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红蜻蜓是鬼变的”是个谎言,这一瞬间我恍然大悟!这谎言来的是那么自然,根本不需要刻意编造,面对孩子的安危,做母亲的张口就来!
从来不曾忘记晚霞中红蜻蜓美丽的身影。
小时候妈妈拉着我的手,走过铺满青草的小径,来到池塘边,总会看见好多好多红蜻蜓翩然而飞,盘旋在清波绿水之间。也总有一些会停在水中亭亭玉立的荷叶尖上,或者泊在水边伸手可及的水草上,一动不动,像一朵朵红色的“花”儿。
我使劲挣脱妈妈的手,慢慢移过身去,想要捕捉,但往往还没有真正靠近,就被妈妈一把拉住,她正言告诉我:“孩子,这些蜻蜓不能碰,它们是水鬼变的。你看它总是在水上飞吧?是迷惑人的,它们都是淹死的冤魂,想寻找替身。你一抓它,它就飞走,会把你带进水里。”
我缩了手,感觉既诱人又恐怖,再在不敢去抓。
夏天的傍晚,学校操场上和放学路上空着的庄稼地里,也会有很多蜻蜓在飞。他们一般不是红色的,黄的或青黑的身体,体型也比塘边的红蜻蜓要大得多。我和一些孩子们就在空地上疯狂追逐,用棍子狂舞乱打,但一般是一只也打不下来的。我就会换一种方法,静下来在一些低矮的树丛中寻找。
发现了一只,就蹑手蹑脚地走近,屏住呼吸,慢慢、慢慢伸出手,指尖靠近翅膀,接近到一定位置的时候,手快速出动,稳稳捏住它一侧羽翼,一只蜻蜓就被俘了。
我捉到过很多蜻蜓,有大的小的,有青的黄的,但从来不敢再到河边去捉那些红蜻蜓,母亲的话在我心中扎根了,坚信不移。每当从塘边走过,看到美丽的红蜻蜓,张着翅膀,飞机一般飞翔降落,看到塘中泛起莫名的漩涡和水泡就会想到“鬼”,心里泛起无名的恐惧。想到从前它们也是人,因为爱在塘边玩,因为好奇去抓蜻蜓才掉进水里淹死了,死后变成红蜻蜓。它只有让另一个人也淹死在水里,它才能重新转世投胎。民间传说“淹死鬼”和“吊死鬼”都是要寻找替身的,这些蜻蜓全身火红,个个长得如此艳丽,正是为了诱惑别人上钩。所以红蜻蜓起舞的时候我只远远地看,我们家乡的孩子几乎都被家长这样教导过。
一直到我长大,一直到我有了自己的孩子。
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我带孩子出去玩,走过一条小河,河边美丽的红蜻蜓上下翻飞,在夕阳的映照下异常美丽。孩子惊叫着、高呼着:“我要红蜻蜓,我要!我要!”并极力挣脱我的手,扑到河边去抓取。一时间我很惊慌:多危险呀!怎么能让孩子在这种危险的地方玩呢!我就正言告诉他:“红蜻蜓不可以要的。你抓不住他们,自己还会掉进河里,他们是水鬼变的……”
说到这里,我突然愣住了,原来“红蜻蜓是鬼变的”是个谎言,小时候深信不疑,长大脱离了那种环境也就没有细究,这一瞬间我恍然大悟!二十多年前妈妈的话在这一刻再现了,这话语来的是那么自然,根本不需要刻意编造,面对孩子的安危,做母亲的张口就来!
我领着孩子坐在夕阳下的河边,望着红色蜻蜓翩翩起舞的轻灵身姿,心想:多美的生灵啊!“鬼变的红蜻蜓”这爱的语言,比红蜻蜓还要美呀!
切记,成功乃是辛劳的报酬。
——索福克勒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