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姬……桥姬啊……”花骨朵儿手指着这一潭深水,眼睛却再不敢看过去。
“你撞见桥姬了?”祝典揶揄道。
“没有啊”,花骨朵儿还是一副惊魂初定,懵懵的样子。
“那怎么怕成这样?”
花骨朵儿答不上来……
“大半夜的跑到潭底下做什么?”
花骨朵儿刚想伸着脖子一股脑儿的说出来,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她想给朱大哥找到出谷的路子,朱大哥是顺着山溪被冲进谷来,那么说来山溪肯定是连着谷外的。找来找去就来到了这桥姬泉,想到眼下情况紧急,朱大哥多在谷中一日,就多一分危险,别无他法,她只好下水一试,只是这潭水太深,她还没探出个究竟,就觉得阴森森,冷飕飕,好像桥姬就在她身旁,吓得她赶紧又浮了上来。
不过这话她是说不出的……再说,出口没找到她就被吓了回来,也不甚光彩,若是出口不在此处,还让朱大哥空欢喜一场……
“咳咳……咳咳……”花骨朵儿想到这儿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胸口憋闷,喘气不畅,咳嗽了起来。祝典看在眼里,脱了自己外衫罩在她身上。
咳了一会儿,花骨朵儿方才抚着胸口,低着头道:“朱大哥,村里……村里不太平,你知道的。我若老往破庙跑,怕他们发现了,恐怕会连累你。我往后没事就不常过去了……”
“你不过来,谁照顾我饮食用药?”祝典看着花骨朵儿的小脸,故意说得有些受伤。
花骨朵儿抬起头来,刚想和他说自己已经在庙中备了些饮食,够他吃上几日,山中果木甚多,再告诉他一些分辨山上野果野菜的方法。
可祝典根本没给花骨朵儿说话的机会,“都说医者仁心,救死扶伤,你却要置病患于不顾么?”比刚才说得更受伤些。
祝典当然知道花骨朵儿频繁来去破庙的危险,只是祝典另有打算。
花骨朵儿诧异的看着祝典,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朱大哥平时都是何等从容好风度,当日在破庙中大难初醒性命堪忧之时也是一派云淡风轻,怎么此时和平时不一样呢……
祝典越是这样,花骨朵儿越觉得这要求不可拒绝,朱大哥寒毒未除,她怎么能让他独自在这幽谷中久处,自己简直是个无情狠心之人。
花骨朵儿听祝典说的可怜,心里愧疚,赶紧拉着他的手,软语安慰道:“我还日日过去就是了,怎么会弃你不顾呢。”那神情举止,颇有些像安慰小孩子一样。
于是,花骨朵儿凉丝丝的小手就这样握上了祝典的大掌,像怕不能弥补他受的委屈一样,还来来回回的摩挲着。
花骨朵儿心思单纯,当然注意不到祝典深长的吸了口气,祝典的脸比平时更加棱角分明。
在这暮春时节的深夜,天凉而不寒,月光皎洁,潭水幽幽,四下无人,花骨朵儿就那样水淋淋的坐在祝典身边般温柔,万般旖旎。
湿漉漉的衣服把花骨朵儿的身体勾勒得刚刚好,那是在大自然中长大的少女的身体,充满活力和诱惑。
“桥姬!”祝典眼睛转向水边,突然叫了一声。
“啊……啊……啊!”花骨朵儿果然像受了惊吓的小鹿,一下子跳了起来,直往祝典怀里钻,一边钻,一边蹦,一起一落之间,前胸在祝典怀里蹭来蹭去,双手紧紧的搂着祝典腰间,脸埋在他腋窝处不敢向外看。
花骨朵儿蹦跶了好一会儿方才静了下来,听四周好像没什么动静,就贴着祝典耳朵,小声的问:“桥姬真的出来了?她……她现在走了吗?”
“好像沉回水中去了,不知道一会儿还会不会出来。长发遮面,一身白衣,对了,好像还没腿。”祝典一边说着,一边若有若无的往花骨朵儿脖颈间吹着气。
“啊!你别说了!你别说了!”花骨朵儿听他讲的栩栩如生更加害怕,双手紧紧环着祝典的腰身,一刻也不敢放松。
“胆小鬼,看你以后还敢大半夜的自己往外跑,出谷之法我自会寻得,你少要操心。”
祝典说这话时,头已经低下,嘴唇贴着花骨朵儿的耳根子,热气随着温言软语进了花骨朵儿的耳朵,进了她的血脉,让她全身都酥酥软软。
花骨朵儿不知自己是怎样离开了祝典的肩怀,她分明没使力的,好像做了大梦一场,醒来时桥姬不见了,只有朱大哥的脸庞,如皓月一般,只有祝大哥的笑容,像天边的云,只有朱大哥的眼神,朱大哥的眼睛好像夜空一样,又好像这深潭之水,让人沉溺其中就丢了自己。
她和朱大哥正胳膊缠着胳膊,胸……胸贴着胸……天啊!花骨朵儿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啊!
花骨朵儿大窘,一下子跳开了,想马上夺路逃走,又觉得好像应该有个什么说法,腿上像是灌了铅,想挪也挪不动。
拿眼角偷瞄着朱大哥,见他只是很自然的收了手臂,脸上的表情都没一丝异样,还是那样笑着,好像没什么不妥,也没什么大不了,花骨朵儿心惶惶的,又偷偷觉得有点委屈。
“回去如果有人疑你,你就说半夜听到有异响,出来发现有野狼,就追了出来,不小心跌进水里。”
花骨朵儿好像还没缓过神来,只呆呆的点点头,不过一回味,她又觉得朱大哥这个野狼的借口简直贴切得不得了,想着想着就红了脸。
“我送你回去”,祝典看着花骨朵儿跳到不近不远的位置,那是想亲近又害怕的距离,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娇羞又可爱。
“不要,我不要你去!”花骨朵儿被祝典这个想法吓坏了,“他们……”花骨朵儿真觉得有苦难言。
“我自己回去!”,花骨朵儿说完不等祝典反应就跑开了,据以往的经验,她说服不了朱大哥,他总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容她反抗,花骨朵儿只好自己先跑,她觉得好像这样就能把他甩在后面,就能让他放弃,就能把危险引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