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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一向年光有限身

三天后,云罗的案子有了定论。官府贴了告示,集秀班花旦云罗因与贴身丫鬟杨柳不和,口角相争,被杨柳错手杀死投尸于水池中,丫鬟杨柳畏罪潜逃,官府下了通缉令,全城搜捕,并勒令集秀班禁演一个月,勘察整顿。

此消息一出,集秀班众人皆垂了头,商玉山更是愁眉不展,眼看正是年边上戏班生意最红火的时候,却偏偏不能演戏,这不是看着钱不能赚嘛。况且云罗这一死,人人都知道集秀班出了人命案,避晦气,连门口往来的行人都绕着道走,更别提有谁来看戏了。

这是集秀班最惨淡的一个年关,整个院子里没有一点喜气儿。明涓却难得有几日的空闲,呆在屋子里想事儿,三姑娘嘴里咕咕哝哝,左右是说云罗的死蹊跷。集秀班里没人相信会是杨柳害了云罗,指不定杨柳的尸体被抛到哪去了,肯定也跑不了,这官府就是一顿瞎判,逮谁是谁。

“三姑姑,我觉得师父的死和安澜侯爷恐怕脱不了关系。”

三姑娘倒没想着明涓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唬了一跳:“怎么跟安澜侯爷有关呢?他认识云罗?”

明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自然认识。云罗先前已经打算离开集秀班了,因为安澜侯爷答应接她进侯府。这人还没接走却已遇害,我看跟安澜侯脱不了关系。而且,云罗临死前急着找我,肯定是想跟我说什么事儿。很有可能害死她的原因便是她要跟我说的话,凶手因为要阻止她将秘密公布出来所以才会杀她灭口!”

“小姑奶奶,她有什么事儿要跟你说的,我怎么听着糊涂呢?”三姑娘皱起了眉头,心里越发忐忑不安起来。

明涓见也瞒不过,就将那日去将军府老李头的话说给三姑娘听了,连带在宰相府偷听到的安澜侯和云罗的对话也说了出来。

三姑娘听了半天回不过神,急得在屋子里打转:“这可怎么是好?看样子,那安澜侯爷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云罗真是他下手杀的,涓子啊,那你。。。。。哎哟,我看咱们不唱这戏了,回锦州去,在乡下买块地安生过日子吧。”

明涓淡淡一笑:“哪有那么容易,既然安澜侯已经起了疑,我这样急慌慌的一走了之不是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了吗?他现在定是还不能确认我的身份,本来我的身份也是死无对证的,没有人能说得明白。可就凭着我这张脸,就算他认定我是将军府的遗孤,也没有证据拿我怎么样。”

三姑娘道:“涓子啊,你不想想云罗是怎么死的?若是当年将军的事儿真是他从中做了手脚,他哪能让你活在这世上!明的不行,他不会来暗的吗?”

明涓皱了眉,默默着不吭声。

三姑娘只急得在屋里打转:“这可怎么办?”

明涓想了想站起身来:“我去趟宰相府。”

“干什么去啊?我看你还是少出门的好。”三姑娘忧心忡忡。

明涓皱着眉:“是祸躲不过,若是他真已动了杀心,我就是呆在集秀班里他也一样有办法下手。师父不就是个例子吗?”

三姑娘只连声叹气:‘这是作的什么孽啊!”

明涓吩咐小词去让曹大省准备车马,简单收拾了一下,穿了一件单花薄袄子就出了门。景深远远跑过来拦着马车:“涓子,你是上哪去啊?”

明涓一笑:“去看看容菱姐姐。”

景深道:“三姑娘让我跟上你一起呢。”

明涓摇头,若是真出事儿不能连累了景深。当下微微一笑:“我们女孩儿家说些贴心话,你在旁边我们倒不好意思说的,出容菱姐姐那你还不放心吗?”

景深挠挠头,想想也是:“那行,你早些回来啊。”

明涓忽然问:“岱青哥哥呢?”

“这几天都是一早就出去了,我都没见他人。听爹说他在写个新的戏本子,兴许是出去找灵感去了吧。”

明涓诧异道:“这可怪了,以往写戏本的时候他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怎么现在倒喜欢往外跑了?”

“这谁知道呢?不用管他,你注意这安全,小词她们可在车上?”

“不用,我们一个人来去都方便一些,很快就回来的。”

景深点了头让开来,曹大省一甩马鞭子,马儿放腿便跑了开来。

一路冬末轻寒的气息扑面而来,明涓心下思量着,当年将军府的灭门案一定有内幕,安澜侯的嫌疑最大,从云罗说的话中可以猜到几分,那云罗死之前会不会是想告诉她当年的真相呢?如论如何,她都要把当年的事查清楚,在替将军府昭雪之前她不能死,不能让安澜侯找到杀她的机会。安澜侯和左相交情一向不浅,若是能住进宰相府,起码的安全是能保证的。可是若然当年的事左相也有参与,那么就是另当别论了。但不管怎么说,她都得试一试。

马车在宰相府门前停了下来,明涓望着相府气派的朱红大门下了马车。宰相府的侍卫是认识她的,立马笑着上前的道:“玲珑姑娘,你是来找大小姐的吧?”

“正是,劳烦通报一声。”

那侍卫道:“今儿可是不巧了,小姐刚刚出府去了。”

明涓微愣:“出去了?去哪呢?”容菱可是极难得出去的,她性子虽柔和却有自己的主意,和那些官宦小姐都只是泛泛之交,平日里没有什么来往。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刚刚才走,往西城门那边走了,玲珑姑娘可是有好久没来了呢?听说集秀班出了人命案,可有了结?”

明涓淡笑:“案子已经结了。容菱姐姐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可说不定,小姐最近常常出府,一大早出去,有时午后就回,有时要到傍晚都不一定回的。”

明涓点点头,微微叹了一口气:“谢谢了,那我改日再来。”

侍卫抱拳行了礼正要退下,忽见又一辆马车行了过来:“诶,今儿可来得齐,那不是小侯爷的马车吗?”

明涓回身一看,果然见那马车停下来,一身绢白勾云纹长袍的于珩跳了下来,一眼看见明涓,神情一喜:“你也是来找容菱的,正好,我带你们出去玩儿去!”

明涓心里转了转,暗想自己倒是忘了他,他既然是安澜侯的儿子知道的一定不少。

“我们来得不巧,今儿容菱姐姐出门了。”

于珩也是一愣:“出门?她能上哪去啊?”

明涓笑着摇了摇头:“小侯爷今儿也是专程过来找容菱姐姐的。”

“是啊。刚忙完手上的事儿,正说来看看她呢,可是不巧了。”于珩神情上满是失望,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了。

“那不知玲珑邀小侯爷一同出游,小侯爷肯不肯赏光呢?”

于珩看着明涓:“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啊,大忙人玉玲珑可有时间应酬我啊?”

明涓一笑:“那小侯爷愿不愿意应酬我呢?”

于珩看了一眼相府合上的大门,叹了口气,看着明涓一笑:“好!你说,我们去哪?”

“京城的掌故小侯爷怕是比我要熟悉得多,您说去哪我们就去哪。”

于珩想了想:“那咱们上了马车再想,让你的马车回去吧。到时候我送你回集秀班。”

明涓点头,吩咐曹大省跟三姑娘只会一声,便俏生生地上了于珩的马车。

于珩的马车里颇为宽敞,四壁都是织锦的花纹盘式,案几上摆着茶具。于珩倒了一杯茶递在明涓手里:“你想去哪玩儿?”

明涓想想说:“京城的景致虽繁华却少了几分自然情趣,连冬景园里的景致都显得太过齐整了些。有没有自然些的去处,最好是有山有水的。”

于珩一笑:“这你可是找对人了,除了我可没人知道那地方。”

“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你一准儿会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说着,于珩吩咐了车夫几句,马车行得飞快一时便出了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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