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净身房门口,小寇沙被两个太监强抱了去,寇妃只能跌坐在地上,听见小寇沙惊恐的叫声,纵是心如刀绞也只有泪流满面,没有丝毫的办法。却听见几声惨呼响了起来,寇妃一惊,抬眼望去,只看见净身房内连滚带爬奔出几个火团来,其中两个正是适才架寇沙进去的太监,而另一个手上还拿着一把银色的小刀,想必就是主刀的太监。
此时的三个人,仿佛刚从火堆逃出来般,全身上下全都燃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之后,火焰消失了,这并不是说火被扑灭了,而是那三人被完完全全的烧化了。除了随风飘散的灰烬,一切了无痕迹。
寇妃顾不得多想,冲进了净身房,却看见小寇沙已然晕了过去,而他的周身也在燃着熊熊的火焰。身上的衣服已经燃烧怠尽。
寇妃发疯般冲上前去,却被人死死的拉了回来。那是一个奇怪的人,穿着和神殿相仿的白袍,将一块晶莹雪白的布匹将小寇沙包裹了起来,那火焰缓缓的熄了下去,而那晶莹的白色也随之黯淡了下来。那人似乎还想和寇妃说些什么,却忽然变了颜色,迅速的离开屋子。
他前脚刚走,后脚神殿的大祭司便赶了过来,看见完好无损的寇沙,仿佛卸下一副重担,抱起尚在熟睡的小寇沙,径自走了。
寇妃被这两人搞的莫名其妙,但不管怎么说,小寇沙落在神殿的手里,也不能说是件坏事,乘着四下无人,偷偷的离开了净身房。
却不料,楼兰王酒气冲天的跑了过来,“寇妃,你可知罪?”
寇妃大惊,立即跪倒在地,“臣妾不知。”
楼兰王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漫天的酒气将她包拢了起来,“你居然敢私放罪臣之子。说,你把他藏哪去了。”
寇妃拼命的摇着头,“臣妾真的不知道。”
楼兰王大怒,“你不知道,每个人都看见你在净身房门口,现在整个净身房的人全不见了,你还敢说你不知道?”
寇妃哀声道:“臣妾确实不知道,因为不忍听寇沙哭叫,这才提早离开了净身房。”她又不敢说出寇沙的去向,也就不曾说起神殿大祭司也曾去过净身房。
楼兰王眯了眼,“爱妃,我一直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却原来,你也是一样的,说,你和神殿到底有何勾当?”原来他早就知道大祭司曾经来过,却又不能直接向神殿质问。绕了个圈子试探寇妃,却阴差阳错的陷入了僵局。
寇妃本来就与神殿素无瓜葛,这一来就是有七八张嘴没办法说清楚了,加之素日来独占君宠,其他妃子纷纷落井下石,楼兰王盛怒之余便将她打入了冷宫。
到了冷宫,寇妃反倒觉得轻松了起来,原来为了家族为了名份,争宠夺利,现在家族没落了,自己也再没有理由去趟后宫这趟混水。加之王内侍一直对她照顾有加,除了终日不能面君,这生活上倒也没受丝毫的委屈。更是没了重返后宫的心思。
冷宫的岁月,其实也不是想象中那般的难熬,春去冬来,一年一年也就这样过去了。在寇妃几乎要忘却岁月的当口,冷宫里来了一个稀客。
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寇妃却一眼认出那人就是救下寇沙的白袍人。
盈盈一拜,“多谢恩人搭救小侄性命。”
那人却避而不受,沉声道:“属下奉命保护少主,只能算恪敬职责罢了。”
寇妃却疯了般冲上前去,“你是己家的人?寇家灭门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儿?”
那人似乎有些窘迫,“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寇妃冷哼道:“大局,有必要牺牲我们满门么?”
那人低了头不语,忽然道:“这也是不得已的事。”
寇妃转过了身子,“你回去吧,我不是哥哥,我不会替你们己家做任何事情。”
那人却笑了起来,“夫人错了,我这次来是替夫人做事的。”
寇妃忽然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都已经沦落在冷宫这么多年了,你又能替我做什么事情?”
“呵呵,夫人难道不关心寇沙少主的下落么?”
寇妃收了笑声,紧张道:“他又怎么了?”
那人古怪的咧了咧嘴,“也没怎么,好象给楼兰王请了过去。”
“王上?”寇妃猛的一个激灵,这么多年了,还不肯放过他么?
那人补充道:“寇沙现在还是兰雅的夫婿。”
提到兰雅,寇妃自然知道她的份量,就是自己宠冠后宫这时,也拗不过兰雅的一句话。她,可是楼兰王的心尖子,夫妻一场,寇妃对楼兰王的性子是一清二楚,他绝对不会放任这么危险的人留在兰雅的身旁。
对上那人阴鸷的目光,“你要我做什么?”
那人掷过一匹白布,晶莹洁白,触手冰凉,寇妃记得十几年前包裹住寇沙的正是这样一块白布。疑惑的望了望他,却听他慢条斯理的道:“这是冰蚕丝织就的布匹,足以克制住少主暴走的力量。一会将它裹在少主的身上,不然净身房的往事又将重演。只不过将那几个太监换成楼兰王罢了。”
又递上一卷卷轴,“等你接到他之后,叫他拿这个去威武镖局找白冰。”交待完后,转身便欲离去。
寇妃的询问阻止了那人的脚步,“可是我现在身处冷宫,根本就不可能见到王。”
那人笑了起来,“他一定会叫你去给他收尸,因为他本就是个很小气的王,他一定会让你知道,无论谁都不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寇妃怅然的望着地面,喃喃道:“可是万一他——”
那人又笑了起来,只是这次的笑声里多了几分讥讽,“你以为他会心疼你?会瞒了你偷偷将少主下葬?这个我尽可以与你赌上一赌,果真如此的话,就算楼兰神殿再怎么阻挠,我也一定会光明正大的将少主弄回龟兹。”
说到这里,寇妃的眼底满是落寞的神色,这个赌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只是,自己到底在希翼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