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天还未黑,可程芳如肚子却饿得抗议地咕咕叫,在她面红耳赤下,默闻风半途带她落脚于街中心的酒楼里,酒楼里干净整洁,装横气派,红色的横梁,红色的桌椅,红木桌子上铺着黑白相间的桌布,桌布的流苏垂吊于桌下,桌布上还摆着雅致的水仙花,花瓶子是古典印花图,木板墙边挂着各式山水画,意景十分有韵味!
坐在包间里,窗户大敞,风吹着帘布上的串珠,叮当作响。程芳如欢喜不已,到古代以来,竟还可以找到有似21世纪里风格的东西,令她倍感亲切和熟悉。
“这间酒楼里的老板是东欧人!”默闻风见她进来后脸显喜意,坐在一旁解释。
“东欧人的生活习惯与我们有很大的差异!”看到程芳如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接着道:“他们喜欢在布置得很舒适的地方吃饭,就如这里般!”他手指着四周。
程芳如靠在窗边,东张西望,听到他的话,点头赞同。
“今天我们吃牛排罢,这里的牛排味道挺可以的。”他询问。
程芳如马上吞口水,她已经想了许久啦,以往在殷府不是吃炖的,就是焖的,再就是抄的。没想现在竟可以吃到煎的西餐,放在盘里八分熟,暗红透鲜,散上孜然粉,摆在桌上闻到的浓郁的肉香味。他的询问令她很没形象地点头。
“来瓶红酒!”程芳如双眼喜滋滋,亮晶晶的,望着默闻风,仿佛他便是一盘能吃的,肉香味全的食物。
默闻风错愕过后,扯了抹笑。“红酒这里怕是没有。”在程芳如略感失望时又道:“葡萄酒便有,不知姑娘可愿与默某一起品尝。”
程芳如不顾他的促狭的神情。
“牛排我要八成熟的,淋西红柿汁,配大白饭二碗,汤一份,谢谢。”
她对站着一旁的侍者一口气道完,也不理默闻风神色有异的表情。便又道:“要快!”
默闻风也要了份半熟的牛排,又点了几样菜。
待侍者走后,他才问
“你曾来过此地?”
程芳如又嘿嘿笑,摇头。“没有。”
见默闻风还是用怪异的神光盯着她看。
便解释道:“我进门时看到了菜单说明。”
这样的回话总算令他放了疑惑之心。
而程芳如则拧着脸暗叫苦,吃顿饭也不能安生哪!
“你经常来这里吗?”没话找话。
“也没有,之前与朋友来过一两次!”
“为什么想到带我来这里?”
“看到许多男同胞带着姑娘来,我想着你也会喜欢,所以便带你来了。”他端起茶壶给她倒茶,茶水潺潺流入她面前的杯中,茶香四溢,沁入心脾,而他动作十分优雅闲熟,像个风度翩翩绅士!
“这是什么茶?茶香味甜!”饿着肚皮尝了口,清香润喉,很是舒适。
“玫瑰花茶。”默闻风浓眉轻挑,似随意地道。
程芳如被共水呛着,脸色憋得通红。
这也太像两人约会了吧,吃的是牛排,喝的是葡萄酒,摆的是美人水仙,饮的是玫瑰花!还好这种雅静的地方没有琵琶揍曲的项目,要不然他定会弄个优抱琵琶半遮的女士出来不可。
程芳如倒没能猜到,琵琶是没有了,却来个烛光晚餐,天都还未黑,帘子一拉,大门合上,房里静静地,暗暗的,桌上摆了牛排,来了红酒,多了支火点在跳动的红蜡烛!这不就是活脱脱的烛光晚餐吗?
程芳如暗吞口水,吞的不知是饥饿,还是其它别的什么?总之她有种心神不宁,芳心乱颤的感觉。虽然她这株花已心中有草,但面对这样场面,多少有点虚荣心,偷偷触动了下。
在21世纪时,也不是没有男士追过,却总是不对盘,送花吃饭看电影千遍一律的排场早已令她失了兴趣。却没想过度到古老的时代里,也能有这样浪漫的待遇,想不感动好难!
“你确定你甚少来这里吗?”她心中十分疑惑,睁着大大的眼问,是什么使他这般的有浪漫细胞,她以为这里的男人都似殷寞寒般保守又多情的。
默闻风看她认真的表情,很是可爱,再度失笑。
他笑时很好看,露出白白的,整齐的牙,脸颊松软,眉眼弯弯,看得程芳如失神,今晚她觉得他是个十分养眼的男子。
“你不喜欢?”他问。
程芳如拿起倒了葡萄酒的杯举起,与他碰杯,甜甜一笑。
玻璃杯咣的一声碰在一起,杯里的葡萄酒晃动了下,静静的包间里,火艳的蜡烛在滋滋燃着。
“我很喜欢,谢谢!”
四目相对,视线穿过跃动的烛光,相互看到自己在对方的眼珠上,灵活动人!
虽是绿意浓浓的早春,风却像把剪刀,窗外寒风呼呼,吹动着关上的还珠帘子,帘子在风的吹闹下,挥动着舞姿,起起落落拍打在窗棂上。间或窜入一阵凉意,房里暖融融,阵阵凉风,倒把迷失的程芳如摧醒。
她慌忙别开脸,逃避地仰脸喝了一大口葡萄酒,葡萄酒醇香味甜。从口腔流入胸腔里,脾胃无由来地一阵畅快淋漓,酒真是种好东西,平复了她的灵魂。
默闻风也没有细细品味,一口喝干了杯中酒,这倒让程芳如吓了一跳,这酒是真的那么好喝吗,不是用来慢慢品味的吗?
“默大哥好酒量!”她赞。
“凌儿……”他柔柔的眼光,拉过她放在桌面的手,手软软的柔柔的被他握住。她想抽却抽不开,那火热的,厚厚的,长茧的古董色的大掌紧握着,紧紧的,没有一丝空隔。她立刻手心泌汗,额角冒热,背脊汗淫淫!
他逼得她直视他,睁着大大,黑黑的眼,愣愣望着他。
“大……大哥?”她呐呐地喊。
“嘘……”他坚起食指点住她的唇,程芳如赶紧闭上嘴巴,一动不动,僵直着上半身,眼珠在眼眶中左转右移,滚来滚去。
默闻风见她谨慎的态度,又是笑又是气。
“你从前不叫我大哥的,现在也不要呼我大哥,好吗?”他用商量的态度,尽量不用威严的命令式。
可程芳如还是不能放松,只因他捏着的手!
“好的。”她木木地点头。
“将军……”她扯了扯被握着的手,既然不让呼大哥,呼将军是正确吧。
他还是没有放开她。
“凌儿,让我握着你。”说这话时,他语气变得干巴,程芳如抬眸望他,发现他脸上有股痛意,眼里酸涩。
“以前我们骑马奔跑在绿色的大草原上,在落日的途辉中,总是手牵着牵手,漫步在霞光中。”
程芳如无言以对。
他却放她的手。
把酒杯倒满,仰头便喝干了杯中酒。眼光已变,有点血红,也有水光。
“现在,你却对我连一点记忆也没有了,对我们过去好的或坏的时光都没有。”他喃喃自语,仿佛是痛恨,又仿佛是悔恨。
他在指责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