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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们沿着河道往前行进,一路上看见很多尸体。有的没有头,有的没有手,有的没有腿,有的干脆看不出是人身体的哪一部分。我只有4个战友了,其他人早就光荣了。敌方多半也剩下没几个人。战场很偏僻,我们的无线电装备几天前在一位战友身上,后来他踩到了地雷,当场炸飞,当然无线电也不可能还能用。所以我们无法跟后方取得联系,要求增援、请求指示。连长说要把敌人彻底消灭,然后风风光光地回家。敌人很顽强,此次战役的最终结果已经没办法改变了他们还在负隅顽抗。估计敌人的大部队正在忙着投降,所以一路上没看见任何敌人的增援部队,这对我们来说自然是好事。

一路上大家都警惕地看着周围,小心地前进。昨天夜里下了大雨,使得我们无法摸清敌人的动向。走着走着我发现我的鞋带松了,于是弯腰去系好。同时听到了一声狙击枪响,紧接着就是走在我后面的战友的一声闷哼。这样我们又失去了一位战友,不待多想,活着的人迅速找离自己最近的大石头隐蔽起来。我把枪握紧,眼睛密切注视着刚才枪声发出的地方。过了大概五分钟,看到一个身影从树丛中闪过,果断开枪,对方倒下,发出“咚”的一声响。战友向我竖了一下大拇指,我嘴角微翘。继续隐蔽,静观其变,结果等了一个多小时再也没见有什么“变”。有一位战友沉不住气了,站起身来,大声吼道:“出来呀!出来呀!”连长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他的生命就被一枚AK47的子弹带走了,这让我想起一句歌词:“还来不及哭穿过的子弹就带走温度。”

看来对方是要跟我们比耐力,我知道这种情况下只要谁暴露在对方视线里多半都是要死去的。因为活下来的人都是战斗经验丰富且枪法很好的人。于是我拿出手机,手机是我藏在袜子里带出来的。这里信号不大好,断断续续的。但总比彻底没信号要好得多。我想给亲人发短信,告诉他们我还好,也就是说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连长看到我的手机,皱了一下眉头,随后眉头又舒展开了。短信发了出去,我还想给T发短信。T是一个我很喜欢但她并不知道我很喜欢她的女孩。

我决定要编条能够让她知道我心意的短信,看着灰色的天空,想了一会儿,编出这么一条短信来:

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

爱意开始在心头堆积~

寂静的夜里~

灵魂连接空气~

串起天空闪亮的星星~

连成藏在心底的语句~

我爱你!

短信发了出去,把手机收好。专心观察视线里每一个地方细微的动静,我甚至能感觉到远在一百米之外的一棵小草被微风吹动。这说明我状态良好,如果有人敢这个时候冒出一根手指头的话一定会被我一枪打烂。

双方对峙已经不知道多久了,反正天都快黑了。我想也许他们已经偷偷逃走了吧。但我们还是不能贸然出动,万一对方没走,那我们就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下了。天又开始下雨,衣服慢慢的就湿了,头发上也开始掉下水珠。雾气迷茫了双眼,我真不知道这场持久战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我很讨厌战争,因为打仗必然会死人。本来大家都是人,何苦要斗得你死我活呢?大家和睦相处有什么不好?而且战争使天空变成灰色,进而让心情也变成灰色。空气也不新鲜,总感觉有股火yao味道。如果没有战争,即使天空每天都是灰色我也不会生厌,毕竟这种灰色并不是人为的,不会让人感觉压抑和凝重;如果没有战争,我这会儿兴许在学校食堂里吃饭了呢,虽然那些饭菜不怎么好吃,但总比现在没吃的好啊。我们的干粮早就吃完了,经过的村庄都成了废墟,我们只好找点野果子来吃,有时候经过河边还能抓一两条鱼来改善伙食。当然这样的机会很少,因为鱼不会让我们轻易逮着。我身旁的这条河水质挺好的,相信会有很多鱼,如果方法得当的话一定能逮来几条。可眼前的情况不容许我们有大的动作,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小命。

忍着饥饿和寒冷又趴了个把小时,天已经全黑了,伸手不见五指。这时候应该是安全的了。我想站起来,可手脚都麻木了,只好慢慢来。我听见一些细碎的声音,可能是连长他们也在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吧。手机振动了好几下,估计是亲人回我短信了。我以最快的速度把手机拿出来,实际上还是很慢的。前几条短信确实是亲人发来的,他们叫我注意安全,早点回家。最后一条是T发来的,她说她其实也很喜欢我,只是一直都没表达出来,最后她还说希望我能够平安归来。我乐得笑出了声,连长在那边说:“早知道我也带个手机出来。”我又看了一遍那条短信,发现时间是下午3点23,因为信号不好,所以才刚刚收到。现在已经晚上8点19了,也就是说这场持久战打了差不多5个小时。

已经可以确定敌人走了,我们先把已经僵硬多时的那位战友安葬了,然后挤在一起取暖。可能是太饿的缘故,大家都不说话,闭上眼睛休息。我觉得这气氛太过沉闷,就说了一个笑话,除连长和我外其他人都笑了。连长不笑是因为他用另一种方式表达了他的笑意。我不笑是因为连长表达笑意的方式让我失去了一颗门牙,如果要笑的话一定很难看。我对连长这种方式相当反感,但连长说他不是故意用那么大力气的,说是手太僵了控制不好力度。我也就不跟他计较了,把牙齿和血吐出。

早晨的阳光让我们醒来,我们决定找点吃的。果子肯定是没有了,因为方圆几百米都是些不结能吃的果实的树。我们就跑到河边去,希望能逮到两条还没睡醒的鱼。结果未遂。拖着疲惫的双脚往前走,看到了一个不大的池塘,兴许能逮着鱼。这时头顶上发出轰炸机的声音,我们抬头,看到几枚炸弹正向我们这边飞来,我们只好往池塘里扑去。有一枚炸弹掉在池塘里,所幸我们离它还比较远。飞机远去了,可能是丢炸弹丢着玩儿的。我惊奇地发现连长立起身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条吓傻了的大鱼,这真是件好事情啊。

吃完鱼我们继续前进,所谓前进其实就是往视线的正前方走。所以没方向没目标,大家也没空去想这方向这目标。头上偶尔飞过几架飞机,有时是我方的,有时是敌方的。我方的飞机没空理我们,我们也不奢求它们能给我们空投一些必要的物资。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看到敌方的飞机还神经病似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后来发现它们都不搭理我们,我们就当它们是一只只大鸟。说到鸟,我突然发现经过的地方都没看到一只鸟,连鸟叫都没听到一声,这也是我讨厌战争的另外一个原因。

走累了,我们察看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发现子弹已经所剩无几。如果敌人还剩下很多而我们又遇到他们的话就只能壮烈了。这才意识到当时不应该把那条短信发出去,如果我真牺牲了,T应该会伤心吧。歇了好一阵,我们又往前走。来到一片丘陵地带,眼前郁郁葱葱的树木使我心情大好。我们尽量往相对隐蔽的路线行进,希望能够避开敌人,毕竟大家都还想多活几天。真希望那些敌人能被其他战友遇到并消灭啊。我们选的路线很难走,而且这片丘陵也太大了,走到天黑才找到一个相对干燥的可以安营的地方。天黑之前我们没找到东西吃,现在累得不行,刚躺下就睡着了。

睡着睡着就闻到一股特别香的味道,估计是谁在烤野味。其他两个人也醒来了,小王说附近肯定有敌人。我们决定把敌人消灭掉,于是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前方山沟里有隐隐的火光,估计敌人就在那里了。我们慢慢靠过去,在几块大石头那里止步。借助火光,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共有8个敌人,敌人1正在烤一只野兔,真是令人垂涎呐。我吞了一下口水,对连长说:“敌人就在下面,我们要不要马上实施歼灭计划?”他把口水吞回去说:“先不忙,我们等等。”究竟要等什么,我看只有天知道。我决定跟小王聊聊天,我问他是哪个学校的。结果得知他跟我是同一所学校的,也是马上就要毕业的。结果爆发了战争,他就参军来了。我说:“如果战争结束的话我们回去还搞不搞毕业答辩啊?”“我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还不清楚呢。”他这句话让我本来很好的心情一下又糟糕到了极点。我说你不要太悲观,我们三个都能平安回家的。他说但愿如此。

这时,敌人中间发生了骚乱。敌人1想要先吃一口肉,结果敌人2不让他吃,还大声骂他。敌人1很气愤,在柴堆里抽出一根带火的木棒打了敌人2一下。敌人2就冲过去跟敌人1扭打起来。敌人3见兔子在旁边自顾自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就飞跑过去拿来啃,其他几个敌人跑去抢。敌人1和敌人2见兔子已经被其他六人抢得差不多了,于是也过去抢。场面变得混乱不堪,最后发展到不能控制的地步。比较弱小的敌人7没抢到多少肉,拿了枪就朝敌人8轰了过去,血溅当场。其他几个傻了眼了,吼叫着朝他扑了过去,这家伙红了眼,又朝敌人2开了一枪,敌人2当场毙命。敌人1把敌人7抱住,用拳头使劲打他。敌人7使劲挣扎,胡乱开了一枪。我听到连长一声闷哼,栽倒在地。他的眉心处被打中,任何遗言都没留下就死了。难道之前他说要等等就是等这颗子弹?我后背发凉。小王站起来想跑到下面去为连长报仇,我按住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又蹲了下来。

几声枪响后,下面就剩下两个敌人还活着,且还在打斗,身上都负了伤。我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就拍了一下小王的肩膀,示意可以下去了。当我们神兵天降般出现在敌人眼里的时候,他们张大了嘴巴。我们没等他们把嘴合上就结果了他们的性命。小王大声喊道:“战争结束了!我们胜利了!”然后往地上一倒就再也不说话了。我以为他睡着了,踢了他一脚,他还是没反应。结果发现有血从他后脑勺流出来,原来他的头磕在一个鹅卵石上。真是个命苦的娃,眼看就能回家了。

眼下,只有我一个人还活着,无事可做,只好胡乱吃了点东西,然后往火堆里添了些柴就躺下了。睡到半夜的时候感觉有东西在咬我手指,我睁眼一看,原来是只老鼠。它歪着脑袋看我,我说:“滚远些,我不想杀你。”它就走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自然的,我已经可以回家了。可家的方向在哪边呢?我们行军的路线很不规则,而且身上也没有指南针。天阴沉沉的,不知道太阳在哪儿。就算有太阳,我也不知道该往哪走,因为以前只知道队伍往哪走我就往哪走。如果小王没死就好了,就算他也不知道该往哪走,但至少两个人一起走心理感觉要好得多。这片地区太辽阔了,我都看不到边。只能随便选个方向盲目地走。一路上只看到些小虫之类的活物,真不知道敌人是从哪儿搞来的野兔。我的大脑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有脚还在机械地往前挪动。最后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躺在雪白的床上,视线所及都是白色。转了下头,发现一位护士趴在旁边睡着了。我说:“我醒了。”她醒来,抬起头,她显得很高兴,说:“我还以为你醒不来了呢,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我说:“我不醒你岂不是要伤心死?”“少臭美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她就是T,战争爆发后,她主动加入医护队,救治负伤官兵。“说说你怎么感谢我吧。”她说。“我不想说,好累啊。”“你快说,快说啊!”“你别摇我了好不好?再摇几下就要散架了。”“噢,对不起哦。我帮你削个苹果吧,你一定饿坏了。”我看着她的侧脸,虽然憔悴,却依然迷人。这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虽然她不一定倾国倾城,但只要她出现在你的视线里,你就看不到其他的人。不管她怎么站怎么坐,看似漫不经心的姿势,却能占尽风liu,让你的眼球锁定在她身上。

她把苹果递给我。我张开嘴,又闭上。她问:“是不是不喜欢吃苹果啊?我去拿菠萝。”“不是啊,我觉得这次醒来就像获得重生一样。我觉得重生后的初吻不应该给这个苹果啊,你说是不是?”她红着脸把嘴凑过来。眼看就要亲到了,门却被人推开了,她马上转过身去摆弄输液管。来人对我说:“呵呵,你醒了,真是幸运啊。那天我们的直升机飞过的时候发现了你,才把你从边界送了回来。那个,你的毕业考试试卷带来了,你把它做好交给你的护士好吗?我把单子留下,你的成绩由她填在上面。”“哦,麻烦你了。”那人又寒暄了几句,走了。

“真是的,我打完仗回来还得考试,直接把毕业证发给我多好。”我说。“又不难,就走个形式而已嘛。”T说。我把卷子摊开,上面写着“特殊毕业生期末考试试卷”字样。底下是一行小字:“本试卷共6道选择题,每题20分,满分120分。题目如下:

1、请问一百斤铁重还是一百公斤棉花重?()

A、一样重B、铁重C、棉花重D、不知道

2、如果某饮料卖3元1瓶,用3个空饮料瓶能换1瓶饮料,那么用18元钱最多能喝几瓶饮料?

()

A、8瓶B、5瓶C、6瓶D、7瓶

3、美国总统林肯的全名是:()

A、华盛顿·林肯B、道格拉斯·林肯C、匹尔斯·林肯D、亚伯拉罕·林肯

4、请问牛有几个胃?()

A、1个B、3个C、4个D、9个

5、请选出下列词语中不相同的一个:()

A、沉闷B、华丽C、丰富D、篮球

6、一个数去掉十位数是13,去掉个位数是50,那么这个数是:()

A、63B、53C、43D、33

我看完,感觉这些题实在太简单了,而且还怪怪的,随后发觉这些题可以做点文章。于是依次把第1题的C选项、第2题的A选项、第3题的D选项、第4题的C选项、第5题的D选项和第6题的B选项改为“I”“L”“O”“V”“E”“U”。我把试卷交给T,问:“对于这份答卷,你满意吗?”她脸红红的,说:“将就吧,可以给一百分。”“可满分是120分诶。”“那就120分吧。”“那么,现在让我们来完成刚才没完成的任务吧。”“我就知道你忘不了这个。”她说完红着脸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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