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燕燕,迷离丝竹,男人粗鲁的调笑,酒杯碰撞之声,一股脑的充斥人的鼓膜。终余痕将怀中女子揽的更紧,直叫身体腾的燃起一把火来,更看着东家早就寻见自己的身影躬头哈腰的迎了过来:“终公子,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终余痕双眼一眯,正看见远处一个过分大胆的粗鲁汉子,一把将姑娘的衣衫撕扯的粉碎,如玉的肌肤耀眼,修长的双腿被高高的举起,惊呼连连。东家却也听见声音,脸色大变,忙不迭的撇下终余痕就往那边走过去。
终余痕哼出一笑,只把女子横身抱起,这样的幻境只是迷惑一些愚蠢的有钱人罢了,终余痕也不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只是从未从这处幻境到达。只要进入风雨阁内,就会从高高的阁楼上摔下,就算不是粉身碎骨,也会断手断脚,由着别人搜光身上的银子,然后忘记所有在风雨阁发生过的事情。
终余痕向来对宝物感兴趣,一年两度的聚宝楼拍宝总要来上一次,只是这风雨阁中女子娇美也是远近闻名,每年却不知会有多少富甲一方的好色财主在这里破光了钱财。
终余痕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些隐晦的事情,只是一看见这幻境情形,便知其中作用。
终余痕早就慕风雨阁之名,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这一会可是再也不能错过了。一拐进巷口便发现三月暖春天气,早就给自己破除了环境的干扰,也已经看出风雨阁之后的存在便是与聚宝楼隔街相望的雨巷茶楼。
只可惜他终余痕不想去管什么闲事,也不想成为被别人看中的肥羊,怀中抱着那个娇艳欲滴的美人,想也不想就跨进门槛,眼睛一眯,唇角溢出不屑的笑容,身子往往半空中飞去,手指一弹,所有的奢靡的场景瞬间消失,空气一下骤寒起来。
女子惊呼一声,裸露的衣衫在这样的寒冷里没有丝毫的抵御力,浑身一阵颤抖,窝进了终余痕的怀抱里。
终余痕自得一笑,再低头看去,女子全不见了娇羞模样,一双含情脉脉十分勾人的眉眼。
那个东家身份的人也已经追了出来,这环境被人看破的情形也不是没有过,天下高人何其多哉,只是这个冲破幻境的人是不能让他活了,否则风雨阁秘密便会被泄露出去。
东家一出来便伸手召唤出十几个大汉,将终余痕团团围了起来,终余痕轻蔑一笑,正待开战,怀中女子却忽然一个翻身下来,立刻有人给她拿了件棉袍披在身上。
女子柳眉倒竖,目光扫过众人一圈,落在东家身上:“我说过要动手么?”
东家赶紧低下头,恭敬道:“是,一切听红姑娘吩咐。”
红魅眼睛一眨,瞥向终余痕,千娇百媚,言语婉转:“这个男人,我看着喜欢。将他交由我便可,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竟像是极其忌惮她,毕恭毕敬,眼睛都不敢抬一下,东家立刻挥退众人,然后身形隐匿进幻境去了。
终余痕已经看出了门道,这女子道行之深,竟然让人感知不到一点身上的灵力,心中大叫有趣,又见那女子挥退众人,一件棉袍却不穿上,而是松松垮垮的捂着,斜靠在一边的柱子上,带着三分媚笑看他。
终余痕走向红魅,手指撩起一缕乌黑的发丝,轻轻嗅了一嗅,极其清淡的花气芳香。终余痕眉毛挑了一挑,原来是海棠。这花香气味可是不怎么多见,也鲜少有女子拿它来用作香料焚香。
“果真绝色!”
终余痕由衷的赞叹,红魅掩口娇笑一声,嫩白的小手拍上他的胸膛:“公子眼下最该怀疑我的身份才是。”
终余痕不置可否的笑着:“那场三月春雨的幻境想必是出自美人的手笔,佩服佩服。”
红魅虽然一直藏匿于风雨阁幻境之中,却不是第一次看见终余痕,这个公子的相貌堂堂,一身风liu不羁之气,再加上有关他的一些有趣的传闻,红梅心中早就感了兴趣。只是没想到今日才得一见,一眼就看破了自己的幻境,果然不愧是自己看上的人。
红魅此刻无心与这终余痕插科打诨,手指在他的胸膛处划了一个圆圈:“既然公子来了,红魅不妨献丑送公子一曲。”
“噢?红魅么?好名字!”
终余痕揽着红魅的肩头,二人几分暧mei的调笑着下楼去。
三楼与二楼楼梯交界处挂着一层厚重的布帘,红魅正待拉开走出去,终余痕忽然道了一声:“不知道美人这么费劲心机,利用风雨阁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敛财是何目的?这幕后的指使之人,可是藏着什么样的野心呢?”
红魅脸上惊悸变色,身体一下僵住,回过头来,目光中阴毒尽显:“你这是什么意思?”
终余痕哈哈一笑,伸手捏了捏红魅娇嫩白皙的脸蛋:“美人何必惊慌动怒?刚才那幅娇滴滴的样子不是更可人么?天下间除了灭花宫宫主花漫天,谁还能有福气让这样的美人为他卖命?”
红魅猝不及防,已经被终余痕刚刚的举动给定了身,动弹不得,只一双目光中寒彻九天:“你到底是何人?”
终余痕靠近红魅的耳朵:“美人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保守的秘密的!哈哈哈!”
终余痕大笑着掀开布帘走出去,雨巷茶楼几年如旧,倒是更加排场了一些,每次来都像是刚刚粉刷一新的感觉。
终余痕悠闲踱步在长廊上,一抬头正看见一个几分熟悉的身影,一见到自己出现,迅速的躲进包厢里去了。
倾绮风正在二楼长廊里观看热闹,大厅里三三两两客人品着热茶,听着小曲,双眼微眯,似一大人生乐事,也有口快多事的竟往人堆里去,摆着桌子唾沫横飞,大讲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趣闻。
倾绮风正看得有趣,忽然感觉二三楼处的布帘动了一下,好奇的看过去正见一个男子大笑着出来,当下心口一阵吃紧,那人不是终余痕又是谁?
自己不但抢夺了他的福禄锁,眼下还给弄丢了,正是踌躇莫展之时,哪里还敢让终余痕看见自己。双手一抬,捂着半边脸就赶紧闪进包厢里去了。
“砰”地一声关紧房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哑奴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勾了勾手指让他过去。
倾绮风眼下脑中想的全是福禄锁的事情,想着这件事情一定要告诉哑奴,如果被终余痕遇见自己,这可怎么开口的好。
走到桌前才发现,哑奴不知道何时派人送了饭菜过来,色泽诱人,香味扑鼻。原来店小二已经在自己长廊上观风的时候来过,自己竟然浑不知觉,当真是没有一点的警惕之心。
哑奴对倾绮风摆摆手势,意思是倾绮风已经两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让他赶紧动筷子。
倾绮风不禁捂上自己的肚子,今早晨还饿的昏天暗地,因为福禄锁的事情烦心了一上午,竟然丝毫没有觉察到肚子已经空的太过了。
倾绮风当下感激的看了哑奴一眼,哑奴果然是关心自己的,背自己走路,为自己请大夫看病,还帮自己出手。
倾绮风抿抿嘴唇笑了,孩子一般在哑奴对面坐下,端起一碗白饭狼吞虎咽起来。只是觉不到饿了而已,一碰到吃的,才发觉自己胃肠绞痛,就快要饥不择食了。
倾绮风刚扒了两口,就看见哑奴将一张白纸,几张银票和一堆碎银子推到自己面前。
原来这半年一次的聚宝楼相会,早有各方财主和卖宝着半月前甚至更早就来到此地,七天时间必定要住进这个城镇。只是聚宝楼附近客房几乎全都空了,哑奴为了更方便观察聚宝楼动静,眼下这个包厢正对,随意就将这包厢包下了七日。
也就是说,哑奴与倾绮风二人余下七天,吃睡全部要在这间包厢里了。
总共花去二百多两银子,价钱实在是太高,这倒是没什么。哑奴从中扣去了自己那三两银子,这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倾绮风怎么也没想到,哑奴竟要离开自己几天。
一口饭差点噎住,倾绮风眼巴巴望着哑奴站起身,冲着自己温和一笑,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意思是这些事情你吃的。
倾绮风连一句为什么都来不及说出,就觉得耳边一阵劲风,吹的闭上了眼睛,发丝都飞扬起来。哑奴就这样在空气中凭空消失了。
如果没有看错,哑奴刚才那是冲自己笑么?
事情太过突然的让倾绮风来不及思索,耳边忽然响起了不轻不重的叩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