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从来未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会有一个女子在他的怀里哭湿了衣襟,并且不是为他而哭。
从来,那爱慕自己的女子,便注定了伤心的结局,泪湿衣襟也是司空见惯,只是,****的,都是她们自己的衣裳。
一直以为,眼泪是那般的轻廉。只是那弱者博取同情的手段。
一直以来,对他人的眼泪,恺总以一种蔑视的眼光一扫而过。
直到兰雅的泪,滴入了他微敞的胸膛,
那冰凉的感觉硌的他心里煞是难受。从未想过泪也可以这般。。。。。。沉重。
“兰雅,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金雕似乎明白他的心意,一个盘旋便俯冲了下去。
兰雅诧异的望着这株闪着柔和光芒的大树,这,当真是树么?
它,有着榕树的宽广,数十人合抱的主干,泛着夜明珠般的光泽,柔和而安谥。
及地的枝条又如同垂柳般随风飘荡,细细的叶子亦如柳叶般弯弯。只是那叶子上闪烁的晶莹,在这寂静的夜里,仿佛天际最璀璨的星辰。一阵夜风过后,又仿佛微波粼粼的水面上破碎的月光。
轻轻的碰触着那柔软的枝条,兰雅只觉得手心一阵****,不由得咯咯笑出声来。
恺的眼里多了些特别的东西,“她很喜欢你呢。”没想到就连生命树也有着如此强烈的亲水yu望,原来这并不是族人单纯的yu望。亦或说这是一种植物的本能?
望着兰雅的笑靥,恺的眼中绽放出炽热的光芒,yu望也好,本能也罢,这个女子,他要定了。脑海里却没有闪过爱情这个字眼,毕竟,他,从未爱过谁。
轻轻的搂过兰雅,明显的感觉她身子一僵,却没有作出更多的反抗,是伤心了吧,被等了许久的爱人欺骗,想必不会好受,要不,自己也不会急急的将她带到生命树下,期望这神圣平和的力量能够减轻她的痛苦。
突然一楞,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这般注重他人的感受了?
兰雅虽然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却依然能深切的感受到他的关怀,好久,没有人如此待她了吧,自从父王去后,那整日无事的朝廷居然也能闹的风风雨雨,这边是希翼摄政的亲王,那边是功高勋厚的将军,成日里没事也要生出些事来,而自己的一腔苦闷更是无人倾诉——毕竟,所有的人都知道,驸马是外出寻医未归。
自从到了这里,这些烦人的俗事通通被抛至了脑后,而寇沙的事情,也终于有了一个结果,虽然这个果子是如此的苦涩。
或许,在这样的世外桃源呆下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却见恺伸手拉起一根粗壮的枝条,“看,这就是我的树枝。”
“你的?”兰雅不解的望着他。
“嗯。”恺闭了眼,似乎在感受着生命之树的能量。“我的树枝。”
听了他的叙述,兰雅才明白原来这生命之树上的每根枝桠都代表了巫族的一个分支,每一根纤细的枝条,都代表了一个巫族的生命。
好奇的抬头望着恺的那根枝条,却发现他的旁边还有一根幼嫩的枝条,只是那枝条的未端却清楚的有着火焰灼烧的痕迹。“那是什么?着火了么?”
恺皱眉道:“生命之树凡火是烧不着的,不过就算是天火,也已经绝迹很多年了,至于你所说的那个焦痕,我也不清楚,应该跟寇沙有关吧,这枝条原是新抽出来的,我们也是依着这个才会去找他回来。不过长的倒是挺快的,显见这小子的力量不低。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寇沙,兰雅的嘴微张了两下,却没有发出声来,相比之下,心就不受控制的疼痛了起来。
望着兰雅紧皱的眉头,恺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怎么?还听不得他的名字么?这可有些难办了,要知道,他一定会赶回来能加我们的婚礼。”
兰雅挑了挑眉,“是么,一定么?”
恺笑了起来,“当然,撇开我是族长不算,做外甥的也不能不来能加自已舅舅的婚礼啊。”
兰雅却是一震,外甥?难怪他们的枝条靠的如此的近,就象恺所说的,这生命树上的每一个枝桠就是一个分支。自己,竟会成为他的舅妈么?这可真是讽刺。
看着兰雅失神的表现,恺的心里莫名的泛起酸意,是嫉妒么?一直以为,这个词只会在字典里才会出现。
却见兰雅蓦然抬起了脸,甜甜的笑了笑,“外甥么?果然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那灿烂的笑容,令恺不自觉的有了片刻的失神。心里那酸酸的味道立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甜如醴醪的感觉,整个人不由得飘飘欲仙了起来。
她,是想通了么?
初涉情海的恺当然不知道,兰雅那刻骨的爱意在这一刻尽数转化为一种疯狂的报复。逃离是么?背叛是么?既然你这么的不想见我,那就让我们成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家人吧。
紧紧的抓着寇沙的那条树枝,她是如此的用力,却又如此的麻木,浑然没有发觉那薄薄的叶子竟然割破了手掌。
生命之树突然颤动了起来,那夜明珠般的光晕突然流转了起来,一种朦胧的蓝色泛了出来。
恺大惊,眼睛死死的盯着兰雅抓住树枝的右手,颤抖着伸出手去,用力掰了开来,看着殷红的鲜血,如遭雷殛。
兰雅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只当他是担心自己,赶忙缩回了受伤的右手,一边安慰道:“没事,没事,只是划破点皮而已。”
却见那生命这树的光泽愈加的璀璨起来,那淡淡的蓝色慢慢代替了原先柔润的乳白色,恺的一双神彩飞扬的双眼却黯淡了下来,兰雅也吃惊的看看变幻中的生命树,又疑惑的看着失神的恺,心里隐约的感到强烈的不安。
这,到底是怎么了?
隐隐的林外传来了人声,恺强自镇定心神,拉起兰雅的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