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绮风轻笑着扬长而去,心里几分得意,这算不算又给老爹惹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老爹本意就没想着真的给自己娶媳妇,这样一来,岂不让他进退两难了?
倾绮风才不管自己是不是任性了,既然自己已经指定了紫衣女子,那么这几****肯定要留到倾府了,总有机会见上面,自己能够离家出走的愿望就有机会去实现。
刚刚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分明的院子,忽然轰轰的热闹起来,众人附和着大笑,恭维道喜之声。
倾绮风能够想见此刻老爹是什么表情,撇了撇嘴,加快了脚步,赶紧离开这块地方,直往马厩方向跑过去。
无法无天日啊,一年也就这么一次,倾绮风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呼吸过外面的新鲜空气了,此一刻心中就像努力挣脱牢笼,待要脱缰的野马一般,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出去。
“少爷!”
愚松紧随不舍,一脸面无表情的跟上来。倾绮风站住身,虽然每年这一天他的行为不受限制,但是愚松却要全程监护,这么多年也算习惯了。倾绮风知道愚松这整整一天是不会从自己眼前消失了,无奈之下,心情并未受到影响,转过身来笑嘻嘻的对着愚松道:“老管家,我想出去遛遛马,快叫人给我取回马鞭来!”
愚松本意是要阻拦自家少爷,但见他回转头来,一双眼睛闪烁着兴奋的神色,俊秀的面颊几分俏皮的孩子气,一口一个老管家叫得亲切恭敬,一时间心里有些不忍。
少爷一年难得有几次开怀的时候,自己看着他从小长到大,老爷时常不在府中,这少爷跟在自己身边,真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愚松心中虽是如此,说起话来更加严厉,几步走上去拦住了倾绮风的去路:“少爷,今天是你的诞辰,往日也就罢了,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今年赶上了选亲,各处达官贵人都来了,有不少是老爷生意场上的朋友。老爷有令,今天少爷哪里都不许去,晚宴时分还要给少爷引见一些前辈,这对将来少爷接管家业大有益处。”
又是这种陈词滥调,倾绮风早就听得厌了,脸上笑容一下凝固,更加固执的要走:“老爹的身体好着呢,活到一百岁都没有问题。我不过今天才能出去玩一玩,为什么偏偏不许?”
愚松也无法解释什么,老爷对少爷怎么安排怎么做,都有老爷自己的意思,愚松不过一个下人,只知道服从命令便是了。
“少爷!”
愚松再不多话,伸手拦住倾绮风,倾绮风脸上已见愠怒之色,侧转身子往另一个方向走。愚松就似瞬间漂移一般,无论倾绮风怎样是逃不开他的控制。
“老管家!”
倾绮风是真的要生气了,说话间声音抬高几分,正巧刚才一听说少爷要去遛马,眼尖机灵的小人去取了马鞭回来,一见此情形,站在了原地,不知道要不要上前了。
倾绮风已经看见,伸手去将马鞭扯过来,愚松两眼一瞪,那下人浑身一个激灵,手上不自觉就用了力道,倾绮风一下扯不动,双唇紧抿,手臂狠狠一甩,就将马鞭夺了过来,手上却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悉悉索索的微响,也不知道落到了哪里。
愚松心中大叫一声不好,那八成是少爷腕上的福禄锁。那福禄锁可不是普通的东西,倾是非自打宝贝儿子一出生就给挂了上去,费了些心思才求的到的。
小拇指指甲大小一十八个镂空宝石,每一颗上微雕着祈福消灾的佛经,除去做工精美,价值连城,更是请了得道高僧施工做法,戴在身上扬一扬手就有铜铃般清脆的响声,消灾免祸,百病不侵。
这福禄锁跟在倾绮风身上十八年,无论怎样,从来没有离过身,今天却一甩胳膊就掉了,这可是不吉之兆啊。
倾绮风浑然不去在意,愚松已经万分紧张的吩咐下人赶紧去找,这就要派人去知会倾是非一声。
倾绮风看着满院子为他一串福禄锁紧张成这样,还要去惊动自己的老爹,手里紧紧握着才夺过来马鞭,心下几分颓然。自己既然可能一辈子都要这样被束缚着过下去,何苦非得固执这一天的自由。不过是出去走一走,溜溜马,能玩的出什么乐趣?
如果这福禄锁真的丢了,身边这些下人一个个肯定要吃足苦头,张口唤住那个要往老爹去禀告的下人:“不必去了,先找一找再说。老爹正在忙着接待宾客,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下人心中松了一口气,倾绮风不愿去看别人脸上的表情,将马鞭一丢,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你们找到了,直接送过来便可。”
倾绮风已经没有心思往外面跑,就算今天出不去,早晚要远远地离开一回,再也不想回来了!
独自百无聊赖往院子里去,头顶呼啦啦飞过几只小麻雀,光秃秃的枝桠上啾啾叫着,摆动着灵巧的小身子,忽然翅膀一张,扑愣愣的飞走了。
“嗳!”
倾绮风一伸手,又愣住,自己这是要招呼小鸟过来说话么?心里自嘲几声,这小麻雀,长得那么小,也不怎么漂亮,却是愿意往哪里去,便往哪里去,比自己这个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了。
一阵悦耳的铜铃之声,倾绮风听着十分的耳熟,转过头去正看一个男子,在身后不远处站着,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抛着一个东西,似乎玩得不亦乐乎。
待一看仔细,却是自己的福禄锁,倾绮风赶紧走上前去:“公子,这串福禄锁好像是我的东西,公子从哪里捡来,可否归还呢?”
“奥?你的?”
终余痕将福禄锁一收,放进自己的衣袖里,好笑的看了倾绮风一样:“你说这是你的,可有什么凭证么?”
福禄锁跟了倾绮风十八年,哪里又会不认得自己的东西?再加上价值连城,天下无双,怎么可能是人人都有的?
倾绮风语气诚恳,却不知道如何解释,看着终余痕居高临下,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眉头不禁凝蹙起来:“公子今天能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我老爹的朋友,是我倾家的客人。绮风只当公子刚刚是开个玩笑,这福禄锁的确不是平常之物,刚刚在偏院不小心弄丢了。为了避免那么多人受皮肉之苦,绮风恳请公子归还,我必定告诉老爹,重重答谢。”
“奥?”
终余痕显然是有些诧异,将福禄锁从衣袖中取出,仔细看了一看:“你就那么确定这是你的东西?”
倾绮风看出终余痕是无心归还,不想再过多纠缠,只把愚松找来便好。
终余痕一边瞅着自己手中福禄锁,见倾绮风转身要走,赶紧一把将他拉住,犹豫了一下,将福禄锁往倾绮风手中一抛:“小弟若是喜欢,送你便是,不过你可要收好,千万别弄丢了!”
倾绮风接过福禄锁戴在腕上,哭笑不得,明明就是自己的东西,这人还偏偏说是送。
不知道老爹什么时候交了以为这么年轻却有些吊儿郎当的朋友。
倾绮风哼出一笑:“如此,那就多谢了!”
“喂!我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小弟只道声谢就罢了?”
终余痕纠缠不休,揽住倾绮风去路。
倾绮风眼一抬:“公子是哪里的贵客?随便称呼小弟是不是太过急于攀亲近了?不知道你是哪一家的公子,陪妹妹来这里选亲的?我已经选定可心的女子,公子多说无益,请回吧!”
终余痕愕然,脸上玩味神色更加明显,原来是把自己当成来参加选亲的人,因为落选不甘,在这里讲人情来了。
“真的选到了可心的?”
终余痕脑袋探在倾绮风面前,言语里几分调侃,倾绮风不禁后退几步,心中几分厌恶:“公子请回,绮风已经以礼相待,如果公子再纠缠不休,可不要怪我不客气!”
看那一双动怒的眼睛,犹如湖水般清澈,终余痕心脏急促了两下,脸上笑容不改,却逼得倾绮风更近一些:“我可没有什么姐姐妹妹来供你选,我这次来这里,就是寻个乐子!”
倾绮风被这样近距离的紧紧盯住,几分不自在,下意识的说道:“寻什么乐子?”
“哈哈哈!”
终余痕忽然大笑几声,直起了身子,走开两步,忽然回转身来,手指往倾绮风鼻尖上一点:“赏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