自己的手在她腰上,他还知道这样的美好一定是个陷阱。
“彩儿,嫁给我好吗?”他终于说出了口,他曾经以为这句话会随着他生命的消逝永远埋葬,他不曾想过还有机会说出来。这一刻他承认,自己不打算忍耐。他就是不甘心,就是不想放弃,就是不懂为什么尤彩儿一定要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为什么彩儿的幸福不能由他亲自给予。他麻痹自己的神经和理智,他想他给过彩儿机会的,可是命运现在决定把机会给他。
这一刻,他不惧怕任何陷阱,不去想任何阴谋,他觉得这刚刚好能达成他的渴求,他终于可以肆意吻心爱的女人,哪怕她或许并不愿意,哪怕这时机太过诡异。
嫁给我好不好?可不可以?到底可不可以?
尤彩儿无法回答,如果一定要她回答,她一定会拒绝。她的泪更加凶猛,可她却没有办法拒绝。她恨,可再恨又能如何?温热的唇挪到了她脆弱的脖子处,她是多么无力,多么无奈,多么清楚地看到了惨淡的未来。
年花花突然站起了身,面纱下的脸上阴晴不定。她觉得不安。
“怎么了?”年小言诧异地问。
这感觉来得毫无道理,年花花没办法解释,只能说:“太闷了,我出去一下。”
年小言自以为是地理解了年花花的理由,诸葛景锋则皱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