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都的官员接到通知,早已备好了船只。从淮都上毒龙岛只需花上半日时间,令月建议明日清早出发,在傍晚时抵达毒龙岛。皇太子则认为越早出发越好。暴风雨前的平静啊,他不安地想,这几日风平浪静的,连小地震都没有,表面越是春花绽放,背后就越是山雨欲来,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再发生一场大地震。他听顾菟令月说,每在八卦山旁立下一根神柱,灾情就能得到一定的控制,起码能保证一个月不发地震,等到五根神柱全立下,八卦山就不会在引发地震了。因此皇太子坚持要立刻出发去毒龙岛。
当下扬帆起航。
至半夜,突然雷鸣电闪,像是有人在苍穹中丢了一大串鞭炮,霹雳破落地炸开了,震得人耳朵发麻,心惊胆战,苍穹被闪电撕出了好多锯齿形的破口,只是天只干着轰隆,却不落半点儿雨。这时听见有士兵在喊:“快看!天上有龙。”皇太子立刻跑出舱去察看,这时一个海浪打了过来,把皇太子晃掉下海去了。令月见状,连忙命大家呆在船舱里别出来,又将自己头上戴的白玉簪子拔了出来,变作了根捣药杵,追了出去。
裕王让大家听令月的指示,留在舱中。雷声渐渐停了,没过多久就看见令月背着皇太子进舱来了,玄武等人连忙上前去将皇太子抬上chuang,大家又围着令月问皇太子情况如何,令月只说:“不打紧,过一会就醒了。”大家问得此言,才解了恐惧。
曦和坐到床边,去将皇太子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解开上衣,竟见他胸口上贴着个做工极精巧的荷包,上面绣的是双鸳鸯,曦和的心当下咯噔了一下,心想这定是江素月所赠之物,便伸手将荷包解了下来,这时采萍竟冲了过来,一把将荷包夺了去。
“放肆!没教养的东西,把东西给我。”曦和伸手向采萍要荷包。
“这荷包是我做的。”采萍说话的口气像是在对曦和示威。
曦和从小到大,可曾有谁敢对她说一个不字?她当下就火了,站了起来,刷的甩了采萍一耳光。采萍捱了这一下打,哪里肯依,虽不敢还手打曦和,却扯着她的衣服磕头撞脑的泼闹起来。这垄采萍虽是个土族人,但她自幼在素月身边服侍,也是娇生惯养的,何尝受过委屈,又因是素月的贴身丫鬟,身份自然比府里的众丫鬟高些,心性也就高傲了些,后来又得以进庆熙殿服侍皇太子,就越发地目中无人了,哪里还能让人磕她一点皮?当下把曦和身上的衣服扯的扯,掀的掀,弄得凌乱不堪,曦和一时反倒没了主意,只能一边推开采萍,一边朝着裕王嚷道:“反了,反了,你们也不管管。”裕王等人何曾见过女人厮打,兼又都是大爷们,可不好管这种事,都站在一旁怔怔地痴望。令月最厌烦的就是吵闹,更是不愿去理她们的。
这时皇太子逐渐清醒了过来,含含糊糊地喊了句:“吵什么。”采萍这才停住了手,丢开曦和,去服侍皇太子,转身前还恶狠狠地瞪了曦和一眼,那眼神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她垄采萍才是权倾朝野的大将军的宝贝千金呢,曦和一时就怔住了,杨曦和可也不是个善茬,何曾容过谁在她头上撒野?如今被采萍这样一番欺辱,她却傻了眼,没了分寸,把往日的威风全煞光了,越想越是气,越是委屈,曦和最后竟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侯门千金白白被个奴才作贱了,裕王等这些往日见识过曦和脾气的人,这时却都在好笑地想:真是一物降一物,恶人更有恶人磨。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令月冷眼旁观这这一切,她觉得采萍简直是变了一个人,也或许是真正的垄采萍,江素月她从未见识过。
采萍服侍皇太子换衣服,裕王和令月等人就回避了出来。
“你腰间缠着的是什么?”裕王指着令月腰间的绳状物问到。
令月低头一看,“哦”了一声,刚才曦和及采萍闹了一场,差点让令月忘了这东西,“是龙筋,我把那条龙的筋给抽了,”令月边说边将腰上的龙筋解下来,递给裕王,“好生收着,以后大有用呢。”
这时皇太子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问:“无缘无故,怎么会有龙来袭击?”
“怎么会是无缘无故?”令月说,“你前些时候将东海龙王的九太子给射伤了,刚才是人家兄弟来寻仇的。”
虽然知道令月是天上的仙子,神通广大,但听见她将自己梦中射伤绛龙一事说了出来,皇太子还是吃了一惊,又说道:“伤了那龙原是我理亏,人家兄弟来寻仇,也在情理之中,你也该念在人家兄弟情义的份上,饶了他的性命才是,怎么活生生抽了他的龙筋?”
“那畜生对我,对月宫主存有非分之想,本就死有余辜,他的兄弟要害你性命,我如何能饶他性命?”
说话间,采萍也出来了,将烘干了的荷包仍旧给皇太子带上,令月瞟了一眼那荷包上的双鸳鸯,心想这两个人竟然存有这种暧mei之情,本来还有些话要交代他们,此时全没了心情,把长袖一甩,走开了。皇太子和裕王此时也不理会她,都赶紧休息下了,养精蓄锐,准备明日放手一搏。当下无话。
第二天清晨,等雾一散开,大老远地就望见了毒龙岛。令月将大家召集来,问道:“这一战,你们准备怎么打?”
皇太子道:“不是说那毒龙岛遍地是毒蛇,我们用铠甲护身,那毒蛇伤不了我们,用刀剑将毒蛇斩尽就是了。”
令月冷冷地说:“胡扯。”
“什么?”众人不解。
“毒蛇是有,不过不是遍地,而是只有一条。”令月解释到。
“太好了,一条更容易对付,切瓜一般的工夫。”青龙白虎脸上皆是一副磨刀霍霍的表情。
“不见得更容易,毒龙岛可不是个顽地方,那条蛇可是有什么独特之处?”玄武问。
“是蛇妖,那畜生会读心术,能知道每个人心里想的,心里念的,你若爱财,它就用黄金来诱你,你若好色,它就变作美女,总之就是投其所好,一旦被它诱惑了,就会被它生吞下肚。”
“那我们该怎么做?”裕王脸上一点惧色也没有。
令月赞赏地笑了笑,说:“它叫你们的名字时,千万别答应它,出个声也不行,必要时索性把眼睛闭上,把耳朵堵上。进了毒龙岛,当个哑巴就能活命,还有,若是有人意志不专,被它吃了,你们也不要为此和它拼火,能存下一个人来就算是你们赢了。”
“‘存下一个人’,这也太小瞧人了,我的这些士兵可都是万中选一的精英。”裕王认为令月小瞧了他们,有点不高兴。
令月笑道:“那两个女人也是‘万中选一’?”
皇太子开口问道:“你说存下一个人来就算是我们赢,那每多一个人岂不就是多了一份危险?倒不如我一个人上岛去。”
令月冷笑道:“你以为那神柱是什么?一两个人能搬得动吗?”令月本来还想说:“我告诉你,除了那两个女人外,我最担心的人就是你了!”但有这么多人在,不好让他没脸,便只问他说:“我问你,那蛇妖要是变作了江素月的模样,你怎么办?”
素月这个名字,皇太子每天心里都会想起千千万万遍,可是这大半年里,从未有人再向他提过这个名字,所以当他听见令月提到这个名字时,心里还是卷起了波澜。半晌,方开口答道:“把眼睛闭上,把耳朵堵上。”
“这才是正理!还有一句话,那蛇妖见你们不应答,吃不了你们,就会放你们走,这时你们千万别挪开步,等那蛇妖问:‘你们要什么?’玉樨你就回答它说:‘只要你的命。’切记,不管那蛇妖给你们开出多么诱人的愿望,一定要坚持说‘只要你的命’。”
“向蛇妖许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如果说……”玄武喃喃自语。
“没有如果!”令月惊呼道,“一定要照着我说的办!还有,我不随你们进毒龙岛。”
“为什么?”皇太子警惕地问。
“天上有规定,那岛是蛇妖的地盘,没有它的允许,我们也不能随便进岛。不过等它一死,我就会出现,到时我会告诉你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另外,船一靠岸,一切皆属蛇妖管辖,船上的每一个人都要接受它的试诱,让谁都别心存侥幸。”令月说完,就消失了。
皇太子立刻让青龙等将令月刚才所交代的话吩咐了下去,要所有人都记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