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E定定地站在杜子菲的病床前，静静地凝望着她许久许久，这才开口，“丫头，我来了。”
“丫头，你睡了很久了，久到我都快忘记你眨眼睛的可爱模样了。”JOE说谎，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躲在玻璃花房内偷窥一个梳着公主头，抱着洋娃娃的女孩。女孩突然回眸，晶亮的眸子里写满了快乐，他的偷窥被抓了个现形，他的寂寞表露无遗，苍白的脸转为一片绯红，快速转身。
“小哥哥，你可以出来和我玩吗？”小小菲敲了敲玻璃门，声音比敲响的玻璃更清脆，
丫头，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你说是不是，我本来在天堂住的好好的，天天守护着你，看着你一天天长大，心满意足，可是你偏偏给我跑出来给车撞，害我吓得半死。
然后，又在接下来的每一天里不遗余力地让我提心吊胆。这一辈子，我已经当够了病痨子了，我可不想下辈子又因为心脏先天不良，而错失了你。
丫头，我们打个约定好不好？这一辈子，我恐怕是对你无能为力了，可是下一辈，我们说好要再一起，好吗？
对，丫头，你没听错，我要预约你的下辈子。
JOE伸手拉起了杜子菲插着针头的小手，小拇指相勾，大拇指盖章，嘴里轻轻地念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丫头，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你，请你不要挂记我，要好好的生活，如果可以就将我彻底忘记吧！
他不希望再出现另外一个“伪劣”的段圣俊来替代他，他想要她的生命中只有一个段圣俊，唯一的一个段圣俊。即便命中注定不能成为永恒，那就做她生命中一个唯一。
jOE的手微微颤了颤，眸子下敛，无尽的眷恋在星眸中闪烁，流连。
段圣俊，就这样退出她的生命，连守护都不能，你甘心吗？
不甘心，可是为了小菲，为了爱，值得！灰飞烟灭也好，重塑天使身也好，一起是值得。
“J，你确定吗？”忽地，JOE的身后停留了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他的背上有一双白色翅膀在轻轻挥动，风拂过JOE的发，带着一抹飘渺的悲哀。
没有犹豫，JOE轻轻地点点头。
这一趟下人世，就算是要背负着再大的痛苦，就算要面对灰飞烟灭，他也不后悔，老天让他有机会再一次参与小菲的生活；让他再一次靠近父亲，细数过父亲两鬓的白发，分担父亲的重担；让他离母亲那么近，近到可以看到母亲眼角皱纹，宽慰了思念的心；让他见过有些叛逆的弟弟，那是父亲母亲在失去他后，努力想要把他重新生回来的期盼，有弟弟在父母身边，他很放心。
没有遗憾了，他再没有遗憾了。
他真的没有遗憾了吗？不，他有遗憾，只是这样的遗憾，和杜子菲的生命相比，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什么时候？”圣天使问道。
“今晚，紫晨星归位之时。”JOE低头在杜子菲的唇上印下轻轻一吻，呢喃地低语，“丫头，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一直情字害苦了世间多少痴男怨女。”圣天使轻轻地摇了摇头，眸子中有不解，更多的是不舍。
Joe转身，微微哽咽，“圣天使，谢谢你。如果没有你…….”
“别那么多废话，我这一身行头都是新的，你可别抱着我哭，我会受不了的。”圣天使拍了拍J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故意逗趣，试图转变低迷的气氛。
“抱你，切，我没有爬背背山的嗜好。”顺着圣天使的话，JOE企图抽离离别的惆怅。
“我先走了，晚上天台见。”听到门口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圣天使立即闪人。
“jOE，小菲今天的情况怎么样？”水悠悠人未到声先到。
“还是老样子。”回眸看了一眼，JOE在心中告诉自己：他不会再让这种状况持续太久。
“这可怎么办？医生说时间拖得越久，她的昏迷指数越低，以后就算清醒过来，也会留下一堆的后遗症的。”水悠悠快步走到杜子菲的床前，一边拿毛巾细心地为她擦拭，一边鼓励道，“小菲，你要快点醒过来啊！”
“放心，她不会有事的。”JOE点点头，看着杜子菲的眸子透着无限的坚定。
“你确定？”水悠悠激动地看着JOE。
JOE微微一笑，点点头，“我保证她会没事的。”
“连医生都放弃了希望，为什么你可以如此笃定？你是不是有什么偏方、秘法的？”水悠悠眼巴巴地看着JOE，圆鼓鼓的眸子眨阿眨。
他是天上来的，有偏方、秘法很正常。
“你啊！”JOE不禁莞尔，伸手亲切地揉了揉水悠悠的半长不长的发，这丫头和杜子菲很像，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充满好奇。
“你快回答我啊！”水悠悠催促道。
“悠悠——”JOE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带着一抹无奈说道，“悠悠，你能不能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敏感的水悠悠心头一惊，忙不迭地追问道。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能不能…….”JOE凝望着病床上的杜子菲，轻声说道。
“什么叫你不在了？”水悠悠急切地打断道。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说的是如果。”JOE扯着唇笑得很无奈，这个丫头比小菲还要敏感许多，要糊弄她有些困难。
“为什么无缘无故说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水悠悠上前一步，逼供道。
悠悠地叹了一口气，joe自知瞒不过，只好老实交代道，“我不是被扁下人间的，我是偷跑下来的，天堂已经派人来找我了，我始终是要走的，这一走便再无相见之日。”
这是一个真正为了爱情而亲手折断翅膀的天使，可是他费劲了心思却没有得到爱情，老天真是不公。水悠悠抬眸看着JOE那张如花绽放的精美脸庞，心中顿声无限的郁结惆怅，“你要我帮你照顾小菲？”
“照顾小菲的大有人在，这个我一点都不担心。”JOE摇摇头，看着杜子菲的眸子中写满了忧心。
“那你担心的是什么？”水悠悠问。
“我离开后，你们能不能谁都不要向小菲提起我。”遗忘，本身比被遗忘更加痛苦。如果这是对小菲最好的选择，那么他不介意由自己亲手抹去她的记忆，让她不需要经历遗忘和被遗忘的艰辛历程。
“我们不说，她就不会自己追问吗？”水悠悠不解。
“不会！”JOE口气笃定，却满脸哀伤，“我会带走她的一部分记忆。”
“你怎么可以？你明明知道她对你…….你怎么可以要她忘记你？”水悠悠记得小菲说起JOE时的眸光，恁地温柔，嘴角的笑意甜蜜得几乎能滴出蜜汁来。
如果这都不叫爱，那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定义爱情这两个字。
“我知道……”JOE沉重地点点头，亲手抹去属于两个人的记忆，对他来说谈何容易，可是他没的选择。
“那你还要带走她的记忆，你有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JOE，你这样对她并不公平，也许清醒地感受那份失去对她来说很伤很痛，可是她能承受，也愿意承受。”了解杜子菲就像了解自己一样，水悠悠敢肯定若是让小菲选择，她一定会选择记住这段美好的感觉，哪怕它不能天长地久，可是她也不会后悔。
女人对感情的忍耐力不是男人可以理解的。
“悠悠，你也不想小菲一辈子沉溺在过去中吧？她已经为一个早就不在的段圣俊浪费了太多太多的时间了，你还想她继续蹉跎下去吗？”JOE一针见血地指出。
“我……”水悠悠语塞。
也许JOE说的对，逝去的爱情可以缅怀，却不能沉溺，就算再有忍耐力的女人也经不起长期的“溺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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