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厅外的一声大喝,一位少年步入厅内。
众人看时,却是田霄。
“哟,他怎么来了”。
“田废人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他这是来自找晦气的吧”
……
田霄与孙紫伊的关系,在十二天众人皆知。现在这场合下,田霄的出现势必让气氛更加紧张。
厅外一阵躁动,厅内却是一阵叹气。
原本众人对黑盟就是一万个不满意,只是愧于技不如人,不敢挺身而出。在这关键时刻却有人敢出面反对,真个是让厅内众位执事提气。
没曾想,这大胆之人一现身,竟是田霄。一个身无半点修为的小娃娃,跑出来瞎起什么哄。众人一时心凉,不由得失望而叹。
“混账东西,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
刁星海见到田霄就有气,且不说田霄这句“刁黑心”,明着就是在骂他刁星海。就在前几日,刁星海的宝贝儿子刁玉书,就被田霄打断了手臂,现在胳膊还没消肿。
刁星海对田霄的怒气,自然不只是这两件事。
在十二天,刁家与孙家一向不和,而田家却与孙家走得颇近,这本就让刁星海对田家不爽。偏偏田霄这孩子自小就见不得刁家人,尤其是对刁星海,丝毫没有对长辈的尊敬。
刁星海怎么说也是个长辈,明面上不好与他计较。不过暗地里,这些怒气可都算在了田家头上。好在田家执事田绍性格谦和、能屈能伸,没有被刁星海抓到什么把柄,也就是平日里多受些刁难而已。
田绍就坐在孙安右手,见儿子田霄出现,他却面不改色,十分沉稳。
田绍最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虽说有些桀骜不驯,但在大事面前却不含糊。或许有他这么一闹,刚好搅了刁星海的局。不论对最终的结果有什么作用,至少将眼前这一边倒的局势,搅的越乱越好。
对于刁星海的喝斥,田霄没有丝毫的理会,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似乎根本没有刁星海的存在。只是径直的走到孙紫伊身前。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废物呀,一年前没打死你,你还不谢谢我手下留情”,索高一眼认出了田霄,满脸的嚣张和不屑,没有一丝的遮掩。
一年前惨遭毒打,让田霄十分狼狈。田霄虽说没有了修为,但在十二天内也不曾吃过那么大的亏。如今索高又拿这件事来挑衅,田霄怎能不恨得咬牙切齿。
“打不死我,就看好你自己的命”,田霄稳定住情绪,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你当我不敢打死你吗?”。
索高确实敢,就算现在打死田霄,十二天也绝不敢动一下。索高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能力,他只是不屑于对一个废人下手。
田霄没有说话,只是依旧冷冷的笑了笑。
回头看看,孙紫伊就站在田霄身后。从进门后就一直站在那里,犹如冰雕玉琢一般,丝毫没有被污浊的空气沾染,也丝毫没有被猥琐的嘴脸所动容。深邃的双眸中,满是温纯与满足,正暖暖的看着田霄。
眼神相遇之时,嫣然一笑中,孙紫伊似乎已经道出了心中所想。而这一笑,也只有田霄读得懂。
再转回头来,田霄顷刻间又是一张冰冷的脸,双目似有火焰在燃烧,直直的逼视着索高。
“原来你就是那黑盟盟主之子,怪不得如此嚣张跋扈。”
“可惜呀,一年前你像个流氓地痞一般,而现在也不过是个强盗模样,真是没什么长进”。
索高将要还嘴之时,田霄哪里肯让他,双唇骤启,又是一通凌厉的怒斥。
“若是没有你那做盟主的爹,你有资格站在这里吗?”。
“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你还敢在这里撒野吗?”。
“现在能活着站在这里,也只是因为你爹”。
“而你,在我眼里且不如一只蝼蚁,你还在我面前嚣张什么”。
“你……你……”,方才还趾高气昂的索高,这一会的功夫已经气的脸色发青,就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田霄微微冷笑,指着索高的鼻子继续痛斥着。
“在座的都是你的长辈,你一个做小辈的本该听取长辈训导,可你却在这里叫嚣撒野,你可懂得尊长之礼?真个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在外人面前撒野也就罢了,连自己人你都不屑一顾。若是你那老爹坐在那里,你也敢甩开衣襟不理不会?你的眼中,他们也只是如奴如犬一般的存在吗?”。
方才贲古拉拽索高的衣襟,却被索高无视,这一幕被田霄看在眼里。贲古表面虽没有流露,但心中必然是不悦。此时,田霄也是有意的将话锋引向贲古。
黑盟五霸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贲古在外也是响当当的角色。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竟被索高如此无视,贲古本就心中不爽。若不是盟主之子,恐怕早就被贲古卸下了一条胳膊。
仗着黑盟盟主之子的身份,索高平日里都是趾高气昂的。只有他骂人的份,哪有人敢骂他。
现在被田霄这一顿喝斥,倒是骂的索高头晕脑胀的。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嚣张气焰。铁青的脸色下,是已经气得有些扭曲的五官。只是不时的瞟一眼贲古。
贲古却两眼无视、充耳不闻。
“混账东西,快给我住口”。
贲古坐的稳当,刁星海倒是坐不住了。他可不是给索高解围,他只是不能失去局势的掌控。
田霄根本不买刁星海的帐,即使擦肩走过,却依然当其不存在一般,连双目的余光都不曾落在刁星海身上一丝。直气的刁星海火冒三丈,在如此场合却无法发泄,只能压在心里。
田霄径直走到贲古面前。
“贲古前辈,你今日来十二天所为何事?”。
贲古瞟了田霄一眼,淡淡道:“提亲”。
“为谁提亲?又向谁提亲?”。
贲古不由得又看了田霄一眼,那双目中充满了疑虑。他实在是猜不透,田霄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当然是为我盟主之子索高,向十二天孙家提亲”。
田霄脸上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问道:“那孙家可曾答应?”。
“这……”,贲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无奈中双目瞟向正在一边生闷气的刁星海,似在求助,更似在责怨。
“你不用看他,他做不了孙家的主”,田霄冷笑道:“你不愿答,我来替你答”。
“这里上百人都看得清楚,孙家自始至终都是反对这门亲事,你还在这里提的什么亲?难道是仗着你那主子的淫威,还要在十二天强抢不成?”。
“放肆”,贲古岂能受田霄的奚落。
“你也知道放肆?方才你那小主子冲你甩脸时,你怎么不敢说一声放肆?堂堂贲古,受了老子的管制,还要再受儿子的羞辱,岂不是可怜”。
被田霄这么一臊,贲古反而怒不起来,竟是不自主的瞪了一眼还在一边生气的索高。
即便贲古是黑盟中人,即便他也是手段狠毒的角色,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下,他也不便于动起手来。一则有盟主交代的任务在身。再则,因为一个娃娃而大动干戈,岂不是让人耻笑。
贲古这一肚子的怒气,没法撒在外人身上,就只能怨在索高身上。都是这小子,让自己在人前丢尽了颜面。
此时,在座的十二家族都看傻了眼,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插话。
就连田绍都没想到,十五岁的儿子,竟然观察事物如此细微,揣摩人心如此准确,出口言辞如此犀利。一向蛮不讲理的黑盟中人,也是被驳的无言以对。心中不由得顿生惋惜,若没有那该死的天雷,自己的儿子日后必成大器。
门外围观的人群已经是长久的鸦雀无声。田霄这一通喝斥,简直是太痛快、太解气了。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田霄接着追问贲古。
“十二天”,贲古不耐烦的回应。
“既然知道身在十二天,还如此嚣张跋扈,你就没有一点害怕吗?”。
“哼,小小十二天我有何惧怕”,贲古充满藐视的回应道。
“你可知道,我十二天天主的修为远在你之上。他若出手,恐怕你们一个都走不出这大院”。
贲古当然知道褚元武的修为高于自己,但是他更清楚,褚元武是个瞻前顾后的人,必定没有这个胆量与黑盟作对。
“哼,他敢吗?”,贲古有意的提高了嗓门,似乎是在向褚元武施压。
站在一边的褚元武,见贲古对自己如此不屑,心中也十分不悦。似有话要说,唇启之时,却又生生咽了回去。只好甩了甩衣袖,转身坐回他的天主宝座。
田霄猜到贲古会对褚元武不屑一顾,原本是想借此刺激一下褚元武。没想到褚元武竟是如此的畏首畏尾,硬是将这一口怒气吞了下去。
田霄见状,褚元武都指望不上,在座的副主、执事们,恐怕更是指望不上。看来还得另觅它路。
“即使天主没有这个胆量,你当我十二天再无他人了吗?你往那边看”。
田霄伸开长臂指向厅外。
“这大厅之外便是我十二天上百热血男儿,你可问过他们敢不敢?”。
褚元武固然会顾忌黑盟的威胁,但是这些十几岁的少年,他们可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做事本就不计后果。现在被田霄这么一激,这上百少年也是跃跃欲试,真个让贲古心有余悸。
田霄从贲古眼中看到瞬间流逝的一丝不安,田霄明白,时机已经成熟。
“你可看到那一双双愤怒的眼睛?你当在这里耀武扬威,他们会无动于衷吗?你当我们这些热血男儿都是懦弱之辈吗?”
“你要不要看看他们到底敢不敢?”。
话落之时,田霄的右手再次指向厅外,更加的有力、更加的坚决,愤怒的眼神也随之笼罩厅外的人群。
索高对孙紫伊的轻薄,本就触动了十二天少年们心中的怒气。孙紫伊就是他们心中的女神,岂能容得外人如此亵渎。其实每个人心中都已经跃跃欲试,然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把心中的怒气尽量的压住。
怒气总有压不住的时候,厅外的空气已经满是愤怒的冲撞,此时只是需要一点火焰,就足以点燃这冲天的怒气,让无所畏惧的怒火砰然爆发。
而田霄就是那一点火焰,一番言辞激烈、畅快淋漓的痛斥,已经让门外的少年们热血沸腾。热血冲脑之下,人的思维举动往往是极其容易激动的,何况是些血气方刚的少年。
此时在田霄手指所向,竟然是一呼百应。
“杀、杀、杀……”。
愤怒的喊杀声经久不息,响彻整个十二天。刺穿耳膜,又冲向天空,在空旷的天际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