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追赶时间,澄与凤息梧轮流赶车,马儿到一处驿站就会有凤息梧的部下将事先准备好的上等军马将疲累的马儿换下去。这样人、马不停地日夜赶路,在第十二天的清晨终于驶入了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
凤息梧勒住马匹,望着暖橙色的朝阳从东边的地平线上缓缓地升起,阳光照在草地上,露珠反射出点点金芒,一眼望去,好似满地都丢满了珠宝。
“好美啊,这就是大草原的景色,辽阔而大气磅礴。”白珈被这景色所振憾着,跳下车子时,足上的绣花鞋马上被这朝露打湿了。低头看着鞋子及那闪着莹光的露珠,她小心地坐回到了马车上。
“以前打仗也来过草原,但是都没有象今天这样觉得它是这样的美丽。”凤息梧道。
“那是你心中有杀气,所以体会不到它的美。”
“那时,心中只想着怎么能打圬敌人,确实没有心思去欣赏它。今天不同,因为有你在身边,我心中宁静而详和。”凤息梧向她伸出了手,眼神深情而炽热。“能与我一起踩着这晨光水露走一走吗?”
白珈轻轻摇了摇头,将她的纤足伸展在他的面前。
“怕湿了鞋吗?”凤息梧没想到当初那个能混在男人堆里好几个月都没有被人发现女子身份的白珈竟然会有这么小女生的一面,强忍住笑意,一把捉住她的脚。
“做什么?”白珈本能地想要抽回脚来。
“怕湿了鞋,那就光着脚好了。”他强行将她的鞋袜脱去,露出一只白嫩精致如工艺品般的脚来。花宓篁的脚是极美的,白珈的未必就能胜过她,可是,白珈的脚有些婴儿肥,握在手中的手感更柔腻滑手。凤息梧将这玉足放在手中把玩着,不舍得放下来。
白珈羞意更浓,但是,脚就这样被他握在手中的感觉却很温暖很舒服,心中有甜甜的滋味浸润开来。她甚至希望,他能这样握着她的脚一直到永远。
“咳。”澄在他们身后干咳一声,怀中抱着坚琴。
澄总是很优雅,就算是打扰了这美好的气氛,白珈也没办法生他的气。
凤息梧抓住她另一只脚,依样脱去了鞋袜,拉着她的手下了马车。草是凉的,露水是冷的,白珈任由他拉着手迎着朝阳走在上面,心中却荡漾着温暖。大致帝国、帝都、女帝花宓篁、天牢、屠刀,等等的一切都好象是隔世一梦,只有他是如此的真实。
“凤。”她自后轻轻地圈住他的腰,将脸贴上他的后背。感到他身体僵硬了一下,便要转身。她忙道:“别动,凤,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
远处,澄在车上弹起了琴,这回是弦律优美的“春风挽”。
“这个澄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凤息梧突然道,“他明明是女帝的心腹情人,应该是派来监视我们的,但我总觉得他很想接近你。白珈,不管他要做什么,你一定要小心他,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噢。”她闭着眼应道。
“白珈,为什么草原上的太阳会比大郅帝国的要大呢?”
“因为,有我在你身边啊。”
“是啊,你在我身边,所以这晨风也都比以前更清冽了。”凤息梧突然挺直了身体,轻轻推开她,趴在地上听动静。
“怎么了?凤。是有人来吗?”
“骑兵!足有五十人。”凤息梧一跃而起,拉起她的手往回跑。澄看到情况有异,驱车迎上来。白珈跃身而入,凤息梧跳上车,与澄对视了一眼。
“会是什么人?”
“应该是狼主的巡骑,草原的习俗与大郅不同,奉守着‘天子守国门’的规距,所以,作为草原之主的哥舒赤鱼将他的部落迁徙到了与大郅最近的牧场,这里是他的地盘。”
一些黑点出现在地平线上,渐渐的能听到欢腾的马蹄声,一群雄健的草原骑兵朝他们奔来。他们衣着窄袖的紧身衣,外面则是动物毛皮的半肩背心,腰束宽皮带,上面多插有三至四柄的长短不一的刀剑,及一个箭壶,后背强弓。草原人与大郅一样不喜修剪头发,但不同的是他们不将发丝披散或扎成一束,而是编成很多的小辫,额上还系皮抹额,头领会有鸟羽装饰。他们大都身强体壮,配着一脸的胡子显得十分的凶恶。
五十多个骑兵将马车团团围住,头有白色鸟羽的头领驱马上前,用马鞭指着凤息梧道:“你们是大郅人?”
他的大郅话有些生硬,但还是很易听懂的。
“是。”凤息梧脸上露出亲和的笑容。
“你们有几个人?来草原做什么?”
“我是蓝都的子侄,接到叔叔的家信,送妹妹去草原明珠相会。除了我和妹妹,还有的就是这位帐房先生,叔叔生意做大了,人手不够,催着要的。”凤息梧从怀中摸出一封家信及通关文件,同时递给头领的,当然还有能在蓝家银号兑换现钱的银票若干。
头领把银票纳入怀中,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两人一遍,便要上车查看。凤息梧一把挽住他的胳膊,陪笑道:“将军,妹妹年幼,胆子又小。”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人。狼主的规定,任何车辆进入草原,都要接受检查,难道蓝都没有告诉你吗?”头领推开凤息梧,掀开帘子往里探看,只见里面坐着一个索索发抖的少女,浓眉大眼的,脸上还有许多的雀斑,虽然也有几分姿色,但是还不能勾起他多大的兴趣。车子的后半部只是一套被褥,没有翻找出什么可疑的东西来。在退出车辆前,他不忘记摸了一把少女的脸,才嘿嘿笑着退出来。“查过了,没什么可疑的。可以过去了。”
“谢谢将军。”凤息梧松了口气。
“嘿嘿,小子,看你那么紧张,以为车里是个天姿国色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小子,你叔叔只做银庄生意,为什么不劝他从大郅搞些美丽女子来?”
“是,将军的话我一定转告叔叔。”
头领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他的队伍又呼啸着过去了。
“这群草原狼果然很厉害,来去如风,虽然贪婪却对行使自己的职责仍然很认真。”凤息梧叹道,“蓝都的分析没有错,对草原,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为什么非要把草原放在敌人的位置上呢?”白珈从车内出来,脸上的斑点因为头领的那一摸而花了,还好他并没有细看。“军人打仗是理所当然,但打仗的目的是为了保家卫国,如果,没有敌人,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一个呢?”
“那并不是军人能左右的,更多的是那个掌握最高权力的人的意志与判断。”凤息梧说这句话时,三人脑中都出现了花宓篁的身影,脸色都为之一暗。
军队只是一把刀,现在握着这把刀的人是花宓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