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热光秃的大沙漠里,忽然看到绿树成荫、一派生机勃勃的绿洲,那种错综复杂的喜悦、感慨、思乡之情一齐纷涌上心,直让人热泪盈眶。
天色渐明,此时本应停下来准备休息的,可因为近在眼前几乎看得湖和湖边树的绿洲就这样清晰地展现在眼前,任谁都选择拼尽全力也要扑过去的。
虽然进入沙漠才不到一周时间,可单调枯燥的景色和一成不变的吃、睡、赶路已经让若月的身、心都疲惫非常,现在竟然能在沙漠里看到一片绿洲,这种接近于人间找到桃花源的几率让她欣喜若狂。与大家一样,卯足了劲儿催促着骆驼终于冲进这片乐土后,心中最后一丝惟恐眼前只是海市蜃楼的忧虑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欢喜和忽然的放松,若月瘫倒在树荫下便觉得全身失了力气,舒服得不愿再动一动。
好久没享受这样几近温和的风,看着外面阳光灿烂,这里树荫下依然凉爽,而且气温低了许多,大概也有那片湖降温的功劳。
若月一行人带的饮水和食物充足,向导又能干,总能找到适合补充的水源,加上也是他们运气好,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大灾大难的,所以现在大家只是舒服地感受阴凉,并未急着喝水吃东西。而另一边靠近这个方向又冲进来的五只骆驼上的三个人,就不是这样了。
“水!水!!”沙哑的嗓子看到湖水就像发了狂般硬喊出声,三人简直就像从骆驼上栽倒下来一般着了地,跌跌撞撞地连手都用上了扑到湖边,也不顾脚已经站在水里,蹲下就捧水大喝。连喝了几捧才透了口气般抬了抬头,又喝了两捧才想起跟到湖边正低头饮水的骆驼,从骆驼背上取了水囊灌水。
因为他们闹出了动静,引得若月坐起身看,才发现湖边有两间小屋,离那三人挺近的。
既然近,自然也容易发现,那三人大概往水囊灌满了水,重又放回骆驼背上,开始四处打量,一下子就发现了小屋,也看见了斜插着的大招牌。
“吃”
只是这么一个字,占了整个招牌,大到若月这边都看的到。
硕大的吃字看在饥饿的旅人眼中,恐怕立刻便起了种种联想,勾得人口水直流,比脱guang了躺在床上的美人诱惑力还大得多。
那三人是旅人,看样子渴了很久了,自然也没办法吃下什么东西,也许和饮水一样,吃的早没有了,所以见了那吃字自然做出了该作的反应。三人互相看了下,大概还说了什么,然后拍了拍还顾着喝水的骆驼,便往那店走去。
若月还不饿,带的饼子虽然味道不怎样,嚼起来硬邦邦的,可面压得很实,吃下去顶饿,所以那招牌对若月没什么特别影响。看着那三人先后走进屋子后,若月重又躺下,这么舒服享受的时刻可不能浪费了,特别是在梁向导一会便可能催促大家起身的时候。
彻夜赶路,一旦放松下来,眼皮很快就变得沉重,若月的脚甚至抽了下,隐约觉得自己正走着楼梯,一脚踏空,接着惊得恢复了点清醒。
“不对!”就是在此刻,她听到夜忽然说了声,祥云他们一同起了身。定是有什么情况,若月的睡意跟着去了大半,也坐了起来。
嘭!一声闷响,从屋门处飞出一团影子,速度快得若月的眼睛几乎看不清飞出来的是什么。直到他撞上一棵树,从口中喷出好大一片红色的雾,那雾随着他倒地而落下,这才看清身上衣服,是刚进去的三人之一。
我过去看看,风说着就要往那走,被一双粗糙黝黑、瘦骨嶙峋的手拦下:“别轻举妄动,”梁向导回头看了看坐在地上的若月:“先看看再说。”
经过几天的朝夕相处,睡觉时又挨得极近,雪夜风华的伤已经好了大半,特别是化为桃枝的手又恢复原状,只是妖力离刚进清灵山时的顶峰还差了些,不过已无大碍。遇上突发事件,经梁向导这么一看一提醒,他们立刻围拢在若月身边,将她保护起来。而眼下妖力最强的祥云首当其冲地站在最外围,旁边是那个一路跟到现在的车夫。
虽然留恋放松舒服的感觉,有些不想起来,若月还是起了身,从夜和风中间望去,恰好又看到两个身影从那屋门处被一双手拎了出来,像两只小鸡一样,一甩丢在门外。
刚才喷血倒地的那人,到现在还趴在地上没有动静。先前冲力太大,他背部撞上树后被反作用力又往前弹了点,喷着血雾面朝下倒在地上。趴了这许久,也不见他挪动半分,这里虽然是绿洲,可地上还都是沙子,他脸这样埋在地上就不怕被闷死?再看那被扔出来的两人,一个仰面朝天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另一个歪着脑袋半倚着墙,一条腿直伸另一条压在屁股下,也是这样一动不动。
怕是都遭了不测。
扔他们出来的人没见着,光看到手,离得远,那手怎样若月也看不清,只是心已经咚咚地加速,一下一下用力碰撞着胸腔,表达着紧张和惊恐。
“感觉不到妖气。”夜先开口,祥云跟着判断:“我也感觉不出仙气。”
如果是人的话,在数量为少数的情况下,妖是不怕他们的,所以祥云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又仔细地感应一番,点点头向大家确认过,便大了胆子往倒在最远处那人的方向走去。
他们如此谨慎,归根究底是为了保护若月。
若月也想跟过去看看,她骨子里有些许好奇因子,所幸头脑还算冷静,总能忍下来。此刻也一样,她伸着脖子看祥云的动静,却不敢擅自往那方向走,只看着祥云蹲下去又站起来,转身朝这里摆了摆手。
“怎么了?”问的人自然是若月。
回答的是车夫:“没救了,那人断气了。”
祥云已经开始朝屋子走去,若月有些替他担心,不知道门里面是什么样的坏人。正想着,祥云已站在门口,只是他没进去,门里也没什么动静,祥云又蹲下身,再次站起来时还是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