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愧的小璃只得垂头出房,不敢面对浅茵。
找雅意交了食盒后,坐在院中石凳上,长吁短叹了一番。
碟儿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过来,挨着她坐下,眼睛红肿,怯怯地道:“你……没怪我吧?”
小璃笑笑:“这有什么,从前我工作的时候办公室里的斗争才厉害,更大的黑锅我也背过,这没什么!”
碟儿也听不懂,只是睁着眼睛看她。见小璃并没有怪她,非常高兴,破涕为笑道:“好啊好啊,你吃过饭没有?来来,我们到小厨房去吃饭!吕嬷嬷给你留了饭了!”
二人手拉手去了后院。
吃过饭,心情稍好,悄悄猫到房门口,往里望了一望。浅茵用被子蒙着头一动不动,看来已经睡下了。
还是心中发虚不敢进屋,独自一人在院子里踱来踱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角门一响,惊涛挑着灯笼引着一个人进了院子。小璃觑着眼睛一望,昏黄微弱的灯光下,依稀是长发高挽的阿汐的模样,自那日被他掌掴之后,不直不想跟他说话,见他回来,忙跳到石桌后躲起来。
阿汐远远便见着一个人影一闪,心中一紧,喝道:“什么人?!”骇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抽出一把短剑,作势待发,朝石桌边小心地缓步走来。
小璃见势不对,生怕被骇浪误伤,忙举手叫道:“别,别,是我,是我呀!”
惊涛抢上前来,高高挑起灯笼往前一照,小璃惨白着一张脸从石桌后站起身来。
骇浪见是她,松一口气,收了剑道:“鬼鬼崇崇藏在这里做什么?差点吓到小姐!”
阿汐站在黑暗里,凝视着她,目光轻轻闪动,却不说话。
惊涛骇浪见状,将灯笼远远地挂在树枝上,躬身退下。
四寂无声,只有夏虫唧唧。
小璃咳嗽一声,道:“小姐累了吧,婢子这就伺候您回房就寝!”上前取过灯笼,极恭敬地为阿汐照亮前路,引阿汐回房。
阿汐脸上怒容隐隐一现,却又飞快地敛去了,默默无声地随小璃回房。
服侍阿汐洗漱更衣完毕,展了薄被,放下纱帘。小璃行礼,便要退出房间。
阿汐上前一步,堵住小璃去路。小璃不解地抬眼看他,阿汐却不看她,倔着脖子望着别处。小璃不高兴地绕过他,却又被他拦住,小璃恼怒地咬着嘴唇瞪阿汐,阿汐仍旧看也不看她,小璃赌气地转身,气冲冲地坐到窗前绣墩上,倒是要看这别扭孩子到底想怎么样。
阿汐僵立一会,却又跟过来,站在小璃对面,也不开口说话,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上次,你不能怪我,谁让你偷了我的扇子!”阿汐扬着眉,冲小璃突兀地道。
小璃也倔强地别过头不理他。
阿汐气怒地大声道:“不就是当众打了你一耳光嘛,值得生这么大气么?”
小璃仍是不理。
对峙一会,阿汐轻轻走过来,慢慢在小璃面前蹲下,修长的手指搭在小璃膝上,抬起头凝视着小璃的眼睛。
小璃本想摆动膝盖,甩开他的手,看见阿汐略带潮湿温柔的眼睛,却又不忍心了,任由他放在自己膝头。
阿汐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她一会,忽然颤颤地伸出手,慢慢地向小璃面上抚去,小璃也不躲避,定定地看着阿汐。
阿汐伸出手来,温柔地轻轻摸了摸小璃的眼睛,叹了口气:“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受大哥调唆打你……”他的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温软,倒教小璃吃了一惊。
阿汐转头望着不知名的地方,轻声道:“你别再生我的气了!这柄扇子是我很珍爱的一件礼物,浅茵一直帮我收着,你不知道,我不应该责怪你!”又缓缓地道:“我爹爹被人行刺,可能不能如期为我举行及笄礼。”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扇子是她用过的……母亲说她……她的情况并不太好,我很担心……”
小璃听着他情绪不稳地轻声述说,心中的委屈懊恼皆化作一片温热柔软,不由自主地伸手过去轻轻抚mo他头顶柔软乌黑的头发。
阿汐自贴身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递到小璃面前,净白的手掌中,一枚精致华贵的猫眼耳坠在铜灯下映照出绿莹莹地美丽光辉。
阿汐深情地望着那只耳坠,低低地道:“这是我十三岁生日时她……她托知竹带给我的,我和她都一直盼着能有将这耳坠凑成一对的时候……”阿汐的头慢慢靠近小璃,终于在她膝头伏了下来,缓缓闭上双眼,模糊地唤了一声“娘!”
小璃轻轻拍打着阿汐的后背,却也不开口问他。
灯光下二人的身影相依相偎,却是说不出的凄清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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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哄得阿汐睡下,待他睡得沉静平稳后,才轻轻带上门,走了出来。
夜静似水,月上中天,小璃心情低落,走到石桌前坐下,望着天边银河似带,长长叹了一口气。
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心似乎还保留着阿汐头发柔软丝滑的触感。
正胡乱思索间,不知从哪里飞来个东西,啪一下正砸中她的头,捡起来一看,原来是枚果核,抬头四顾,黑黢黢地并不见人。
摸摸头,满心奇怪地又坐回石桌旁。
隐隐听到有人轻笑,转头一看,还是不见人,难道真的是……鬼??
有点害怕,想回房去算了,刚刚一动,又是一枚果核掉在她脚前,疑虑地转头望去,斑驳树影中隐隐绰绰有一个人以手支颌万分闲适地斜靠在院墙上。
那人见小璃发现他了,也不躲避,露出雪白的牙齿,仍是一笑。
小璃颤声问道:“是,是谁在那里?”
墙上那人笑嘻嘻地道:“就认得你家小姐,怎么一会儿功夫就不认得我了么?”
小璃听那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到底是谁,不由自主朝那人走近了几步,那人见她上前,倒把脸往前面一伸,笑道:“看不清么?可还认得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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