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课上了一半,当刘零讲到多来咪发扫啦西七个音符的时候,台下的学生们一个个都歪着小脑袋,不解的看着刘零。
楚怜怜怯生生的站了起来,两只小手背在身后,仿佛生怕刘零打她戒尺,低声道:“先……老师,您说的好像不对呢,曾经有一个好好看的大姐姐告诉我,音乐是只有五个音符的。”
“对呀对呀!”楚怜怜这一问,其他的学生们也都炸开了锅,纷纷仰着头附和道。
刘零微笑道:“老师学的音乐和你们听说过的不太一样,所以有不太认同的地方也是难免的。但你们现在是我的学生,就只能听我的道理。”
白觅儿斜着眼睛看了看刘零,“打鱼的,你到底懂不懂音律,刚才看你吹叶子吹的蛮好听,怎么说到音律的基础上连他们几个小孩子都不如。”浑然忘了她自己也还只能算是个孩子。
刘零皱了皱眉,“白觅儿,我之前怎么说的,你们称呼我要喊‘老师’二字。”
“是——老师,”白觅儿樱唇一撇,拉开一个又长又慵懒的声调,“老师您倒是说说,为什么你教的音律会比别人多两个声调,说不好我们才不学呢。”
刘零想了想,“这样吧。不如我先给你们讲个故事,要不要听?”
楚怜怜小手举的高高,“要听要听!”
白觅儿瞪了楚怜怜这个小叛徒一眼,哼了一声,却直了直腰,把耳朵竖了起来。
故事自然是前世流传的关于音乐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一个叫梁山伯,另一个叫祝英台。刘零从两人的相遇、别离一直讲到祝英台被逼嫁,又讲到梁山伯急怒攻心吐血“一场好梦匆匆醒,心已碎,意难伸,从此不到钱塘路,怕见鸳鸯作对飞。”终于,故事讲到了梁山伯病故,祝英台假意同意成亲从梁山伯的坟前经过,纵身一跃,两人又化作五彩斑斓的蝴蝶……
还没等刘零讲完,就已经被小萝莉们的哭声打断了。这十几个学生或是名门闺秀,或是掌上明珠,谁又曾听过这么凄苦的故事,再加上懵懵懂懂对美好爱情的向往,便纷纷哭出声来。
白宛若不停的拿手帕擦拭着双眼,边抽泣边问道:“老师,这个故事是真的吗?他们真的化作了蝴蝶好好的在一起了吗?”
还没等刘零回答,楚怜怜又问道:“老师,那个坏蛋受到惩罚了吗?呜呜……”由于哭的太激动,楚怜怜刚刚发育的小胸脯不断起伏,只瞪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刘零,眼泪珠子不断的从眼眶中流了下来。
刘零低声道:“他们当然好好的在一起了。再也不会分开了。”
白觅儿只觉得心跳的厉害,女扮男装的祝英台遇上了穷困潦倒的梁山伯,这怎么和自己与这个臭打鱼的相遇的场景那么相像。一边哭一边胡思乱想:他是……他是喜欢了我吗?又担心爹爹不允许自己嫁给她,才讲了这个故事?越想越是相像,一边哭着白觅儿一边偷偷拿眼去瞧刘零,只觉得……这打鱼的似乎也还算耐看。
观心用力的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哼了一声:“老师,你讲的这个故事和音律哪有什么关系?只平白赚了许多眼泪。”
白觅儿瞪了观心一眼,“臭关心,闭嘴。老师讲这个故事当然是有他的道理的,他肯定是想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呢。”
刘零纳闷,自己哪有什么事情要告诉他们,“老师讲给大家这个故事,是因为老师等下要用老师教给大家的音律,为大家演奏这个故事。曲子的名字和故事的名字一样……都叫《梁祝》。”
哭声渐缓,小萝莉们一阵鼓掌。
刘零向窗外招了招手,就有个家丁进了私塾,“白府可有什么乐器?”
家丁拱手道:“自然有,不知道先生需要什么?”
刘零心忖,也不知道二胡在这个世界叫什么,便费了好大力气形容了一番。家丁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刘零,“先生说的可是胡琴?”
刘零尴尬的笑了笑,“对对,就是胡琴。”
家丁心忖,连胡琴的名字都没听过,不知道这位先生要胡琴做什么,依然唱了个喏,转身去了。
这边刘零还在应付小萝莉们好几升的泪水,那边家丁已经到了后院一处小楼前,“秋儿妹妹,秋儿妹妹。”
秋儿正拾掇院中的花草,回头一看,讶然道:“阿三,你来这里做什么?”
白阿三谄笑着将先生要用胡琴的事儿一说,秋儿便柳眉倒竖,“那个臭打鱼的?天知道他怎么蒙混了老爷,跑到白府上作威作福做起了先生来,现在居然还敢来讨要乐器,真当白府是他家后院了吗?”
白阿三自是不关心这位先生的死活,低头道:“秋儿妹妹既然不喜欢他,我这便回去告诉他,寻不到胡琴就是。”
“慢着,”小楼上推开的窗中传出话来,“秋儿,去取我的胡琴为先生送去。不得胡闹。”
秋儿跺了跺脚,回头委委屈屈道:“小姐,那臭打鱼的分明是对你图谋不轨,你怎么还……”
“不得胡说!”白晚晴声音带了一丝怒气,“哪怕是为了觅儿好,也要善待于这位先生,怎么能乱嚼舌根!我同你们一起过去,去取上我的胡琴。”
说完白晚晴已是走出了小楼,只见一位绝色丽人迎着晨光踏出了门,一身白衣之下掩盖不住玲珑紧致的胴体,秀眉微皱,双眼中清澈几可见影,一头长发随意挽起,便像一位谪落人间的仙子一般。
秋儿呆了呆,只好去取了胡琴,领着小姐随白阿三往私塾方向走去。
“老师这么解释你们明白了吗?”刘零讲了半天故事发生的原因和结局,“你们都还小,所以不要太担心这些事情。早晚有一天,你们也会遇上你们所深爱的人,是选择父母安排的道路,还是不顾一切的和最爱的那个人在一起,都没有错,也都要看你们的选择。”
白觅儿不知为何羞红了脸,转过身子不去看刘零,心中却是想着,他是在和我说吗?哼,三言两语就想让我嫁给他,做梦!再说,人家哪有爱……爱他了,这个人真是讨厌,又没有自知之明,痴心妄想!
白觅儿正腹诽着,白阿三已经捧着胡琴进了私塾,双手递给了刘零。白晚晴和秋儿却并未进来,只在远远的院外站定,想看看刘零要胡琴做什么。
刘零自不知道正有一个纯粹的不能再纯的白富美正在旁听,他在椅上坐下,拉起了后世著名的《梁祝》一曲。《梁祝》本更适合小提琴或钢琴,但用胡琴拉起来,则添了一分悲凉意味。随着胡琴声声深入,整个梁祝的故事便宛如鲜活了过来娓娓道来。等胡琴声演奏到了楼台会与哭灵的时候,台下的学生们再也忍不住,刚刚擦干不久的眼泪就又涌了出来……
这胡琴的演奏形式与乐曲的编曲风格似乎都未曾听过,白晚晴按捺住心中的讶异,转头对白阿三道:“这首曲子叫什么?似乎还有一段故事在里面。”
白阿三老老实点的答道:“听先生说是叫《梁祝》,讲的是一个书生梁山伯与女扮男装的祝英台相恋的故事,很是感人……”说完就讲方才在院内听到的故事如实转述。
秋儿撇了撇嘴,“想不到这打鱼的还有一点真材实料,倒是比之前那几个糟老头子强上一些。”
白晚晴叹了口气,“见识过先生所做的一诗一词就已经让我很意外了,只觉得先生实在是江南难得一见的惊才艳绝。但似乎先生在音律上造诣也颇高……真是不由得人不钦佩。”
秋儿道:“小姐实在太瞧得起他了,会的再多也还是个打鱼的,若不是老爷抬举,这里哪有他来讲课的地方。”
白晚晴默默摇了摇头。
随着胡琴声的停止,白晚晴也与秋儿回了小楼——似她这般年纪的闺中女儿,实在不便轻易与人相见。刘零讲胡琴放在案桌上,“现在你们对老师所讲的音律有了些了解没有?”
“哼,才没什么了解呢。你先讲了个故事哄骗我们,又拿这不知所谓的曲子骗我们学你的音律,”白觅儿一边抽泣着,一边恨恨的站了起来,“臭打鱼的,你就喜欢赚人眼泪是不是,你分明是别有用心!别以为本小姐不知道你存的那点心思!”
刘零目瞪口呆,“为师存了什么心思……这曲子是我从西方一位老人那里学来的,故事也是那边的一个百姓口口相传的故事,今天我也是第一次演奏。”
听到刘零说他也是第一次演奏,白觅儿忽然觉得心里好过了很多,之前积蓄的悲伤仿佛一下减轻了不少,哼了一声坐了下去。
刘零在学生们中间踱着步,端足了作老师的架子,“人生中总有悲苦与喜乐,这首曲子之所以让你们流泪,无非是因为它的旋律与故事感染了你们。为师要教你们的音乐,也就是能够与人心灵沟通的方式之一。”
“现在我问你们,音乐,有趣吗?”
满座的一颗颗小脑袋瓜子拼了命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