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爸爸眼神有些瑟缩,看上去有些憔悴,胡子拉渣,明显几天没刮过了,身上的衬衫也皱巴巴的。他鬼鬼祟祟地看了眼周围,一把拉了走近的女儿的手,往旁边一条巷子走去。
“妈妈!”巷子里竟然站着妈妈!她看上去比爸爸好些,只是裙子上有几处污迹。穿着脏裙子外出,这在爱干净的妈妈身上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妈妈一脸愧疚地看着若月,又有些埋怨地瞪了自己老公一眼,而爸爸想要理顺纠结头发的动作也因此变成了抓,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讲出了原因。
原来爸爸拿了一大笔钱后,就不在乎那些原来打着的工了,打了通电话辞职后,拉了妈妈就去旅行。那笔钱用来旅游,该是绰绰有余的,一路上他们也过得舒服惬意。只是没想到,在去了一个地方后,就完全变样了。
拉斯维加斯,这个号称世界知名度假胜地之一的城市,据估算每年有3890万游客涌入,自然也会被他们纳为旅游必经之站。
到处是喧闹的奢华,一踏入那里,夫妻两就被充斥了各种名牌和形形色色的富人之地所震惊。自以为的富有到了那里才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算不上,刚膨胀的自信心和虚荣心在那里受到极大的打击。
一开始两人还只是四处逛逛,购物并享受些美食,可是在那种消费水平超级高的地方,钱都不像是钱了。在亲眼见识了几次富家子弟购物排场,又好奇地走进了赌城之后,他们的yu望无法克制地被挑起了。
“我的运气一向不错,”爸爸挽起袖子如是说:“你看,我就觉得女儿将来一定会回报我们的,没错吧。”这个理由多么在理,妈妈想了想也点了头。
幸运也确实眷顾了他们,不过只是一小会儿。
在开头的几把,爸爸赚了一些小钱后,之后便是一路的输。
输!输!!输!!!
爸爸输红了眼,妈妈也忘了保持理智这回事,在看着钱不断变少的心疼和拼着捞回本的不甘心中,两人几乎输了个精光。
“最后要不是我拦着不让他去借那些高利贷,我们怕是就回不来了。”说到伤心处,妈妈鼻子一酸眼一红,开始抹泪儿。
“这不是昏头了吗?我一看钱都没了,就疯了,我可不想再回到那种打三份零工的日子!”爸爸看着若月尴尬地笑着:“还是你妈说得对,钱输光了没关系,还有女儿在嘛!”
若月看着眼前的父母,只觉得心里一阵酸疼,寒冷的感觉随着下落的夕阳变得那么的清晰,直透入骨。
“回家吧,”巷子口不时有人经过,望过来的目光让若月觉得针扎似的难受:“我们回家说吧,”她看了看父母:“至少先洗个澡换件衣服。”
“你能不能,恩,先给我点钱?”爸爸搓着手盯着若月的书包:“没带卡你先回家拿,我想换套衣服刮了胡子再回家。”
“为什么?回家刮胡子换衣服不是更方便?”
“丢不起这个人呗!邻居见了还不笑话死!”妈妈瞪了爸爸一眼:“若月啊~你就帮帮爸爸妈妈吧,啊?”
每当妈妈对她好的时候,妈妈都叫她月儿,而当妈妈妈妈说出的话是那些会让她伤心难过的语句时,她的称呼便是完整的若月。多了个字,换种语气,便是完全不同的生疏。
“我……”叹了口气,若月转身往外走:“我回家拿卡。”
“话说完了?”马路边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辆车,车门打开,出来的是阳。
这时候见到他,又想起身后那个样子的父母,若月有些想逃开的感觉。不是嫌父母丢人,而是不想看到他温柔抚慰的眼神,习惯了自舔伤口的若月,最怕担上各种同情的目光,那简直就像在她脆弱的伤口上撒一把盐,让疼痛延续、加剧。
点了点头继续走的若月,冷不防被一双温暖的手拉住:“上车吧!”他说:“我带了钱。”
他什么都听到了……
若月没有上车,她看着他走进巷子,微笑地与他们打招呼,在爸妈愕然的表情中凑近说了些什么,爸爸便咧开嘴笑了,妈妈则一副恍然的表情看了若月一眼。随后阳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卡递过去,他们又变成哈着腰的动作,不论阳说了些什么,他们都一味地点头,再然后三人一起走出巷子。
阳开了副驾驶的门,若月看了眼笑容满面地走过来的父母,抿了抿嘴,上了车。
爸妈却不上车,他们走过来只是为了向若月打声招呼道个别,手中拽着卡,急着去柜员机确认的他们,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好好学习,注意身体什么的,匆匆挥了挥手,便留给若月一个远去的背影。
对了,他们还说了句“要听阳的话”。
他们的步伐迈得很急,迫不及待。
他们一次都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
若月黯然,她觉得眼睛涩的很,低了头取出隐形眼镜,却又发现不适的感觉并不止如此,呼吸的不顺让她的心堵得难受,就像快要窒息而死的感觉似的,迫切地需要有一个宣泄的出口。
“去测试中心!”她用力地说出这几个字,之后便闭了口,默默地看着窗外,就算窗外已变成一无所有的黑。
测试中心还是那个样子,各样打扮的各色人种,来来去去的全是俊男美女,当然,这些都只是测试中心的工作人员。
参加测试的就又是另一种情况了,五大三粗的有,温柔可人的有,身材绝好的有,看上去简直就只剩一口气的也有,连长得根本看不出是人的,也有……
拿掉假发和隐形眼镜的若月,不顾各式各样看向她的目光,跟着阳走上电梯,按下了五十楼的键。
在刚才的测试中,若月只是对着长方体随意地挥了下手,旁边考官的目光立刻变成不可置信的震惊,虽然面前的长方体依旧完好无损,但他却连再次测试都不需要,直接点头,宣布若月可晋级五十层。
五十层以上的楼层,采用的就是另一种测试方法——对战。
只不过五十层至一百层,采取的是与虚拟生物或者考官的灵宠对战,一般只要确定进行测试者已没有胜算,便会适时收手,生命安全较有保障。但在一百层以上,若还想继续往上晋级,则是测试者按抽到的顺序,真人与真人实打实的战斗了。
难怪不论防御能力再强,没有攻击力,就无法上到五十层以上。因为完全没有攻击能力的人,就算上来了,也不可能在任何一场战斗中获胜。
“去那里登记,”阳指了指正对着电梯口的登记台:“对战的日期可以自己选,如果在十天内连赢三场,就可以直接上到六十层。
“好,”这么久才开了第一次口的若月点了点头。
负责登记的美女似乎对她的眼睛很好奇,就连她在递过来的卡片上填了名字时,也一直朝着她的眼睛看。直到若月填写完毕,不悦地回瞪她后,她才不好意思地笑笑,把卡片插进旁边的机器,示意若月站上去。
身高、体重、头围、颈围、胸围、腰围、臀围……一个个数字随着闪烁的项目名称出现在面前的屏幕上,再然后若月感觉到手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细看时一条细细的管子正收回机器里,再抬眼时屏幕出现的项目变成了血型、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凝血情况……
“可以了,”当屏幕上不再显示数据后,美女登记员取出卡片,请若月到登记台上填了另一张表格。
“您确定今天就要进行第一次对战测试?”登记员再次确认,得到若月的肯定后,按了几下按键指了指旁边的走道:“三号,十五分钟后。”
“可以了,”阳过来牵了若月的手:“我带你过去。”
走道靠墙有两排座椅,未到时间不得入内的测试者三三两两地坐在门口。
看来每一位测试者都很紧张,他们连说话都尽量压低了声音,稍远一点有个大嗓门的笑了两声,便遭到齐刷刷的瞪视。若月倒不怎么在乎这个,她看了看周围的人,无聊到抠起了指甲。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紧张,而且认定测试会是个很好的发泄的渠道,有些期待地等待着。
三号门打开,一个垂头丧气的家伙走了出来,另一个神色凝重的走了进去,门再次关上。
“看来今天三号考官心情不好,已经连续几个都失败了,还有谁被安排在三号的?”有人小声地说着,旁边的人指了指若月:“她?通过的把握不大,今天被排到三号的真是运气背啊。”
哼,听到这样的言论,若月只觉得好笑,懒得理会他们,正巧刚进去的考生又垂着头出来,里面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差最后一个了,测试提前,快点!”
最后一个?指的是我吧?
若月不确定地看了眼阳,好象明白若月想着什么似的,阳微笑着点头:“我就不进去了。”
“恩!”若月站起来无视周围的目光伸了伸懒腰,步伐轻盈地走进去,却在半分钟后嘟着嘴走了出来。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又……”自以为猜对了的家伙有些得意,却在听到接下来的对话后傻了。
“考官没事吧?”这句是阳问的。
“哦,正在接受治疗。”这是若月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