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簪子你可喜欢?”我亲自打开紫檀木透雕首饰盒,里面放着的正是那支童子报平安的珍珠宝石簪子。玉娥笑着点点头:“倒是别致的很,心思也很巧。”
我将盒子塞到她手里:“这正是送给姐姐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收?”玉娥有些意外,急忙推脱起来。
“这簪子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妹妹的一番心意。姐姐若是不收,可就辜负妹妹了。”我认真地看着她说道。玉娥见我这么说,也不好再推辞,只好收下了盒子。她纤长的指尖轻轻地掠过簪子,半晌才抬起头来对我说:“有件事情也不想再瞒你,半年前我偶然得了一张生子秘方。”
“生子秘方?”我半是好笑半是疑惑,“既然是秘方怎么又能轻易得到呢?”“这个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不过这个方子我也不敢用,所以我就让水色用了。”
“你让她用了这张方子?”我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她同意这么做的?”玉娥巧笑倩兮:“她自然是同意了,而且她还会有一个女孩儿。”“你怎么知道是女孩儿?”我随口问道,突然反应过来,“难道------”
“没错,这个方子还有一个妙处就是可以决定生男生女。”玉娥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轻轻地叹了口气,“但是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这样做。”我轻轻地搭着她的手安慰道:“姐姐,别想这么多了,调理好身子要紧。孩子很快就会有的。”
从前在家中,玉娥有多受宠,人人都觉得她的将来会是怎样的繁华着锦,可是谁成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郎才女貌如何,门当户对又如何,终也免不了一场伤心。
许久不见子熙,他一扫过去那种阴霾消沉,和众人谈笑风生,推杯换盏,眉宇间英气勃发,恰如年少时的风流倜傥。之前听说他已经订了亲,女家是辅国公的嫡女,很是温柔娴静,两家约定年后就迎娶。
人间事常难遂人愿,且看明月又有几回圆。我亦是如此。我不是玉娥,不是带着光环长大的女子,亦不是万千宠爱、众星捧月,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王妃,会这样的被人捧在手心里。
回去的路上,泽皓突然来了兴致,说是要去夜市逛逛,便吩咐了车马和随从先行回府,只带着我、小顺子还有惜月一起。我自然是高兴的,连着几日都深居简出,再加上宫中和府里的事情免不了心烦,刚好借这个机会散散心。小顺子和惜月更是雀跃,一路上不停的说说笑笑,竟不觉得冬夜寒冷。
夜市之中街巷纵横,水陆交错。远远的便望见一片云蒸霞蔚的光彩,灯笼火烛交织成了五光十色的天空。数百个摊棚靠北面南从东向西,整齐地一字甩开;果肉干脯用梅红色的匣子盛着,荤腥热食装在笼屉里,商家抑扬顿挫的叫卖吸引着过往的行人,景象甚是壮观。酒肆中年轻子弟划拳饮酒,店小二提着长嘴茶壶来回穿梭,也有唱小曲的清倌儿席上助兴。青楼楚馆更是灯烛荧煌,上下相照,丝竹管弦不绝于耳。
泽皓回身牵着我的手,指点着我看那些货药、卖卦、剃剪、纸画、令曲之类的。我只是觉得样样都新鲜有趣。因为元宵将近,这闹市之中也有划旱船和扭秧歌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不时大声地叫好。
小顺子买了个花篮灯笼,一路提着,虽然不是很亮倒也好看的很。惜月见花珥簪环好看,自己挑了件,也给忆晚她们选了几样。我想起燕北冥和楼君怡,惊呼了一声赶紧问泽皓:“北冥他们后来怎么了?”
“后来啊?”泽皓轻挑了下眉毛,笑着说道,“后来就完了啊,他们也各自散了。”“他们打坏那么多东西,掌柜不叫赔吗?”我有些不放心地追问。“傻瓜,楼下的那些和掌柜的给你看的那些能一样吗?”
我这才松了口气,偷偷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泽皓侧着头看着我,却是微笑不语,“我知其实子翼都告诉我了,燕北冥小时候常欺负你,对你姐姐却是言听计从。这次回京都来也是为了她。”
我的脸一红,低声道:“你都知道了啊。哥哥怎么连这个都告诉你呢?”“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他也不希望我误会。”泽皓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头,“不过我很好奇,他既不是官宦子弟也不是商贾人家,哪来这么大的手笔,该不会是江洋大盗吧?”不等我回答,他笑着说道:“走了这么久,我们吃点东西再回去吧。你想吃什么?”
我抬起头四处看了看,指了指小巷中的一个馄饨挑子,这夜市喧哗热闹,这一处倒僻静,只有老两口在那边忙活。老头和老太脸上皱得跟核桃似的,成日里风吹日晒有几份黑瘦,却是一脸和善的样子。
只有两张小木桌和几条小板凳,泽皓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我却是已经坐了下去,惜月见我坐了也把手绢收了起来,又看了看泽皓。小顺子急忙拿袖子擦了擦道:“爷,可以了。”泽皓这才点了点头,勉强地坐了。
“几位吃些什么?”老头眯着眼,笑着招呼,“我这里的馄饨好吃,来点尝尝。”“那就这个吧,要四碗,还有什么?”我看了看泽皓,见他没有说话
“屉里还有几个热包子------”“全拿来吧。”我不等他说完就笑着说道。老头也笑着应了,老太倒是不说话,只笑眯眯地坐在挑子后面,掀开盖子放了一把馄饨下去,立刻翻滚的热气就弥漫在这喧哗的夜里。
“你喜欢吃这个?”泽皓看着老头迟缓地从屉里拿着包子,忍不住问道。我轻声道:“我是想让他们早点回家。”看着泽皓一脸挑剔和难忍的表情慢慢舒展开来,我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东张西望地看起热闹来。
一排排的大红灯笼架上挂满了字谜,底下挤满了围观的人群,不时地传来人们的嬉笑和起哄。我看了一会,却见泽炎和梨裳站在人群外,梨裳手里提着一个美人灯笼,正仰着头对泽炎说着什么。我正想着招呼他们,泽炎刚巧也看见了我们,略迟疑了一下快步走了过来。梨裳怔了怔,随即看到了我们,也赶紧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