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泰殿的大门缓缓被推开,阳光下明黄的龙袍闪的耀眼,桃熙微微眯上眼睛,和众人一起问安。皇上一挥袖,示意众人起身,走上高台,先拜过太后,才坐下。
“朕明明告诉老三、老四今日就不要上早朝了,可这两人偏偏又去了,唉。”皇上埋怨的说着。
“回父皇,关心国事,为父皇分忧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怎能轻易松懈?四弟想必也是这么想的。”答话的坐在台下左手第一的位置上,眉目间与曜有三分相似,带着清俊雅致的韵味,人面如玉,嘴角挂着一份笑意,整个人如同在春光里,镀着暖暖的光辉,那人想必就是皇三子晔了。
晔温柔的目光看向坐在桃熙身边的曜,扫过桃熙时,眼睛快速的一眨,嘴角的笑意竟又加大几分。
“嗯,三哥所言极是。”曜微仰起头,摆动了一下宽大的袖子,整个人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朕是说不过你们,罢了吧。”坐在最高位的皇上轻叹了口气,却是略带欣慰的语气。
桃熙没有放过众人的每一句话,皇上说的是老三老四今日就不要上早朝了,那么那晔王爷想必也是昨日成婚。桃熙心中的疑惑更重,她有一种站在悬崖之上的感觉,似乎自己稍有差池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晔王爷,晔王妃按礼分别向皇太后,皇帝,皇后行跪拜礼,桃熙略低下头,一边观察着众人的神态,一边默默记着这些复杂的礼节。
而真正让桃熙如芒在背的是一道极其隐蔽的目光,每当她微微抬头试图找到是谁在看她时,却总是迷失在人群中。到底是谁?是宫女太监之类的眼线?是皇族中谁心怀不轨?是因为自己新婚之夜并没有死,还是因为自己嫁给了曜,还是因为自己与晔王爷的暧昧关系,还是因为自己这具身体的身份?
“额,”桃熙用力握紧拳头,她感到深深地无力,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要她如何去面对这险象环生的宫闱生活,要她如何陪在她的曜身边?
“曜王爷,曜王妃行跪拜礼。”
桃熙小心的行动,故意将动作比起曜放慢半拍,一套复杂的礼节下来竟然没有出错,让桃熙暗暗松了一口气。
“曜王妃,你父亲这几日身体有没有见强?”坐在首席的皇帝突然开口。
桃熙顿时愣住,自己的父亲?到现在她连自己姓甚名甚还没有搞清楚,哪里会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只好硬着头皮说:“烦劳皇上挂记,托皇上的洪福,家父近日身体略有好转。”一句话说下来仿佛用尽了桃熙身上的全部力量。
“嗯,有好转就好,桃丞相可是国之栋梁,朕的肱骨之臣啊。”
桃熙不敢抬头去看皇上的表情,暗自惊讶自己这具身体的父亲竟然是丞相,而且和自己一样姓桃。可是她总觉得皇上这句话说的不咸不淡,却别有深意。
桃熙心中默默衡量,自己的父亲既然是丞相那自己很可能是用来联姻的政治工具,为什么放着应该和自己有情的晔王爷不嫁,却偏偏嫁给了曜王爷?
“还好是曜”,桃熙在心中想。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立在身侧的曜,一身朝服,更显得英俊挺拔。
“晔王妃,曜王妃。”桃熙还未来得及回位,太后就已经开口了。
“臣妾在。”桃熙只好和从座位走来的晔王妃一起跪下。
“今日是你们第一次以孙媳的身份拜见哀家,哀家特意为你们准备了一对羊脂玉镯,德顺。”德顺将盛着玉镯的金黄色锦盘递过去,两人接过捧在身前。
“既然嫁入南宫皇族,就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了。晔王妃,曜王妃可记清了?”
“回太后娘娘,臣妾定当铭记于心。”桃熙学着晔王妃的样子谢恩。
桃熙刚刚起身,皇后又开口了:“晔王妃,曜王妃。”
“臣妾在。”桃熙在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只好跟着晔王妃再次跪下来。
“瑾柔,熙儿,你们既然嫁入皇族,就是本宫的儿媳。晔儿是本宫亲子,而曜儿本宫一直视为己出,今后自然不用如此拘谨,本宫送你们一对珊瑚如意,望你们谨守本分。”
“回皇后娘娘,臣妾定当铭记于心。”桃熙一边不得不再次跪拜,一边想着如皇后所叫,自己这具身体原来的名字应该也是桃熙。心中有些安慰,膝盖却已经隐隐作痛了。
在场众人也都送上贺礼,一片热闹和气。
一番感谢后,桃熙终于能坐上回王府的马车上。而曜并没有和桃熙一道回府,又不知去了哪里。
桃熙揉捏着酸疼的小腿,嗅着淡淡的香气,来不及想曜去了哪里,静静思考着今天得到的消息。
桃熙偷偷观察众人表情,南宫曜的一直没有特殊的表情,平静而内敛的样子。晔王爷则是一直带着俊雅的笑容,温和的如同春风般。暝王爷表情晦暗,话不多,但字字珠玑,显然是有城府的人。五皇子南宫暅显得较为活泼,但也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七皇子南宫曙不过四五岁大,在贵妃娘娘身边,说话还奶声奶气的,十分可爱。昕公主已到及笄的年龄,长的美艳过人,文静并不多话。昤公主不过十岁左右,小小年纪已经有了一番风姿。曦公主五六岁,长得甜美可爱。
而红宫佳丽,则燕环肥瘦。
桃熙微微叹了口气,今天见到的南宫皇族的人只有这么多。她用指肚微微按压太阳穴,缓解疲劳。
她放下手,心意一动掀起马车窗帘的一角。窗外是熙熙攘攘的大街,街道边是古色的木制建筑,酒家茶馆前挂着显眼的招牌,行人来来往往。
桃熙忽然感觉这一切是那么不真实。自己真的穿越了吗?自己真的遇到了曜吗?
纤长的指甲用力陷入手掌最细嫩的地方,只感觉一阵刺痛。桃熙不由自嘲的一笑,放下窗帘。
马车跑在宽大道路上最中央的行道上,带起风声,飞驰而去。
桃熙端坐在马车上,闭着眼,面带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