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七原是躲在那树后看得正精彩,见那沈墨白一个鱼雷,轰的一声到处黑烟滚滚,正思忖着,一只手掩住她的小嘴,转身一看,竟是那沈墨白!
沈墨白脸色娇红,一双凤眼难得的露出几丝妖媚,微微向上挑了挑,光华流转,顾盼生辉,竟把林锦七给看呆了。
沈墨白尚保持几分清醒,见这女人毫不掩饰的盯着自己看,心里一阵不舒服,奈何如今内力全无,这女人若是不乖乖的,那黑衣人迟早知道他的去向。
眼前,只要控制了这个女人就好办了。
奈何,林锦七是你说控制就控制的?也不想想,若是林锦七天生就好欺负,她师父便不会天天头疼着想办法要治治自己的徒儿了,连一向以谋略出名的归炎都耐不了她,沈墨白就更别说了。
沈墨白盯了林锦七一眼,低声威胁道:“别出声,要不你也别想活了!”
林锦七狠狠的咬了一口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再狠狠地剜了沈墨白一眼,学着他威胁的语气,道:“你好好听话,现在你的命可在我手上呢!”声音还是软软的,好似听不出半点威胁的语气。
学得倒是有模有样,沈墨白“扑哧”一笑,这倒也好,没想到看起来这样傻傻天真的女人倒也挺聪明的,还懂得观时势,这样落在她手上总比落在那淫贼手上好得多了。
沈墨白点点头,顺从道:“自是听从姑娘的话,怎敢胡来。”
林锦七微讶地张了张小嘴,又嘟哝了一句,这家伙这样听话?不过林锦七不会过分深究下去,这沈墨白温温顺顺的样子确实让她受用了一把。女人这虚荣心一膨胀,即便是天塌下来也无关紧要。
这不,林锦七被这虚荣心填的满满的,就连昨夜被他从楼上丢到楼下湖里泡冷水澡的事情也忘得一干二净,整个人云上飘忽忽的。只见林锦七看了看无力的沈墨白,怜惜之心油然而生,当下便拍了拍胸脯,一脸正义道:“本姑娘保护你!”
沈墨白脸抽了抽,难得的满脸黑线,把他看做什么了,他沈墨白还要一个比自己娇小那么多的女子保护?可是,现下由不得他大男人主义爆发,只好默不作声。闲的有人要当起护草使者,自己如今倒也落的清闲了
林锦七正经地将脑袋往四周探了探,再小心翼翼地听了听,回过头来对沈墨白一脸严肃道:“敌人怕是要追来了,得赶紧躲一躲!”
沈墨白再次满脸黑线,瞧这女人一脸严肃,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那药物好似又发作了,一阵一阵的,轰得整个人软软的一丝力气也没有,只硬撑着不倒下,全身热烘烘的,像是被火炉烤过一样,恨不得脱了衣服落个清凉。
如今见那女人眉眼清丽,琉璃眼光华涌动,像一颗夜明珠一样,会夺了人的心魂去,那眼睛里一点杂念也没有,干干净净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沈墨白突然一个激灵,俊脸一红,自己刚刚在想什么龌龊念头,恼了自己一会,才平静下来,那淫贼的药好生厉害,竟逼得自己这般狼狈。
沈墨白已经是强弩之弓了,刚刚强压住那股燥热,如今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晃了晃,正软软的倒下。
忽然,一只小手搀扶起他,凉凉的,沈墨白心神一晃,觉得自己太无耻了,竟频频出想些奇怪的念头。忽然,念头闪过,心下一惊,自己中的,莫不是媚药?
确定之后,沈墨白暗暗苦恼,只听林锦七软软的声音响起:“登徒子,你没事吧?”
沈墨白眼神一冷,这女人,果然不知好歹。
林锦七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搀起沈墨白,好不容易扶起他,把他搭在自己肩上,只觉得肩上的人好像有千斤重,压得她气喘吁吁。
林锦七哪里知道沈墨白是故意把全身的力气抽干,压在她身上,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沈墨白自己也不知道,一向对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他,竟然会因为这女人的一句“登徒子”心里不适,只想要给她吃吃憋。
世界好像一点也没有变,可是,冥冥中,又好像正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一样。
看着林锦七明明累得很喘,却一脸坚毅,丝毫没有松开他的迹象,沈墨白不觉用了用力,减轻她的负担,心里柔柔的,好像有什么在融化一样。
林锦七吃力地扶着沈墨白,钻进那山洞里,刚一坐下,听到外头好似一阵声响,忙搀扶起沈墨白。
沈墨白现在虽内力全无,外头的声响还是清晰可闻,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那女人一同拉起投入那暗河里。好凉啊,沈墨白被那药物搅得昏沉沉的意识稍稍恢复了些。
林锦七听见有人往这里面走来,急急忙忙地将沈墨白的头按入水里,怕上面的人发现,才用小手掩了沈墨白的嘴,好烫啊。
沈墨白本就没什么力气,被她这样一拉一扯,还被淹了呼吸,心下难受,晕乎乎的就要沉下河去。
林锦七见状,知道上面的人还没有走,又不敢再有所动作,由着沈墨白缓缓地沉下水去,心里直希望那人快走。
一边看着沈墨白就快沉到水底,咬了咬牙,装作没看见。
其实林锦七是很聪明的,她若是这个时候轻举妄动,上面的人必定知道这河底有什么蹊跷,到时候,她和沈墨白就要做一对冤死鬼了。所以,此时按兵不动,待那人走后,才有点筹码可以谈。
那人四处搜了搜,发现无异,一个令下,喝了声:“撤!”
林锦七尚不敢贸贸然行动,怎知上面那人是在虚张声势。心里七上八下的,屏了呼吸,一动不动,只希望那登徒子没事就好。
果然,过了一会儿,听得上面尚有动静,那人声音传入水里,“看来人没有在这里,撤!”
林锦七在水里就要窒息了,听得这一声“撤”心下一宽,那沈墨白奄奄的沉在水底,看的林锦七心里一阵阵的后怕。
游到沈墨白旁边,丝毫不敢有所耽误,抬起他的头,往河岸游去。
捞起沈墨白,将他放在青岩上,林锦七用脚轻轻踢了踢他,见他脸色苍白,透着几分不正常的粉色,一动不动,不禁慌了神。莫不是真的出事了?
忙忙地蹲下身子,凑到他鼻息下,有些微弱,不过还没死。可是这荒山野岭的,哪找大夫啊?
突然灵光一闪,人工呼吸!
师父说过,亲嘴有两种,一种是和喜欢的人,一种是救人。
林锦七不再犹豫了,按着师父教的,微微抬起沈墨白的下颚,捏住他的鼻子,微张张他的嘴,在空气里狠吸了一口气,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将那口气度了过去,咦,还没醒啊?
再度了两口,刚刚俯下身子,小嘴方碰到那人的嘴唇,忽的,那人一双凤眼流光映彩,林锦七动作僵了僵,那双凤眼只一瞬,又重新阖了过去。
这女人,竟然吃他豆腐……沈墨白彻底昏过去时脑中仍闪过这样的念头。
林锦七见他这次是真的没事了,心里一松,吓死她了。
林锦七赧了赧,一张俏脸苦了苦,横了躺在熔岩上的男人。累死我了,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走人。
可是,那人好重啊……再次苦了苦小脸,怕那黑衣人重新回来,林锦七赶紧扶了扶他。尽挑了些偏僻的小路走。一路跌跌撞撞,走走停停。
沈墨白被撞得七荤八素,俊眉微皱,缓缓地睁开眼睛。夕阳迎着那风,像一件华丽的织锦衣裳,好似会膨胀一样,将人团团笼罩。
那金黄色的斜阳越发艳丽,林锦七迎着斜阳一步,一步拖着身子,那斜阳缓缓地笼起她,周身好像散发出阵阵柔和的光芒,让她整个人突然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沈墨白就这样静静地睁着一双凤眼,眼里干干净净的,这样看着她,她的侧脸柔和的,勾勒出一道柔美的轮廓。在夕阳下,她小脸上毛茸茸的度了一层金色,昏黄的,让人温暖的一种颜色。
初见,她出水芙蓉,却出言不逊,骂他“色狼”、“登徒子”;再见,她偷偷摸摸,进入他的房间,想要找宝贝,却被他羞辱了一番,结果自己反而被她的话震得说不出话来;后来,她娇笑连连,想用小伎俩骗他吃药,奈何反而被他摔得团团转。而今,她小脸坚毅,不计前嫌,和他一同担负风险,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
并没有抛弃了他……
明明可以独善其身,为什么还要……
救了他呢。
忽的,沈墨白的心里朦朦地下起了一场小雨。烟雨蒙蒙中,一朵火红火红的芍药,正缓缓地绽放开来,微微得有些颤栗,那芍药晃了晃,竟似有些欢喜般,叶叶娇艳欲滴。
沈墨白嘴角柔了柔,心下不觉一片柔软,微微笑开来。天地间,好像万物都笑了,蓦地,一片柔软。
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受控制了,然而,沈墨白却不讨厌这样的感觉,而且,好似挺欢喜的。
林锦七一路上晕晕乎乎的,昨夜被浸了一晚的湖水,刚刚又下了河,又惊又吓的,如今身上凉凉的,那晚风微微吹来,冷到人心里去。
好不容易,走出了那山路,到了镇上,一抬轿子刚出现在眼前,林锦七双眼一沉,双腿一软,缓缓地倒了下去。
沈墨白一惊,用尽了力气,捞了一把,两人双双倒了下去。
沈墨白意识混沌,没事就好。
“公子,有人晕倒了。”轿子停了停,轿帘缓缓掀开,从轿上走下一个公子。
那公子翩翩如玉,像一块冷玉,偏偏又让人心生几分亲近。
嘴角微勾,一双桃花眼亮亮生辉,把那小厮看得呆愣了过去,只听那公子好听的声音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