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手机
很多时候，会有这样的情况。
早上或上午的阳光透过窗棂，形成柔和的光柱照到课桌上。浅浅的，亮亮的。化学课上说，空气是气溶胶，所以会出现光柱。这时胶体的性质。
而很难想像，空气这个词怎么和“胶”联系到了一起。老师说，没有为什么。
还有。
绳子一端固定，另一端用手拉着以固定的频率和振幅摆动。当手停止运动，绳子的振幅越来越小，直至静止。物理课上说，这时阻尼运动，因为绳子受到空气阻力。
那么那么，是该叫“阻力运动”才对。“尼”在字典中只有不相关的两种字义：尼姑和姓。老师说，没有为什么，物理就是“无理”嘛。
没有原由，就是这么定义的。
而我们身边有很多事情都被定义，而被定义为的正确答案往往都不符合现实生活的准则。比如在小学我们会被灌输要遵守交通规则的思想，在没有红绿灯的地方要“一站二看三通过”，有红绿灯的地方要绿灯亮起来的时候才可以通过。长大以后，我们第一条“一站二看三通过”往往做得很好，那是因为在有没有红绿灯的地方都会看过往的车辆，只要不会撞上自己都放心大胆往前走，就算是红灯，也是这样。只有死正直的人才会在有红灯可是没有来往车辆的时候依然等待那个绿色的小人发出光亮。
林梓辛就是其中一个，不过不是因为她死正直，而是因为她在等。等的不是绿灯，而是和绿灯一样的，关乎生命安全的一个东西的来到。
［1］
“如果问我20世纪最影响人类的发明是什么，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是手机。虽然科普书上面没有它，书上排名前十的是青霉素、飞机、无线电、洗衣机、电灯、电视、磁带录音机、电子计算机、机器人、方便面。可是对于我而言，这些东西远远没有手机来得重要，哪怕我对手机的用处都是在琐碎的小事上面。”
语文课上，老师声情并茂地念着这一篇主题貌似关于手机的意义的文章。
“很多时候，和生活中的人都没有真心话可讲，有真心话时不敢讲，于是把目光投向手机，期待会有人发一条无关紧要的短信问候一下。比如中秋节快到了，我的某个朋友能群发一条中秋祝福给我；愚人节到了，我的某个朋友能群发一条整人的笑话给我；或是，通信公司发一条祝新老客户周末愉快、充值话费满100送30的广告消息。可是，长连几天都不会收到这样一条短信，更不用说电话了。我觉得，一个手机就可以让我感到如此孤独，还真是不简单呢，可以如此让我的存在感慌乱阵脚。”
“好了，这篇小文章念完了，大家开始写结尾吧，给大家10分钟时间，10分钟一到我就收上来哦。”语文老师为自己另类的课堂练笔模式而做出有些骄傲的神情。然后老师又再强调了一下：“记住哦，不可以超过三句话哦，另外要把结局写得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讲台下大家闹作一团，一些不喜欢语文课也不喜欢写东西的男生纷纷抱怨。“天啊，就这么短就完了啊！！”“这个连一个故事都不算好不好啊？！”“就是就是啊，老师饶命啊！”
林梓辛在座位上偷偷地笑，刘晞转过头去说：“你笑什么笑，你的语文好那是你，人家写不出来你也不能笑呀，真是的，比如说我就不擅长语文。”
林梓辛捂笑得一只手捂住肚子一只手指着刚才抱怨的那个男生说：“你误会啦，你不觉得刚才他说的‘老师饶命啊’像是‘老师扰民啊’么？好好笑啊……”
刘晞“切”地转过头：“真不知道你们女的在想什么，无聊。”
“咦，怎么啦？你和小水水之间的恋情出现红灯了么？”
“屁!你不要乱说好不好啊，我和白下水好得很呢。我说的是语文老师出个这么变态的课堂连笔，还有你的丰——富的想象力。算了，不说了，我还要写结尾。”
“好吧好吧，争取写好一点啊，如果运气好的话被老师抽出来也不要至于出丑啦。”
很快，林梓辛就写出了自己的结尾，她觉得这篇文章说出了以前的心情，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动。而她写的结尾，就是她自己。
不过，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她写的就是自己。认识白上央、刘晞、白下水之前，她有的就是这样的感受。
［2］
说到手机，让林梓辛想起一件事情来。
虽然学校不允许学生把手机带到学校来，名目是以防学生上课玩手机影响学习，或是上课时手机响了扰乱课堂，或是手机丢了或是被偷了学校处理起来也觉得麻烦。不过这些理由都过于太牵强。不想听课的人上课即使不玩手机也会有很多方法不听课，上课时手机响的接电话的多半是老师。而手机被偷或是不小心丢了更是不可理喻，难道在学校可以丢的被偷的就只有手机吗，钱夹、饭卡、钥匙、课本统统都可以不见，难道不让学生把钱夹、饭卡、钥匙、课本带到学校吗？扯谈。
初中的政治老师很开明，政治老师说他觉得学生带手机很正常，毕竟家里有个什么事联系起来也方便，不能就这么否认手机的功用，要用辩证的观点看待问题。于是讲台底下一片喧闹与赞同。
有同学还提出“明明开学的时候学校大门都是移动公司动感地带来赞助的‘欢迎新同学’的标语，还有移动公司的人卖手机卡呢。”还有同学立马说道“就是就是，开学的时候像是动感地带展销会一样，学校真实道貌岸然，平时却又不准我们带手机。”“老师你去学校领导那里反映一下嘛。”
不过政治老师他又说了，我嘛只是个小老师，等我当了校长就准你们手机。于是大家又都泄了气，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老资格政治老师低调得连政治教研组的组长都懒得当。
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偶尔林梓辛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很有意思。
回忆完了以前关于手机的趣事，回头说说她的孤独感。
以前不善于言辞，总是等待别人找到自己，后来学会了自己也要主动，就成了现在这样的老好人，大家都很喜欢她。可是，这些表面的友好又更令她孤独，朋友多了，精的就没有了。她找出了原因是因为没有花时间重点培养。又后来，她重点交了几个朋友，又觉得精神层面无法达成一致，于是那些朋友又变成普通朋友了。林梓辛也自嘲过，自己的性格怎么这么酸不拉唧呢，朋友嘛，过得去不就行了不是吗？
不是的吗？
［3］
语文老师把大家给那段文章写的结尾的小纸条收上来，挨着顺序念了几份，质量实在是不咋样。可是有些纸条念了之后全班哈哈大笑，看来作为结尾质量不咋样，作为笑话实在是优质。
“所以，我就每天给别人发sao扰短信打骚扰电话，这样就有人回我的短信和电话了。终于，我告别了孤独的死神。”语文老师自己读着也在笑，“我说你这样就告别孤独了的话，人家打110举报你你就只有在监狱里与囚徒们一起告别孤独的死神了。”连这个结尾的作者自己也在座位上笑得前翻后仰。还有的一些结尾寓意很好，也没超过3句话，但就是那不超过3句话的长度都可以成一个小作文了。
后来语文老师大概选了选，最后念了几篇好点的：“于是，我开始把手机的话费余额保持在15元以下。只有这样，每天可以有一条提醒缴费的短信，当看见手机震动时心里觉得也会有人需要我。可是，它找我，需要的是钱，而不是我。”
这篇是林梓辛写的。
［4］
如果你问我的前世是什么鬼，那么我说我的前世一定是一只幽魂野鬼。
如果你问我前世为什么会变成游魂野鬼，那是因为我的死因是憔悴。
如果你问我前世为什么会憔悴，那是因为我的思想似水，容易崩溃。
如果你问我为什么我的思想似水，那是因为我感到世间的原罪。
如果你问我为什么我感到世间的原罪，我只能说，我太过于敏锐。
［5］
就在今天早上，林梓辛终于证实了那个传说中的消息，那个刘晞和白下水是否交往的消息。
林梓辛过马路上学时，看到刘晞和白下水一前一后地走着，前后隔着十分微妙的距离。不太近，不太远。偶尔刘晞向后转过头对白下水说话，白下水浅浅地回答或是点头。当然，说说话不代表就是交往的关系。
林梓辛觉得好奇，就跟在后面偷偷看着。他们进教学楼之后，快到教室的时候，刘晞对白下水说：“还是你先进去吧，我等一会儿再进，不然那些同学看见了又会说什么的，很烦。”
白下水说：“怎么，你怕了。”
刘晞皱了皱眉头，解释说：“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这样对你不好。”
白下水笑了笑：“没想到你还这么封建，你指的是女孩子的声誉吗？”
“啊，算是吧。你才来班上没多久，这么快就和班上的一个男同学交往了不太好，呵呵。”
白下水莞尔一笑：“好吧，看在你一番好心上，我就先进去了。”
“嗯，走好。”
白下水进去后，林梓辛也装做才来上课的样子过来，路上碰见了在教室门口20米楼梯转角处徘徊的刘晞，阴笑阴笑地打了声招呼。刘晞见她笑得这么阴险，大为不解“你有必要笑成这样么？”林梓辛也不回避：“呵呵，我都听见了哦。”刘晞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你真的适合当个间谍。
“小晞晞啊，我看好你们哦。”
“那多谢了啊。还有不要出去说听见没有，特别是你在班上那群所谓的闺蜜。”
“哎呀我知道啦，这种事情嘛……我先进去了，你也快进来，外面冷，不然冷坏了小水水会伤心的。”
“晕你哦，呵呵，谢谢关心，我才不会冷坏咧。”
其实，他们交往这件事对于林梓辛来说，应该是个无所谓的消息，可是也会是个有所谓的消息。
在自己满怀欣喜地喜欢杜比尼、却又被秦筝打击的低潮时期，身边的朋友却正沐浴在恋爱的甜蜜当中，还真是不公平。可是，他们又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来安慰自己吧。
不过，和秦筝与杜比尼那一对比起来，林梓辛还是真心地祝福白下水和刘晞。虽然自己不清楚白下水为什么要转学，为什么那么特立独行那么有性格，为什么会和那个叫柳媛的女人有纠葛，为什么说话可以那么成熟不像班上那群女生叽叽喳喳，但是她和白下水还是谈得来，也觉得白下水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地不良少女。
“总之，我祝福他们。”
［6］
语文课快下的时候，林梓辛衣服口袋里的手机一真震动得不停。林梓辛看了看显示名字的屏幕，决定不去管它，然后阴笑阴笑地等电话超过接听时间而停掉。她这时候的阴笑，和早上碰见刘晞时开玩笑的不同，而是一种让人觉得可怕的笑容。
不一会儿，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林梓辛嘴角上扬，从容地把手机放进口袋中，任它像死了娘似的呼天抢地扭动躯体。急什么呀，好戏还没有开始呢。林梓辛笑着。
“通过这次的练笔，主要是想树清大家的写作思路和提高大家的归纳能力，以后我们还会多做这方面的练习。下一次课我们上《荆轲刺秦王》，大家回去做好预习，明天早上的晨读科代表带领大家一起读一读啊。然后……那个……嗯……科代表和我去办公室把月考的卷子拿来发了。好了，下课。”
班长喊起立大家敬礼下课之后，科代表林梓辛跟着语文老师去办公室拿卷子去了。这时候，她口袋里的那个手机还在顽固地震动着。
“林梓辛啊，最近学习紧不紧？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要抓紧。”语文老师和她关系向来不错，路上也不忘寒暄几句。
“还好啊，就是学物理有些困难。其他科和初中时候都接得起，可是物理不太一样，觉得好恼火哦。孙老师你有没有什么学物理的方法哦？”在语文老师面前就一定要有不懂的地方，但是千万不能问有关语文的事，不然她会念叨个不停。但是也不能问历史，要问和语文亲缘关系越远的科目越好比如物理。这样一来自己是问了语文老师的，说明还是很看重语文老师的看法，她虽然答不出也就没有了唠叨，可是也会觉得自己的存在感是那么强烈，她也就会提供机会让你有存在感。
“那个物理嘛，你跟着老师走就是了，下课多做做练习，不懂多问。教你们班物理的张老师很有经验的，上届高考他还教出2个物理满分。”孙老师那一脸自豪好像那两个学生是自己教出来似的，“对了，你还在写作没有啊？”
“在啊，最近迷上了侦探小说，所以就在尝试自己也写写侦探小说，老师你可不可以帮我指点一下啊？”
“我很乐意啊，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写校园青春呢。不过写作是好事，可是也不要耽误了学习。”
“嗯就是啊孙老师，有时候自己写起来上瘾了就止不住了，我也觉得要控制住呢，呵呵。”
孙老师仿佛注意到了什么：“咦，你衣服口袋里面是什么一直在动，是不是手机？”
“呵呵，就是手机啊，今天中午有个亲戚姐姐结婚，爸爸说我们一家都要出去吃席。他和妈妈上午就要到酒店那里，我中午放学自己去，怕找不到路，就把手机拿到学校了，万一有事就打电话问，平时都没有带的。”平时没有带是是假话，不过拿今天姐姐结婚当借口是真话而且在林梓辛的计划之中。因为她还是有些怕孙老师打电话向家长求证是不是有个姐姐结婚办席怕找不到路而带的手机。
“你怎么不接，是不是爸爸打来的？”语文老师问得很关切，似乎忘记在学校学生不准带手机的事，也没有拿出老师的架子教训说“以后不准带”。
“那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林梓辛支支吾吾。
“有什么不好说的，聊聊天嘛，我又不是你们班的班主任，你还怕我给你们班主任说不成？”
“呵呵，没有啦，是你们班的同学在给我打，刚才语文课就在打了，我一直没有接。”
孙老师一听是自己班上的同学，马上来了精神：“谁啊，我们班管得这么严，谁还会带手机？而且上课时间给你打？”
“那个嘛……不太好说……”
“不行，一定要说。”
“是秦筝。”
“她为什么给你打？”
“我也不知道。刚才在上课，所以没接，不知道为什么。想等一下到你们2班去找她，问问是什么事。”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办公室。
“你不用去了，我去帮你问个清清楚楚。你把你们班的卷子拿去发吧。”
“哦。”林梓辛一副犯了错误的表情老实地回应着。
［7］
羊角旋风，卷起万里蓬蒿。
六气——阴、阳、风、雨、晦、明齐作，扼杀三千世界之鸦。
哀咤哀咤。
彼苍者天！
［8］
林梓辛觉得今天的饭菜特别合自己胃口。
先是中午出去吃席，姐姐的婚宴好吃是肯定的；下午那一顿嘛，一是因为用饭盒带上了中午婚宴的饭菜作为便当而口味上的满足，二是因为吃饭时听见今天秦筝编辑的节目播得那么糟糕而觉得特别开心。
“主编怎么办啊，今天编辑秦筝没来做节目，打电话给她也没有接，具体的稿子也没有怎么播啊？站长叫我们打电话问你手上有多的稿子没有。”这一档的播音员没办法只好给这个主编打电话寻求办法。其实很多时候都要用到手机，比如这个时候。学校不准学生带手机这条规矩早就该废了。规矩就是拿来打破的，所以平时大家都带着的。
“难怪，现在你们播的是什么啊，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的。”林梓辛“关切”地问。
“你说现在播的这个啊，是我们临时编的话，等一下只好一直放歌撑着了。离节目完还有半个小时呢，怎么办啊？”听筒那头的播音员很着急。
“啊，她之前给你们说了不来没有啊？”林梓辛当然知道秦筝不会来，因为现在他们班的班主任孙老师正在牺牲自己吃饭的时间把秦筝叫到办公室“谈心”，孙老师管“闲事”管得很负责，而且照惯例都是下午吃饭时间“谈心”。孙老师这点有时候林梓辛还是很喜欢的，比如这个时候。
“没有说。现在可不可以麻烦你来一下啊，很着急啊，主编。”
“好，我5分钟之内带稿子到播音室。”
后来，这件事当然很严重。林梓辛后来才知道，据说那天有教育局的领导来校视察，校园广播播成那样实在会给学校的文化氛围造成不好的影响。事后站长严重批评了秦筝的旷工。而孙老师也把她在上课时间给林梓辛打“骚扰电话”的事情狠狠地谈了谈心。当然，秦筝不会说“是林梓辛叫我那个时候打给她的，打到她接为止。”
秦筝是不敢把林梓辛供出来。
［9］
这个世界真是奇妙。开始是你可以凌驾于我的头上，那是因为你有我的弱点；当我知道你的弱点的时候，并且完全抛弃你说掌握的那个我的弱点的时候，就可以任意摆布你了。
没错，杜比尼的确是才子一枚，我林梓辛是喜欢过他，可是因为秦筝你，我才发现他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如果那天在雨中你不让我难堪的话，我也不会这样对你，我说的完全是大实话。包括这个在5分钟之内拿去救火的稿子。
“上次我做节目的时候做的是‘校园青春札记(上)’，这次我就把我下一次的‘校园青春札记（下）’拿了过来，临时要什么符合你们这档节目的稿子也拿不出来。”
播音员欣喜若狂：“好啊好啊，有稿子就好。”
“你们只好现在大概看看了，也没有时间给你们准备。那就开始吧。”
我上次写的是小沐、小亚、小琴的故事的上半段，这次也该来个结尾了。那个结尾就是小沐退出了与小琴对小亚的争夺，小琴与小亚重归就好。可是小琴经不住诱惑又喜欢上了别的男孩子，小亚决定与她成为陌路之人。这个故事就叫做——《少年时的爱》。
“有时候，我们需要独自长大。即使青春的日记里面有太多的信誓旦旦与眉飞色舞，最后都会成为横飞的眼泪和鼻涕。感情纠纷，新的恋情，生活每天都是新的。植物一样顽强茁壮地成长，独自承担，青春肄业。”播音员激动地读完这段话时，我把新的猜测通过手机发到了校园BBS上面，那一定会像上次一样在你们2班引起不小的轰动吧。我喜欢这种含沙射影式的情节与发言，我在校园BBS上面登陆的名字就叫做——小沐。
［10］
今天是姐姐的大喜的日子，爸爸与妈妈在林梓辛晚自习的时候发短信来说晚上要在亲戚家玩，会打麻将到半夜才回来，叫林梓辛做完作业早点睡，不用等他们。林梓辛回复了一个“好”过去。
下了晚自习，林梓辛拦了辆出租车，来到东方大街20号——DEEPBLUE。
她一进这个酒吧，喧闹的气氛与强劲的鼓声让她的心脏好像快要跳出来一样。光线昏暗，人头攒动，可是她一下就认出了他。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Hi，曾宣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