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手端着茶杯定在嘴边,略一愣神,随即睨注陈瑛,不露声色的将茶杯放下,问道:“谁告诉你的?”
陈瑛也不记得是哪儿看来的,如实回道:“记不清了,许是哪本书上看来的。”
肖氏又问:“是学校里的书还是家里的书?”
陈瑛不是什么爱读书的人,自问从来没在学校读过书,书阁也还是为了找陈翊才进去的,便回道:“是家里的书。”
“翊儿买来的?”肖氏对这件事相当惊讶,因为陈翊和陈瑛房里的书都是肖氏自己精读过再挑选出来的,而陈瑛又是到哪里读了一本自己不知道的书?
三哥买来的书从来都不给自己看,陈瑛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肖氏倒是想起自己相公书房里面有几本医书,不过那个书房是从来不许孩子们进去的,想到这儿,肖氏忍不住皱眉,声音里略带一丝不悦的说道:“下次要想看,让小厮们去买就是了,别再往你父亲书房里乱跑。”
陈瑛听得糊涂,这是哪儿更哪儿啊?那书房说了不让去,自己就算是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去摸这个老虎屁股。微微抬头去看肖氏,见肖氏一脸严肃,忙低下头,也不敢反驳,便委屈的认了:“是,娘,瑛儿知错了。”陈瑛心中暗叹,真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肖氏看着陈瑛乖乖认了错,心中也不再责怪。想着自从陈瑛生过那场病后,便一天只知道玩,再也不好好读书。肖氏觉得是因为自己以前太过于拘束陈瑛,才让陈瑛生了那么场病,以至于性情大变,为此一直自责,所以之后对于陈瑛的管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这孩子居然宁愿触了规矩,也要偷偷去看医书,肖氏心中忍不住欢喜。可肖氏向来性情冷清,面上也只是扬起淡淡的笑意:“过来,娘问你。”说着冲陈瑛招招手。
陈瑛搞不清楚肖氏这一冷一热的到底是为那般,心中又惧怕得慌,便听话的走过去任由肖氏拉着。
“你是不是喜欢读医书?”肖氏摸了摸陈瑛的头,轻柔的问到。
陈瑛现在整个人是完全的蒙了,觉得自己母亲说的话怎么前一句后一句都不沾边的,这要怎么回答才好,喜欢还是不喜欢?点头还是摇头?
肖氏看这陈瑛呆呆的站着也不回答,想着这孩子许是刚才被自己骂现在心里还在委屈,便将陈瑛拥入怀中,轻轻的抚着陈瑛的背,说道:“过两天,娘亲给你找个先生回来专门教你医术,可好?”
陈瑛苦笑,原来重点在这里,自己这娘亲也太能绕圈子了,请先生就请先生呗,何苦这般折腾自己。陈瑛心中不情愿,将头深深埋进肖氏的怀中,一张脸臭的跟什么一样,可嘴上却甜甜的答道:“瑛儿听娘的。”
肖氏见陈瑛难得如此乖巧,心中欣慰,便拉着陈瑛回了自己园子。
陈瑛握住肖氏冰凉的手指,悄悄去打量肖氏,心中微叹了一声,自己这娘怎么比三哥还难搞定呢?另一只手紧了紧披风,脚底下一阵小跑跟上了肖氏的脚步。
到了肖氏的园子,丫鬟们服侍着更了衣,两母女便睡下了,别说,陈瑛还真不习惯,从自己生病以来,这也只是第二次和肖氏同床共枕,上一次还是因为自己三哥因为自己被罚跪祠堂,这一次,陈瑛还真不知道是为什么,所以现在躺在床上一整个人是绷得直直的,动也不敢动。
肖氏笑着将僵尸一般的陈瑛拉入怀中,附在陈瑛耳边呢喃:“再过几年,我们家瑛儿也要嫁人了。”
陈瑛听得这话,心头一紧,莫不是自己也像苏莹莹一般被定了亲了?慌张的回拒到:“娘,瑛儿不嫁人,瑛儿要陪着老祖宗,娘亲,三哥一辈子。”
肖氏将陈瑛的散发理到耳后,笑道:“说什么傻话呢,你看,你的小姐妹不是都已经定了亲,过两年就要嫁人了嘛。”
肖氏如何知道的?陈瑛心头纳闷,这事自己可是连三哥也没告诉过。这是别人小姑娘的亲事,况且还没有定下来,到处乱说总归不好。陈瑛佯装不相信:“娘,你胡说。”
肖氏本以为苏莹莹已经告诉陈瑛这事了,现在看陈瑛的反应却不像,便解释道:“娘没胡说,苏莹莹和户部尚书李云的公子定了亲,前几日就下了聘礼。”
陈瑛立马问到:“那李云家的公子是做什么的?多大年纪?”
肖氏知道陈瑛所急为何,便一一和陈瑛解释道:“苏莹莹和李家的二公子李璟定了婚,这李璟可是国子监国子学但博士的得意门生,去年考中了进士,今年又升了断事。”
陈瑛到现在任然搞不到大清楚这些官职,不过能中进士,那才学自是不差,接着又问到:“那其它的呢?人品如何?相貌如何?”
肖氏被陈瑛问得词穷,点了一下陈瑛的额头,说到:“这些还用你操心吗?苏家还忍心把女儿给卖了不成?”
陈瑛在肖氏怀里缩了缩,瘪着嘴说到:“那可不一定,被卖的多了去了,女儿家自己哪里做的了主,我当然要替莹莹担心啦。”陈瑛说完,见肖氏不言语,将脸从肖氏胸口抬起来,见肖氏直愣愣的发呆,便轻摇着肖氏问:“娘?”
肖氏也不言语,只是将自己的小女儿拉入怀中,像是对陈瑛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有时候,即使是男子,自己也做不了主。”
陈瑛听得肖氏话中的无奈和悲凉,心中也忍不住唏嘘,可脸上却笑了出来:“所以我才说不嫁为妙,赖在家里一辈子,以后呀,让三哥养着我。”
肖氏听得陈瑛说浑话,眉头略松,脸上露出零星笑意,随即和陈瑛开起玩笑来:“只怕是你三哥要厌你了。”
陈瑛立马叫起来:“他敢!我就要缠着他一辈子!”
肖氏轻皱着眉,黑着脸说:“哪家姑娘是这样大呼小叫的说话的?”
陈瑛嘻皮笑脸的钻进肖氏怀中,也不敢言语。过了一会儿,肖氏当陈瑛睡着了,便给陈瑛拉被子来盖上,却不料陈瑛埋在肖氏的胸口,低声说:“娘,要是我真的要定亲,别像苏莹莹这样找个不认识的,行吗?”
肖氏听得陈瑛话中的认真,只觉得胸口涌起一股辛酸,嘴上安慰道:“瑛儿不是说不嫁嘛,那就陪着娘一辈子。”说完紧紧拥住怀中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