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桃熙派木槿去知会莫言一声,一是表示对莫言的尊重,二是让莫言安排一下木槿。虽然桃熙打算把木槿要到身边,可桃熙不可能将木槿时时刻刻放在身边,自然需要莫言安排一下。
桃熙自认没有看错人,观木槿的谈吐举止,桃熙心中猜测木槿很可能是大户之子,遇到家中突变才不得已委身在曜王府之中,桃熙小荷绿柳三人便直接回芷兰院。
不得不说绿柳是个机灵聪慧之人,在王府里虽然只是烧火丫鬟,但是对府里的大小事务都有所了解。一路走来绿柳不停地介绍着各处园子,近年来是哪个主子在住,得宠与否,性子喜好各是如何。
桃熙看着那些或华美或寂寥的园子心中蓦然生出很多感慨。这所有园子里的女人都依靠着一个共同的男人——南宫曜。她们的喜怒哀乐都牵挂在同一个人身上,她们因他而喜,因他而哀。她们的兴衰荣辱全都系于他一人身上,像是菟丝子依附在大树之上一样。一朝得势,便有华服美钗,众星捧月;一夕失势,便残羹冷饭,落井下石。
桃熙想到自己,自嘲一笑,自已也不过如此,将所有的未来和希望都寄托在南宫曜一人身上,只不过,自己是她们之中地位最高的一个罢了。
绿柳引着桃熙小荷,绕过王府中央的人工湖,走近路来到一处雅致的院子时,只听见从院子里传来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喊:“不要,你们不能这样,王爷走时还嘱咐我要好好照顾自己,你们不能这样对我,王爷会为我做主的,他不会放过你们的!”伴着金属器物落地和瓷器碎裂的声音,那女声显得格外凄厉。
哐啷一声,院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披散着头长发的女子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她的面色惨白,嘴角还带着蜿蜒向下的血迹,衣衫凌乱不整,整个人特别狼狈。
桃熙转过头,只见身后出现了几位盛装的女子,为首的人桃熙记得很清楚,正是那次登门拜访的林月蓉。她穿着鲜艳的粉色纱裙,光洁尖巧的下巴高高仰着。。她没有看见角落处的桃熙,眉目间带着笑意,语气轻柔婉转:“妹妹,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情同姐妹,何况王爷对妹妹疼爱有加,我们又怎会害你?”
林月蓉愈发的温柔,带着笑意看着她面前瑟缩的女子,从容地整了整鬓角的头发,拈起手帕说:“晨晗妹妹,我们并无恶意,我们拿来的可是上好的补药,王爷近日如此宠爱你,我们如何敢骗你?”
听到这,绿柳显得格外惊讶,不小心发出了声音。林月蓉听到声音,自然万分诧异,便要派人去查看。桃熙见情况如此,只好先行从角落中走出来,化被动为主动。
林月蓉见到时桃熙,竟然十分淡定,没有丝毫慌张的样子。她亲切的叫了声:“姐姐”说着就要朝桃熙行礼。
桃熙笑着说:“月蓉妹妹,你如此不是见外了吗?”桃熙双手虚扶一下,林月蓉便又站直了身子,嘴上说着:“多谢姐姐。”脸上的笑容变得恭顺,暗地里,水袖中的拳头已经紧紧的握住,纤长的指甲死死扣在手心中。
在暗处,桃熙就将事情听了个大概,应该是那位被称为晨晗妹妹的女子得了南宫曜的宠幸,林月蓉为了防患未然,专程送来堕胎药。
看晨晗所住的院子较为偏僻,装饰也不是很考究,想必她不会是哪位有地位的宠妾,不过是偶然得到南宫曜的青睐,却要因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那晨晗倒也机灵,看那平日里一贯嚣张跋扈的林月蓉都向面前的女子低头,自然想到眼前这位女子应该就是新入主王府里的王妃。她连忙跑到桃熙面前,跪在桃熙脚边:“王妃,求求您救救我。”
桃熙自认为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女子,尤其在面对与自已分享南宫曜的人时。而且现在她自身都难保,哪里有余力去帮助其他人?弱肉强食,这不仅是自然界的法则,更是社会中的大道理,在这王府的暗斗中又有谁能逃出这个命运?
桃熙忍下心中的怜悯之情,一挥手,说:“晨晗,你先起来。”晨晗满含期待的站起身来,一张巴掌大小脸被泪水打湿,几缕头发黏在脸颊上,更添加了一分抚媚。
桃熙慢慢的说:“月容妹妹定是为你好的,此番前来是表示对你的关心,你自然不能拂了月容妹妹的面子。还不快快谢过你月容姐姐?”而且,在王府皇宫女人的斗争中,只要留得一条性命,便有翻盘的机会。风水轮流转,谁也无法保证一生的盛宠不衰。这后半句话,桃熙默默在心中想着,只是希望她经过此事,能有所长进,才不至于被人欺凌至此。
桃熙看着晨晗的目光由激动充满期望变成木然死气沉沉,最后竟然大笑出声:“好,好,好……”连说了几声好之后,接过一旁侍立的小婢手中的药碗,一口喝尽,之后把药碗放回托盘,恭恭敬敬的朝着林月蓉桃熙行礼:“晨晗,多谢两位姐姐。”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桃熙心中实在不忍,与林月蓉打过招呼,离开了。一路上,桃熙小荷绿柳都异常安静,谁也没有说话。
“莫管家,今天下午林主子去到晨主子那,晨主子之后就上吊了。”一个穿着长衫的人在墨阁向莫言通报。
莫言闭上眼,嘴角浮现一个鄙夷的笑容:“这些事不要来问我,以前是怎么处理的,这次仍然照旧吧。”淡淡的语气间,带着微微的疲惫。
“是,莫管家。”那人恭敬地退下。
风吹过,吹开晨晗屋子的窗户,只见桌子上摆着针线和一个还未完工的小肚兜,上面绣着金色的福字,衬着大红的绸缎,格外精致。
王府的湖泛起涟漪,不一会就消散了,没有留下任何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