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神恩的拥有者,只要每一次您在危机关头产生了绝望,令死亡的几率达到百分之百,那么,作为您不死的代价,将由对您怀有善意的另一人来代您承受”!
之前B7068这么对若月说的时候,她只是感到有些害怕和不忍,虽然联想起在绿洲祥云救她的那次,可因为祥云后来反倒是因祸得福,最终皆大欢喜,所以若月的痛苦内疚也因此冲淡了不少。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仙族跋扈的作风由来已久,一上来揪不到人就开始动手,术法攻击比不得拳脚,一轮攻击之后胜负立分。若月看了眼强自撑着,顽强地挡在身前的祥云,他刚成为凤凰不久,新的术法尚不纯熟,妖力也不够强大。而且仙族人多,他新做的华服早就破烂不堪,身上已多处受伤,混身浴血,施法的速度已经开始慢了下来,扛不住多久了。越过祥云的肩头,倒地呻吟着的都是化为原型的妖族,再过去就是扭曲着的表情亢奋的众仙族的脸。
祈王呢?那个怜悯百姓的英明的王,他是不会为了一群妖而去得罪强大的众仙的,何况若月他们又不是他的子民。虽然给了他那么多好东西,虽然为他的国家做出了那么大的贡献,可是那又怎么样?
从动手开始,若月就知道祈王的态度,没有任何人制止。人族,为了不被波及己身,早已纷纷撤出殿外,不知是不是跑得远了,若月看不见。
管他们跑得远不远呢,反正若月心也寒了。
虽然明白人类并没有违抗仙族的能力,弱小的他们也只能作此选择,可还是觉得伤心。
看着面前为她而倒下的众妖,看着狰狞和得意一起笑在脸上的众仙,在眼中溅入身旁夜所喷出的血,模糊了几近绝望的眼时,若月总算彻底地明白了B7068的话!
头一次,无能为力的感觉直刺入心,像要把心脏撕碎般的剧痛;头一次,变强的念头在她心中如此迫不及待,如此肆意疯狂!!
我要变强!我要变强!!
我要保护自己,不成为大家的负担;我要保护大家,这些关心着我的,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的妖们!
不要再伤害他们了,不要!
谁来帮我,谁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谁来救救大家!
绿洲里发生的一切又涌上心头,身体里像有火在烧,又像寒冰般刺骨。
好难过,好痛苦!
若月大张着嘴却喘不过气,不会受到任何术法伤害的她,体内却莫名地激荡出惨剧的疼痛!她顾不了面前的交战弯下腰,从心底源源不绝的悲愤和肉体忽然出现的痛楚加诸在一起,交窜撕扯着,已超出任何人所能忍耐的限度!
“你怎么了?!回答我!你怎么了?”耳边是谁在叫?扑到自己面前紧紧抱住自己的人是谁?拉着自己的手痛苦的小小身影又是谁?痛楚让她无法思考,眼前模糊的她看不清,也无力去看清。
只是鼻端终于分辨出过于浓烈的血腥,夹杂在幽香中,让最后尚存一丝神智的若月终于爆发出无可抑制的悲伤!
帮我!帮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我愿意做任何事!
只要,你能帮我!
因着痛楚和悲愤,若月的意识开始模糊,她已无力思考,只是凭借本能地努了努嘴,最后一口气吐出一个字:“神!”
神呐!求你拯救我,求你指引我!
神是恩慈的,神是怜悯的,神恩普照,神爱世人!
“啊~!”痛苦的呼叫久久不绝,明义和众仙听了面上一喜,那笑一直消不去,就那样僵在脸上。
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不记得,只是就好象时间忽然停滞了一般,全都呆呆地定在那里,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
直到第一个仙清醒过来,是虚智,他的仙力是在场中最强的,只有需要磨练的弟子才会入朝历事,所以第一个恢复神智的便是他。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没有。
他的对面空空如也,除了满地碎裂的杯盘碗盏、东倒西歪的桌椅摆设,一个妖都看不到。地上墙上殷红的血迹散发出浓烈的腥味,提醒着他刚才的攻击是真实的,可那血迹在他眼里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个大小不同的笑脸,在那里尽情地嘲笑着他。
一个妖都没捉着,回去该怎么交代?那些平时就看自己不顺眼的师兄弟又会怎么想,说出些什么样的挖苦的话来?
虚智越想越气,一挥手将面前只剩了三条腿的桌子砸成粉末,甩手出殿腾空而去。
其他仙族这时才回过神来,明义的表情如果若月在场的话,看了一定能解些气,可惜她看不到,而祈王变换不定的脸色也是她看不到的,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月……”
“啊月……”
“月月……”
都是谁在叫我?
“月姑娘,醒醒!”这么温柔地唤着我的声音,是谁?
“这里是……哪里?!”终于睁开了双眼的若月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她正躺在雪的怀里,而是头顶雪白的天花板,以及白色银边的圆型吸顶灯。
“啊!”若月忽地坐起,四下一望……这里是哪里!完全是现代的房间、现代的设施,壁橱、床头柜、地毯、和软硬适中的大床……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若月醒了吗?”冲进来的是祥云和小爱,满脸欢喜地看着坐起来的若月。
“醒了,看来没事了。”慵懒地单手支着头,半畅着怀的华是那么的迷人,寻声望去的若月羞红了脸。
“已经没事了,大家放心吧!”祥云扭脸对着后面喊了声,随之响起一阵欢呼。
若月的肚子也在这当儿不合时宜地想起一阵咕噜。
“饿了吗?”夜起身下床,打横地一把饱起若月。
“我去拿好吃的!”风跟着跳了起来,抢先冲出门去。
看着露台晒着的床单和各样异世衣裳,摆着精致点心和细瓷咖啡杯的露天桌旁坐着的老熟人,若月的惊疑又多了一大堆。
“你你你!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轻轻地搁下银质小茶匙,幽雅地端起杯子饮一小口,这才好整以暇地抬头笑了:“这是我家,我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好半天之后,若月才将发生的事弄了个半清半楚。当时战况惨烈的众妖也不知怎么了,忽然从若月身上发出一道银色的强光,将当时在场的所有妖族都笼罩进去,大家便一齐昏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待醒来时便已在这里,就在这小楼中,前面站着的就是面带微笑礼貌招呼的这个白衣男子,他安排他的管家将受伤的大家带去止血休息。
只是若月仍旧昏迷,而雪夜风华四妖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她身边,又因为打从祥云和小爱认识若月起,他们就一直与她同吃同睡同行,因此所有人全都自以为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单独给他们五人一间有着超级大床的房。
“不对啊,没被我碰触到的东西,应该不会跟我一起穿越的?”若月仍旧弄不明白:“而且我每次穿越,都是回到上次穿越的老地方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呵呵,”看着若月不解迷茫的样子,B7068忍不住伸过手来弹了她脑门一下,惹来若月的轻呼和周围一阵不满的骚动。
“我想,我知道原因。”B7068站起身,走到旁边一扇门前,示意若月过去,却拦下了想跟进去的其他妖。因为他算是对众妖有恩,而且他散发出的强大力量也不是在场的妖所能抗衡的,加上他们的妖主若月并没有什么异议,所以众妖只好待在外面,眼睁睁地看着B7068把门轻轻地关上。
“神恩,”他少见地充满柔情地看着若月:“你的能力果然不止是给予,穿越也是你能力的一部分。”若月点点头,这个她早知道了。“而我,夺取也不是我全部的技能,我也拥有空间的力量,只是与你不同,你穿梭于位面之间,而我则另造一个位面。”
他指了指其中一张柔软的大靠被椅,示意若月坐下,自己也坐到旁边另一张相同的椅子上,继续说着:“现在你所在的地方,是我的房子,房子的外面,是我的花园我的草地我的山我的湖……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是我所创造的,你听得明白吗?”
“创造世界?你是……”若月惊讶地接收着这太过夸张的信息,脑海里掠过唯一的可能:“神?”
“哈哈哈哈!”B7068笑了:“你真可爱,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呵呵。”他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是神,就我这点能力,怎么能与神相比。”
“是你把我们弄过来,救了我们的?”
“哦,又错了。把大家弄过来的是你,我只是凑巧在你家附近,因为你忽然转移过来这么一大伙人,你家又在市区,人来人往的难免引起麻烦,所以我自作主张把你们统统请到我家作客了。”
“我不可能不碰触就……”若月还是有些不信。
“能力是会不断觉醒的,你莫不是真以为身为妖主就只是个散发着帝流浆的笨蛋抗魔体吧?那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打倒你,连自保都不行,还复兴妖族?真那样的话,你的称谓也不可能是妖主,妖宠还差不多。”当B7068不用敬语的时候,他讲起话来还真是不留情面。只是若月也发现,不用敬语的他,自然地散发出令人愿意亲近的感觉,那他为什么要把自己伪装成恭谨谦卑的模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