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姑姑……”花骨朵儿万万没有想到玉紫蕊竟然也在这凉州大牢之中。
“不要叫我姑姑!”玉紫蕊厉声道,“你不配!”
“咳咳,咳咳咳……”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玉紫蕊中气不足,大声说两句话也能引起一阵咳嗽。
“玉……”花骨朵儿循声走了过去,看见玉紫蕊正斜靠在一个牢房的墙角,手抚着胸,脸色极为苍白。
“玉姑姑……你没事吧?”
“你不要叫我!赶紧去救你的相好吧……”
“玉……你等等,我救你出来……”
“我玉紫蕊就是死,也用不着你出卖色相,以身讨好你那个王爷来救我!你给我滚……”
花骨朵儿的泪含在眼中没有落下来,面对杨浩振的恶毒奚落,玉紫蕊的生生嫌恶,她只是沉默……
这时,牢门再次被打开,一道金黄刺眼的阳光直射进来,照进昏暗的牢房,就像神祗莅临地狱……
牢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看不清模样,但是被金色阳光勾勒出来的轮廓却是那样挺拔,俊朗,神圣不可侵犯。
金色的身影背着阳光,像一团火焰,顺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王爷!”
“王爷!”
……
所经之处,所有人皆跪地请安。
祝典,来了……
四目相对之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王爷,求你放过帮主吧,他真的没有对小草儿怎么样!求你放了他,只有你开恩,我一定带他走,从此再也不会踏入凉州半步!”
是孙明珠的哭喊打破了这艰难的沉默,孙明珠匍匐跪在地上,不住的向祝典磕头。
“你给我起来,不要给他磕头,不要给他下跪,不要求他!我杨浩振用不着他开恩!”杨浩振真是急了,在牢中又吼又跳,那怒气,简直像要把孙明珠撕成碎片。
“王爷,请放了杨大哥和玉……玉姑姑吧。”花骨朵儿顿了顿,“姑姑”这两个字说得声音极小,她怕惹急了玉紫蕊,她这性子直的玉姑姑再出言不逊,又要遭祸。
“你,和我回去。”祝典的声音威而不露,有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
可是这一次,花骨朵儿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我不和你回去了,我要和杨大哥走。”花骨朵儿的声音那么轻,那么微弱,就像蒲公英,风一吹就碎了,散了,可是偏偏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杨浩振听得清清楚楚,玉紫蕊听得清清楚楚,孙明珠听得清清楚楚,祝典的护卫,几十个黑衣人听得清清楚楚,监牢的守卫听得清清楚楚,牢中数以百千计的犯人们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整个监牢静静的,仿佛时间凝固了,仿佛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闻,连杨浩振都停止了咆哮,呆呆的看向花骨朵儿。
“为——什——么?”祝典的话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明明只有三个字,可是说出来却好像用了好久。
“我做不了王爷的女人,我只想平淡的过活。能给你的我都给你了,请放我们走吧。”
“你们?”祝典的声音像风雪中的一把利刃,每一个字都刺中花骨朵儿的心脏。
“嗯,我和杨大哥,还有玉姑姑。”
祝典没有说话,却听到玉紫蕊尖利的笑声在牢房里回荡。
“好你个臭丫头,果然是个小贱人,你自己始乱终弃,不知洁身自好,可不要剐带上我,我宁可死在这监牢里也不要和你搭上半分关系!连男人都不会选……良心被狗吃了,心眼也被狗吃了么?”
花骨朵儿一直低着头,帽子遮住了她大半边脸,她好想抬起头来,再看看他,再看看那张她百看不厌,永远看不够的容颜,可是她不能够了……
她用如此残酷、决绝的方式侮辱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当着所有人的面,她为另一个男人低头求情,她说要和别的男人远走高飞,她说她不要再做他的女人……
她的目的达到了吧,在他眼里,她现在一定是个水性杨花的坏女人,他不会再爱她,不会再想她,甚至不会再记得她……他会把她当做自己人生的一个败笔,封固在记忆的深渊,以后的以后,永永远远,再也不会想起她……
这一切快快结束吧,花骨朵儿再也受不了了,最好祝大哥能够一剑将自己杀死,与其这样活着痛苦一生,不如现在死了一了百了……
“如果王爷要治他们的罪,民女敢问他们有何过错?如果王爷是因为他们唐突了民女,将他二人抓来,民女现在可以作证,他们二人没有错,错都在我,是我……”
“不要说了。”台阶上传来祝典冷冰冰的声音。
紧接着,脚步声响起……
她的祝大哥离开了……祝典一动,所有人都跟着动了起来,一阵脚步声夹杂着人低声问话,问话是什么,花骨朵儿听不清了,但是她却独在一片嘈杂声中,听到了祝典的声音。
牢门打开,金色的阳光再一次照射进来,那光线强的太刺眼,花骨朵儿只觉得头晕目眩。
“放。”
这是花骨朵儿听到祝典说的最后一句话,当她再次抬起头,牢门口只有耀眼的强光涤荡,好像要毁灭人间一切罪恶……而祝典早已不在那里,她连他最后的身影都没有看到一眼……
很快有狱卒过来打开杨浩振和玉紫蕊的房门,孙明珠上前搀扶杨浩振,却被杨浩振一把推开,杨浩振直奔花骨朵儿而来,而花骨朵儿却看也没看他一眼,用胳膊小心架起虚弱的玉紫蕊,向牢门外走去。
花骨朵儿和玉紫蕊,杨浩振和孙明珠,四人脚步不停,一直走到了凉州城郊外。花骨朵儿一出牢门已经探视过玉紫蕊的伤口,伤在后背,却包扎的完好,显然不是玉紫蕊自己为之。
花骨朵儿机械的往前走着,而一出了凉州城,杨浩振却不老实起来。
先是要抓花骨朵儿的手,却被花骨朵儿一把甩开,花骨朵儿只顾往前走,没有一点要和人说话的意思。
“小草儿,多谢你救我出来,我不知道你对我还有情义,之前误会你了,还对你说出那样话来,你可不要怪我。以后只要你好好跟着我,我不会介意你……。”杨浩振大大换了副口气,不再对花骨朵儿言辞侮辱,也不再威胁叫嚣,而是有些低声下气,有些讨好。
花骨朵儿突然停下脚步,打断了杨浩振的话。
“杨大哥,你误会了,我刚才所言只是为了救你们出来而已。”花骨朵儿表情木讷,声音也没有半点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