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进了房,却看见锦麟与一个瘦小个子的老头儿坐在那,瘦老头身边跟着个背着小木头箱子的小徒儿。
“小姐。”那老头谨小慎微地站起来和婉婉打招呼。
“恩。”
“刘老儿你看她这身子严重不?”锦麟看她进来便紧张地问。
“贝勒爷,您放心,看着是不严重的。”老头儿看他紧张的样子安慰道,想着这伤寒才发,压压也就下去了。
婉婉这才明白原来那是大夫,大概是趁着他们出去的时候进来的。想想时间,他应该也等了蛮久。
“刘大夫请坐。等久了吧?这么晚还为我出诊看病,麻烦您了。”婉婉在他旁边坐下,看着他那张充满沧桑的脸,心里浮起一股歉意来。
老头儿脸上的皱纹就有些缓,这位小姐不但长得美,心也好。他行医那么多年,那些个矜贵的人,没哪个是这样和颜悦色的。老头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掏出脉诊垫,给婉婉看了舌,又把了脉。便掏出毛笔宣纸写药方子。
“好在小姐的身子不严重,吃两三天药就好了,爷差人来的时候说是伤寒,小的便随身带了服伤寒的药,看小姐的病情,有两味可以去掉。今晚委屈小姐将就着吃这服,不然明日里怕是要发展的厉害,明日一早我便让徒儿把其余的几服送过来。”老头已经开出方子,放下了毛笔。转身去从箱子里掏出一包药。“我开的药服用方法都是一日三次,早中晚各一次。今天晚上先煎一服喝一次,先压一压。一服可煎三次,第一次可加多些水,依次递减。”
锦麟拿过药方来看,大致是些柴胡,苍术,甘草之类的东西。
“好,谢谢刘大夫,我记住了。”婉婉探身过去从锦麟手上抽过方子,递给旁边的小徒儿。“麻烦你了。”
小徒儿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依旧低头站着,也不说话。
“也不问小姐安,不懂事。”老头先是责备了句,又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婉婉。“小徒儿还小不懂事。”
“小的给小姐请安。”那小徒儿涨红了脸,憋出一句话来。
“没事儿,你看他这不挺机灵的嘛。”婉婉扯起嘴角,给那小徒儿个微笑。
“贝勒爷,小姐。那我们这就走了。”说着拉了小徒儿行了告别礼。
“刘大夫如果不急,不如去客房里坐会儿吧?等车子回来,我让送你们回去,你看这也大晚上了,黑灯瞎火的,就你们两个一老一少,怕是不安全。”婉婉看到这一老一少,就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和爷爷。
“没事,我另外差个人送他们回去。吉福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锦麟看明白她的心思,便顺着她。
“也好。我先去煎药。”婉婉拿起那包药。
“我去给你叫丫鬟。你自己怎么煎?”
“你先找个人送大夫和小哥儿回去吧。你看那么晚了,再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使唤丫头。快去快回。”
“恩,我去了就来。”锦麟也不好和她拗,于是站起来往门口走:“走吧,刘老儿。”
刘老儿应了声,跟在他后面疾步出了房子。婉婉也拿着那包药出门,到了门口,想起什么似的折返回来穿狐皮大氅,外面确实有些冷。
婉婉出了门,便去了丫鬟住的房间,那门虚掩着,那丫鬟怕有人叫她听不见,便不敢关门。
婉婉在门板上扣了几下,推门进去,发现门后面抵着块砖,应该是怕风大吹开门。丫鬟正拿着花绷子站起来,见她进来,赶忙把针线往上一放,放在旁边的方桌上。
“小姐。”
“还没睡么?”
“恩,小姐有什么吩咐?”
“有点事,你这里可有中药罐子?”
“有的有的,小姐等一下。”说着她就到床边的立柜上去找。
婉婉趁着空挡拿了她放在桌上的绣布来看,见秀的是并蒂莲,底下一片碧绿的荷叶,花心停了只蜻蜓。
“你来那么久了,我们却没见过几次,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奴婢莲香。”丫鬟边说,边在柜子前面一层一层往上看。
“找到了,小姐。”丫鬟捧着罐子过来。看她拿着花绷子在看,“我给小姐煎药去,小姐不如先回房子,这里凉得很。”
“不用了,我自己来。你绣工不错,这蜻蜓我以为是活的呢。早些睡吧,不是每天早上要伺候爷早朝么?”婉婉说着放下绷子接过罐子出了门。
看她神态紧张地跟了出来,似乎还想说什么。
“进去吧,不用送我到屋子里了,都在一个院子里。我说了自己来,有事情我叫你。”
那丫鬟听了这话,又看她转身走了,才进了屋子,把门给掩上,依旧用那块砖抵着。
婉婉到井边洗了罐子,又把药倒进去,洗了药装了水。便进了房间,把取暖炉子的通风口盖子拔了,再把上面的水壶拿了下来,把罐子放上去。
那火不旺,婉婉朝里添了几块炭,便学着电视里的找了个扇子,呼呼地在那扇。不一会她就觉得有些热,便用手去抹了脸上的汗,又去脱那狐皮大氅,这才发现手上竟然是黑的。她便住了手去照镜子,发现脸上和花猫一样的带着道道。
锦麟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像花猫一样的脸,不禁莞尔。
“怎么?那么晚了还上胭脂水粉准备出去么?”
“你懂什么,这叫烟熏妆。”婉婉说着自己便觉得有些好笑,忍住笑把扇子塞进他手里。“你帮我扇一下。”
锦麟只好坐到那炉子前面挥扇子。婉婉自个儿去洗了脸和手,脱了大氅。
“我来吧。”婉婉顺手抓了块抹布,搬了一个椅子到炉边,抢过锦麟手上的扇子坐下了。
中药罐里已经冒烟,开始咕嘟咕嘟地响。
“你快去睡吧,我喝完药就去休息。”
见他坐在那不动,婉婉停了扇子,“你明天不早朝?”
“要啊。不过现在都已经三更天。一会就要走,还不如回来了再睡。”锦麟正伸手去提药罐盖子。
啪,婉婉伸手打掉他的手,“烫不死你。”
婉婉看他委屈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有些凶。又想起他昨天说的话。他说她是母大虫。
“我在船上的时候真的像母大虫?”婉婉又开始挥动手上的扇子,一只手去抓了抹布揭了盖子去看。
“恩,你救人的时候对我吼说不理我。后来听十四把经过说了一遍,我就觉得你很像。”锦麟说着用手背狠擦嘴巴。“要不然我怎么可能去救那恶心的斯,想起都恶心。我吐得想死。”
婉婉听了他的话开始腹诽是不是十四加油添醋。但是又有些同情地偷瞟了他一眼,也是,让一个男人去吻另外一个男人,还是自己讨厌得想呕的人,那感觉能有多好?
“好吧,算我对不起你。”婉婉看药熬的差不多了,便把罐子拿下来,把风口给盖住了。
“我还有事想问你呢。”锦麟看婉婉把药喝下去。
婉婉把碗朝桌上一放,等着他问。
“爷,该上早朝了。”吉福就在门口喊。
“那我先走了,改天再说,对了,你早点睡啊。”锦麟看来伺候他洗漱的莲香已经到了门前,便说着往外走。
婉婉看他走了,便吹熄灯上床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