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来,春容和梦荷便带着一帮子丫头嬷嬷进来伺候梳洗。还不及起身,云罗进来了,先是请了安,道:“娘娘今日可是要查帐?”
我坐在床上想了一会才笑道:“可不是,竟然忘记了。你可安排妥了?”云罗这才笑道:“安排好了,该来的人都来了。还有个本不该来的人也来了。”
我不由地好奇道:“谁呀?”“我们那位爷,不知道谁和他说了,他竟向朝里告了一天假,说是要看看你怎样打理的。”我没好气地说:“他来做什么?”云罗轻声提醒我:“娘娘,这家产可是王爷的。”
春容打了水在旁边候着,听到云罗这话笑道:“娘娘和王爷正是应了公不离婆,婆不离公这句话呢。”李嬷嬷也笑着接过话:“可不是吗,小俩口总是床头打架床尾合的。这会儿就好了。”我暗自苦笑,由着她们自去说去。
等到来到西配殿的时候,贵叔在前头行了礼道:“给娘娘请安。”便把我们迎进了里间的屋子里。泽皓早已在里面等着了,见我们一行人到了,笑着说:“主角可来了。这台子可搭好了,只看你怎么唱戏了。”
贵叔此时已经吩咐人将帘子放下,我从帘子里望出去,只见外面候着一群人,知道我来了,也纷纷冲着里间请安道:“给娘娘请安。”
惜月等人也跟着过来伺候,第一次见到这情形,都纷纷掩着嘴互相偷笑。我吩咐贵叔和云罗把帐本取来,自己顺手抓过一边的算盘摇了摇,只听得算盘珠子一阵乱响。身后齐齐地响起了一声充满了疑虑地“咦”。
我回过头看着一脸错愕的惜月等人问道:“怎么了?”“小姐,你还会打算盘呢?”惜月怔怔地问。私下无人时,惜月和忆晚等人都是按着老规矩叫我“小姐”,当着人时,都称呼我为“娘娘”。此时当着这么多人,惜月却失口叫了出来,想来一定很是意外了。
云罗上前接过算盘,对她们解释道:“这是给我的。”我红着脸道:“不行吗,我只是过下瘾而已。”泽皓在旁边轻声笑道:“你们的主子你们还不了解吗,她要是会打算盘,也不至于每次和人玩牌都输那么多了。”
除了房宅之外,还有商铺、田产等等,我一一细看下去,与云罗核查各项开销、进益,又叫管事的众人上来回话。这样便是大半天的光景过去了。
贵叔便和泽皓说起泰王府送来的那对獒犬,正准备派人送往京郊的庄子里去。泽皓曾经对我说过,小时候他想要一对猎犬,泽炎答应他,等他学会了骑马狩猎,就送一对最好的猎犬给他。獒犬极其名贵,即使在盛京贵族富户中也不常见。曾有人豪掷千金只为了搜寻一只獒犬。泰王府派来的人说,为了这对獒犬,泰王派的人花了二三年时间,吃尽了千辛万苦才在西北高原之地寻到了这对獒犬,又历经波折才带回京城。我也见过这对獒犬,模样活泼,眼睛清亮有神,很是讨人喜欢的,对主人又是极其忠诚顺服。
“王爷,为什么不留在府中呢?”我合上帐簿轻声问道。泽皓很是喜爱这对小獒犬,这两天一直往荟锦园那里去看,但这会儿他只是淡淡地道:“留在府上怕伤了人。”
我命人收拾好帐簿:“王爷也乏了,不如散了吧?”泽皓随即挥挥手,外边的人便一起谢了恩,退了出去。
我轻声笑道:“今儿才知道王爷有多少的家底。”泽皓却不以为然笑道:“这话可见外了,我有的,还不都是你的吗?可看出什么来了?”“虽然帐面上都不错,但不知究竟怎样。王爷,不如找个时间去庄子上看看吧。”我提议道。泽皓细细打量了我一番,笑道:“难不成是你想出去玩?”“我想出去还需要用这种法子吗?”我站起身对他说道,“还是趁这会儿功夫去荟锦园看看吧。”
那两只小獒已经恢复了精神,正在园子上上下下地追逐打闹。一个面色黑红的异族青年正站在一边看着它们,不时用严厉的语调呵斥几句。那对獒犬最先发现有人走近,立刻停下了玩耍,戒备地看着我们。
“多杰见过王爷王妃。”见到我们来了,他把手放在胸前向我们行了礼。泽皓并不答话,抱着双臂站在一边。云罗等人更是远远地站着,虽然还是幼犬,但是却已经显示出成犬的威严和魄力。
我蹲下身抱起一只獒犬,它立刻把爪子搭在我的膝盖上,另一只也立刻跑过来趴在我的脚边。我觉得十分有意思,对泽皓和云罗等人笑道:“你们看它毛茸茸的多可爱啊。”泽皓也带着几分赞许道:“多杰,你把它们训练得很好。”
多杰却十分惊讶地看着我们:“可是獒犬不会主动亲近生人,娘娘莫不是吉祥天女吧?”我握着它们的爪子逗着它们玩,它们鼻子里喷出的热气让我觉得有些痒痒。泽皓笑道:“既然王妃喜欢,那么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地照顾它们。”
我抬起头冲泽皓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他也希望能够留下它们。突然觉得那一刻,和他之间心灵相通。为他达成的一个小小心愿,暖暖地包围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