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相隔千里外的两人
周文瑞一身青衫，微笑地在堂下迎了郑芝龙。
“小侯爷，京师勤王一战冠绝三军，东南将士无不佩服。都说是一代名将啊”
“岂敢称名将啊，侥幸而已。对了禁卫军你也出了不少力啊，来里面坐吧。”
两人分宾主落座。
“一官，这次我南下再练禁卫军，还是要麻烦你啊。”
“那是没的说，不过好好的天津大营都建好了，为什么要搬来南京呢？”郑芝龙颇为不解的问。当然他和文瑞关系确实不一般，这事才能随意谈论。
“天津虽好，但离京师太近，掣肘太多，而且东虏既然南犯，以后怕是不肯就此罢休。况且西北不靖，万一战事有所变化，哪有放着一支精锐不用的啊。真要如此那是烦不胜烦。兵永远也练不成。”
“难道战事居然要连绵下去？建奴此次南下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况且一战死伤颇多。西北贼都是草寇，又是荒凉之地，难不成还能翻了天？”
文瑞笑笑，知道现在大明两百多年的一个巨人，在常人眼里虽然有各种内忧外患，但你要告诉他再过十来年有亡国征兆，那也是没人信的。就把上次有人提出内戚不能掌兵掌权的事和郑芝龙说了。郑芝龙听了也倒吸冷气。这事不是做臣子的能胡乱评议的。他虽出身草莽，但为人还是很精细的。
“所以啊，要手握一支强大的军队，还是在南京比较让人放心。”文瑞看着郑芝龙颇有深意的说出自己的打算。
“况且现在全国的钱粮多半出自这东南几省，所以没有一支强军万一事有突然，再来回调兵就很麻烦。”
郑芝龙点头称是：“小侯爷，这次来主要是给您送钱来的，水师南洋和东洋的生意都蒸蒸日上，您那凤来仪的玻璃器很收欢迎，镜子在东瀛和高丽都是奢侈品。凤来仪的利润都让人汇到京师了，不过我想银子您要练军还是多多益善。所以就给您带来些。”说着拿出了一张礼单。
文瑞接过一看，上面列了白银二十万两。佛郎机铳两百门，佛郎机大炮十门，西式三眼手铳五十门，另有些西洋的小玩意。文瑞看了也是拱手谢过郑芝龙。郑芝龙不敢受连忙起身还礼。
两人都说了些朝廷的事，文瑞让郑芝龙的水师在北面的舰队要加强，因为现在天津的禁卫军弱了。什么时候东虏南下，他可不想象天启年东虏攻宁远不成，把觉华岛血洗的事再在华北发生。郑芝龙自然一一应下。
“我看东江毛帅最近也无大的战事，建奴估计也暂时没能力攻打东江。你把郑明调回来我用如何？”
“呵呵，那是求之不得。”郑芝龙早想把郑明调回南边，不过既然周文瑞要用，那自然先让着他。
“对了，那个叫西蒙的鬼子又来台湾了，不过是做生意来的。”郑芝龙突然想起这事。“你上次放他回去，嘱咐他找的匠师和西洋武士他带来不少。不过我看银样镴枪头的多。武艺怕是不及我大明将士。”
“呵呵，那是，现在东南海上你是无冕之王。人在哪呢？”文瑞打趣道。
“在福州，我没带来。怎么你要他们？”郑芝龙没当回事。
“一官，你把他们送来吧，越快越好。”文瑞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郑芝龙把人送来。
两人有谈了会，吃了饭，文瑞这简陋知道郑芝龙生活奢侈，没敢留他，送他到了堂下。郑芝龙不敢让他再送，告辞离去。
回到堂上问王胜：“胜叔，我让你去南面请黄宗羲学长，张缚学长他们人你派去了吗？”
“文瑞，昨天都走了。另外李之化大人在天津辞官南下了，昨天托人带口信来。”
“哦，李大人为什么辞官？”文瑞一楞。
“这个不太清楚，不过天津那两个匠局斗得技师据说不少和他一起南下了。”
文瑞略一沉吟，想来是老师怕自己南下没有帮手，把天津那些熟手匠师由李之化带着来南京的。看来自己还不能懈怠一点。对王胜道：“这玄武湖边的地我让他们去买，他们办得怎么样？”
“玄武湖本来是南京水军军营，虽然废弃多年，不过这儿是城外，有些百姓建房，现在兵部衙门出面，自然般的很快，估计再有个十天基本都可以腾空。”
“恩，让办事的不要难为百姓，尽量补偿，有困难的就让凤来仪出面补偿人家一下。胜叔这你去盯一下。另外让凤来仪在长江边买地的事办得怎么样？”
“南京浦口那边荒地很多，我和周掌柜商量了，还是禁卫军征地比较方便，地方上没那么多麻烦，公子您看呢？”
“不妥，这些地我另有他用，不是练兵用的，还是用凤来仪去买，凤来仪是皇家买办，地方上也会照顾的，不行让黄军马派人跟着，省得有人不开眼。”
王胜暗道，你让黄得功派人跟，这和我去衙门直接征地有什么区别。
文瑞见他神色，知道他想什么。只能解释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我用这法子。以后还是官是官，商是商。南京也是京师，我可不想太招摇惹得那些勋贵，御史有什么怨言。
千里之外的三秦大地现在也是如火如荼。陕西已经连着三年大汗。可以说是赤地千里。只有靠渭河和汉水间的八百里秦川还能勉强度日。陕北诸地基本都是民不聊生。自崇祯元年起原本盗匪马贼就多如牛毛的陕西，终于爆发了固原兵变，起因不外是当兵要吃饭，朝廷缺发不出饷，至此陕西和三边不断有军户加入流贼队伍。这样流贼终于有了战斗力。
崇祯二年皇太极的南进。更引得山西勤王兵变。明一朝实行的是职业军人制，所以军人一般无特别技艺，一旦和朝廷翻脸那唯一的去处就是做贼。所以只要欠饷兵变等同于为起义军扩充队伍。而且这流贼的人员从农民，流氓,盗贼，逐渐被职业军人所掌握。从早期的王嘉胤，王存猛，王左桂等一些农民领袖，转化成张献忠，李自成，神一魁，这些军人出身的头领。
当然此时的李自成还是刚刚因为杀了债主和老婆，加入不沾泥王存猛的队伍。李自成高颧骨，深眼窝，鼻子有点鹰钩，简单说就是不象汉族人，（事实上，他也是认西夏开国太祖李继迁为祖，自承是党项后裔）。李自成的给人印象其实不深，长得又瘦，中等身材，脸也黑黄，乍看和陕北老农相仿。不过熟悉都知道，这家伙心狠，，而且意志坚强，况且武艺不俗，马术出众。他加就是世代养马的军户，不可能马术不好。
也怪他运气不好，养的朝廷驿站军马生病死了，这大荒年人都吃树皮，马这种娇贵的动物实在不好养。所以朝廷一下裁驿卒的旨意，他就被裁了。（一说是失了公文）
李自成原也想做好人，回老家乡下租块地种。一来天灾。二来也是人祸。他本不是种田的料，自然也还不起早时租田买种的钱。那举人老爷也作威作福贯了，没长眼惹了他，当街拉住讨钱大骂。一开始自成还能忍，艾举人以为好欺负，就让家人绑了自成去了县衙。
那县官晏子宾算是个贪官，估计一来艾举人在家乡势大，二来怕也是收了好处，当天就让人“械而游于市”，然后就关进了大牢。熟话说“士可杀不可辱”况一代枭雄。所以李自成在家人朋友出钱赎他出来后，当夜上了艾家门杀了艾举人，回家又杀了和村里人通奸的妻子。
背了两条人命，那不造反是不行了。所以就近投了不沾拟王存猛的队伍。
王存猛也才拉的队伍，见他弓马纯熟，又敢杀人。就留在身边做了亲兵。这时的起义队伍真的算是流贼，基本是躲着官府的，看哪个堡寨有钱，兵力又不强就合起伙来一抢，抢完又散。三十渐渐地队伍里人越来越多，抢小寨子，穷县城已经不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