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磊丝毫不为苏悦的任何消息所打动,只是觉得为难了苏晓明,他语带歉意地说:“晓明,都是哥不好,你带哥受过了。”
苏晓明仗义地说:“哪里的话,庄哥。我现在必须要帮你重振雄威。”
跑到水龙头上接了一杯凉水一口灌到肚子里,苏晓明摇着扇子走到庄磊的身边继续道:“哥,还有个好事我得告诉你。今天我去找嫂子了。”
听到苏晓明说嫂子,庄磊忙碌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他怔怔地看着苏晓明问:“她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这个鬼天气,热成这个样子,你说你冰箱也没有,空调也没有,电扇总得买一个吧。这样住下去,人不得热出问题来才怪?”这句话苏晓明早就想说了,从庄磊搬到这里来的时候他就想说。可庄磊搬家的那天就说过他要惩罚自己,不能让自己过得太舒服了。越苦越好。所以苏晓明愣是憋到今天才说了出来。
他轻易不想来庄磊这里,因为条件太苦了。他看见那只是涂了点油漆的水泥地就没什么呆下去的yu望。还有那个马桶,破得都能硌到人的大腿和屁股,真不知道这里一直以来都是怎么住人的。他觉得庄磊就是在自虐,有一次他开玩笑说:“想惩罚自己不如直接死了算了。”庄磊却道:“痛不欲生地活着才是对自己最严厉的惩罚。”苏晓明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想,还是你不敢死。好死不如赖活着,谁都知道这个道理。
“你倒是快说说,你嫂子现在怎么样?”庄磊见苏晓明转移了话题便着急地问。
苏晓明装作漫不经心,却用心想着每一个字:“好像喜欢她的人挺多的,都排着队请她吃饭。”还是觉得热得不行,他干脆把T恤脱掉了,看了一眼庄磊说:“庄哥,不是我说你,你要是再不行动,你俩可就真没戏了。据我观察,嫂子对你还是很有感情的。我今天说你住的地方连个空调也没有,她马上就表现出很忧伤的样子,简直就像看到了你的艰苦一样。当时就放下筷子说她吃饱了。”
苏晓明边摇扇子,边在地上来回乱串,到处去看哪面有风,嘴里还嘟囔着:这个鬼天气,热死了,热死了。庄磊放下手中的笔和报纸,拉了苏晓明刚才坐的板凳坐下,满身的汗由一滴一滴汇成一行一行,然后流到腰际打湿了内裤。
看着苏晓明,庄磊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在心里和苏晓明说:你怎么能知道哥的心里啊!我庄磊又何尝不想回到从前,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笑笑,可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真的还能回到从前吗?
他茫然地坐在那里,两眼直直地盯着窗外。
从孙雅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王白领开始倒计时。她掐着孙雅离开办公室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才收拾东西下楼。她忐忑不安地出了公司,惴惴不安地下了电梯。在楼门里偷偷向外面看了有十多分钟,确认视线范围内没有冯勇才出了楼门,大踏步走向公交车站。她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看到冯勇,她像是被追赶着一样一溜烟挤到公交车上。
她是最后一个挤上去的。换做平时,她才不会从距离公交车100多米开外的地方就百米冲刺般地狂奔过去。眼看着前面的一个人已经是脚在车上屁股在车门外了,里面的人挤得直骂娘,司机也大声喊着:“上不来的乘客等下一班车吧,几分钟就到了。”可王白领还是用包推着前面那个人的屁股,嘴里说着:“进去一点,再挤一挤。辛苦大家了。”然后使出浑身的劲愣是挤了上去。她没敢抬头,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前面的几个人看她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眼神。
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有上了车,她才能踏实一点,她才能放松一点。热是热了点,不过心静自然凉。虽然很挤,但王白领的心里却因为挤上了车而异常高兴。车子离公司越来越远,王白领的心里越来越踏实,因为离公司越来越远就意味着离冯勇越来越远,离冯勇越来越远就意味着离安全越来越近。她迫不及待地希望车开得快一点,再快一点,甚至越快越好。
换作平时,她要是有这样的想法,自己都得马上否定。经历过一次痛,王白领觉得自己越来越惜命了。车子开得急一点,快一点。她都很担心不要出什么车祸。如果有时候碰到公交司机在看见绿灯变黄的时候还冲过马路,她一定得在心里暗骂几句。可今天她就是想要司机的速度,速度。别的什么都可以不予考虑。
直到下了公交车,王白领彻底松了口气,放慢脚步,放松心情哼着不知道歌名的曲,慢悠悠地往家走。手机响了,又是那个刺耳的音乐。把王白领吓了一大跳。这个音乐让她不由得又想起了冯勇。她想着干脆就不接了,让你去打。打得不耐烦了,看你自己会不会挂。这样想着的,放在包上的手又拿了下来。
小雅也不回来吃,天有这么热,自己也真懒得做饭了。小区里面有一家冰粥店不错,只在夏天才开,每年也就开那么两三个月的时间。其余时间那个老板什么都不做的。可见利润还是很可观的。最近王白领总去那里吃,已经成了那里的常客了。
看着王白领走过来,老板娘热情地上前招呼:“小姑娘来了,快坐,快坐。还是八宝粥一碗吗?”
王白领真佩服这个老板娘的热情和记性。每个人只要来过一次,这个老板娘准能记住这个人的面孔是上次吃的什么粥。一般来这里吃的人都是回头客,以及回头客介绍的新客人。
天刚黑,小店里的人已经快坐满了。冲老板娘笑了一下,嗯了一声,王白领挑了靠空调的位子坐下。刚坐定一会,手机那个刺耳的声音又响起了,这个声音在外面空旷的地方都听得刺耳,更何况在这个小店里,几乎就是要刺穿人的耳膜。王白领马上掏出手机挂掉。正要关机的时候,她感觉刚才的号码似乎不是冯勇的那个号码。翻出通话记录,打开未接来电。王白领仔细看了一遍,是个陌生号码,但不是冯勇的号。
她这心里又开始犯上了嘀咕:这个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