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每天天明出门,吩咐芸香看家,不可乱走,天黑而归,不时带回些山鸡野味,指导着芸香做熟。晚上在门前的土地上教导芸香写字。芸香虽然是奴隶出身,但天资聪颖,一学而会触类旁通。青衣人不免感叹不愧为江神之妻,这份聪明果然无人能及。有时青衣人在空地上习武练身,芸香在旁边看的如痴如醉,嚷着也要学。青衣人说这叫武功,名为兀鹰扑击之术,好勇斗狠的本领,女孩子不宜修习。
芸香嚷着不依,说女孩子更应该学习,学会了保护自己。等我学会了,看谁还敢拿我去给江神当妻子,一巴掌拍死他。而且我学会了,遇上事情我还能帮助你,最不济也能自保不让你分心。青衣人说不过她,对她也很有几分宠溺,便问她当真要学?
芸香坚定地点头,青衣人说习武是很苦的一件事,芸香说我不怕苦。看她如此坚定,青衣人说那好,既然你真心要学,反正无事,我就教你。说着动手在门前地上挖了一个一尺多深的圆坑,让芸香跳进去,双脚并直站立,屈身用力往上跳。说这叫基本功,等你练习纯熟了再学其他的。
芸香向来对他言听计从信心百倍,闻言便努力往上跳。刚开始的时候跳不上来,渐渐地就跳上来了。等到能轻松跳出坑时,又把坑加深。
芸香虽为女娃,但自幼奴隶出身,见惯苦难,心思坚韧,做事百折不挠,这心性从她一眼认定青衣人,便死死缠定再不放手便能看的出来。加之心思玲珑剔透,悟性极强,一学便会。不到半年时间,便能从和她一样高的深坑中一跃而出,轻松至极。青衣人试了一下,自觉颇有不如。便让她站在门前的空地上,努力向前方一跃而出。芸香也不知道自己的深浅,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猛蹿,谁知这一下子竟跃出三丈有余,余势不减,脑袋一下子撞到旁边的翠竹之上,让竹枝在左额头至眉尖间划了一道血痕,血流了满脸。芸香又是高兴又是气苦,说自己破了相了,本来长得就丑,这回更丑了。
青衣人急忙给她止血包扎,笑着说没事,留不下疤痕,就算是留下点疤痕,也无损你的美丽,你长得太美了,连老天爷也要嫉妒你的美丽,江神都要盼着娶你为妻,破一破,你往后才能平安享乐。
听他这样说话安慰,芸香这才破涕为笑,立时就惊呼起自己真是厉害了,这一跃,如非竹林挡着,我就能跳下山去。
青衣人让她不可骄傲,继续努力,又在旁边埋了一根粗大的木桩,缠上厚厚的兽皮,让芸香在木桩前站定,教他运掌作势,一下一下朝木桩打去。
眼看着学有所成前程似锦,芸香学的更加起劲。这一天青衣人外出回来,见芸香正站在木桩前,作势运力,抬脚一下一下地踢向木桩的根部,发出通通的闷响。问她这是为何?芸香说我不但要练掌法,我还要练腿法,等我练成了,谁他X的还想白白睡我,我一脚踢碎他的中间腿。
芸香在青衣人面前向来口无遮拦,想到了就说,毫无顾忌。青衣人听了,想象着那情景,不免腿中的东西就不由自主地缩了两缩,忙对芸香说你好好练,说完赶紧溜走。
春来春去,花开花谢,忽忽就是三年过去了。三年中芸香武功大成,有时和青衣人对打起来,窜蹦跳跃,忽东忽西,如穿花蝴蝶一般,青衣人如非使出绝对的力量来压制她,想赢还真不容易。
三年时间,芸香也由当初十二岁的啥也不懂嚷着要睡觉的小闺女变成了十五岁的大姑娘,身材越发的高挑,脸孔也由过去的瘦圆脸变成了现在的瓜子脸,鼻梁也显高耸了许多,鼻翼也变窄了,不变的是一双大眼睛依旧灵动有神。整个面目变得更加楚楚动人。稍显不足的也就是肤色有些黧黑。
因为伙食良好营养丰富,胸前也变得更具规模,蹦跳之际晃动不已,为了不影响练武,芸香用一条长布扎在胸前保护着。下身也是她自己为了方便练武而自作的紧身短裤而不是裙子,平时裙子穿在外边,练武把裙子脱掉。
这是青云大陆的第一条紧身内裤,芸香如此装扮,更显得身材高挑出众,玲珑有致。此时的她不会想到,二十年后,她的这些无心之举,竟然引领了青云大陆女子穿衣的一场革命。
改变最大的,就是芸香虽然对青衣人依旧关怀有加依赖万分,但言语之间已不似过去那般无拘无束信口而言,像要和他睡觉之类的话是再也没有从她口中说出来过。
忽忽又是一年。
青云大陆天元王朝天命帝十七年的六月初八,对已是十六岁的大姑娘的芸香来说,绝对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四年前的今天,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把她从坏人和江神手中抢了出来,从此她跟定了他,原本一望而知的奴隶的命运从此得以改变。
和往常一样,青衣人天明既出,也不知去忙些什么。芸香也不问,只是在家中练武习字,累了便动手做饭,盼望着他能早些回来,好和她一起庆祝这个极有意义的日子。可饭熟了好久他也没有回来,芸香便坐在门前,手中给他缝着一件新裤,边缝边等。
直到天色将黑也不见他回来,这是从来没有过之事。芸香越等越是不安,于是放下手中的针线,出门去迎接。她直接朝山下走去,四年来,她都是看着他每天这样出门下山,傍晚回来。
这样一直朝山下走,也没见着人影,芸香更加心焦。一轮弯弯的新月高挂在天上,照的四下里很是明亮。等到走近半山腰的坟场,芸香便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坟场中一座坟茔前的空地上,青衣人正在和一个矮胖粗壮的中年人你来我往斗得正狠。只见青衣人如同往日教导她一般,一次次纵身前扑,手掌拍向面前的矮胖壮汉,一击不中即刻后退重新再来,正是如苍鹰扑食一般的兀鹰扑击之术。青衣人身高臂长,每一次跳扑击,声势惊人。但那壮汉犹如一只缩成团的刺猬,双腿岔开身体下蹲,双手虚抱在胸前,一动也不动,每一次青衣人扑倒近前,便是一掌挥出,正面相击,青衣人便即刻后退。场面上看似青衣人占尽上风,但那人以逸待劳,要想胜他也不容易。
芸香躲在一处石碑后偷偷看着,心中暗想原来他在此一呆就是四年,却原来就是在等他不成?这得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舍得花如此巨大的心机和血本啊。
芸香屏住呼吸瞧着两人打斗,期盼着青衣人早点胜利,把那人打翻在地,她对青衣人有一种盲目的信任。但看着看着,不禁啊地一声轻呼。
只见青衣人前扑后窜,往复不已,这是极耗体力之事,开始时潇洒飘忽来去自如,渐渐地身形就有些迟滞起来。这时他又一次纵身前扑,挥掌猛击,虽然声势依旧惊人,但明显就有些脚步浮沉不稳了。
这些微的破绽就连芸香初学乍练也能看的出来,那汉子老而弥辣,如何看不出来,月光下方脸一阵无声的狞笑,双脚不动,上身左斜,躲过来袭之掌,右掌轻挥,便搭在青衣人击来的右小臂上,借着来力顺势往后猛带,青衣人的身体就好似被一个看不见的绳子牵着一般,踉跄着朝那人身后扑去。那人更是得理不让人,左掌挥起,狠狠地朝青衣人后背击落,噗地一声闷响,青衣人高大的身体凌空飞出,一下子扑倒在坟前的墓碑前,芸香不由得啊地发出一声惊呼。双脚在石碑座上用力一踩,纵身窜出,纤手挥起,冲着那人后脑猛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