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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高人

等到何锐一群人赶到春熙路中心广场,远远的就看见大东坐在喷泉边,脸色发白,好像大病了一场的样子。

“大东,你说说莫渐新那么大的人了,怎么会丢了呢?你忘了临出门时我叮嘱你的事吗?”何锐甚是恼火,但看大东的状态,只能压下火气平心静气的问。

大东叹了口气,把和莫渐新走丢了的情况大体说了一遍,不过隐去了满街都是白衣人那段,因为那场面太过离奇了,连他自己也有些不信。只说当时行人太多,追着追着就没看见莫渐新的身影了。

众人又挨着店面找了一圈,其中特别注意年轻情侣约会的地方,但还是一无所获,而何锐给小莫子手机打了好几次电话,得到的结果都是“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又打电话回酒店,留守在那边的丁燕也说莫渐新一直没回来。

何锐有些慌了,这次来四川小莫子是个关键人物,他这一走丢,或许会有很大的麻烦。而就在何锐忐忑不安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中年人,忽然对何锐问道:“请问,你们是在找一个年轻人吗?”

何锐稍微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回答:“是的,我么是在找一个年轻人,十六七岁,一米七五的个头,偏瘦,碎发还有些挑染的紫色。哦,他今天穿的是一身蓝色的休闲装。大哥,你见过他吗?”

“哦,那应该没错了,那个年轻人往那边走了。”那中年人指着左手边那条道路,“我好像看他进了一家钟表店,我引你去吧。”

“那多谢大哥了。”何锐道谢后,也没想什么,连忙心急火燎的跟着中年人,朝他所说的钟表店去。

那是个二十多平米的钟表店,墙壁和柜台里都放满了各样的钟表,钢制的,木制的,老款的,新款的应有尽有。何锐走进店里一眼望去,就只看见两个人,站在柜台里的中年老板和背对着他应该是在选商品的老人,却没有莫渐新的影子。

“大哥,你不是说……”何锐一回头,才发现那个带他来找莫渐新的中年人没了踪影,心中闪过一丝古怪,却没有太放在心里,可能人家也有事吧。于是何锐径直走向钟表店老板的面前,问道:“老板请问……”

那老板抬头看了何锐一眼,脸上立刻露出职业化的笑容:“客人,你是想买手表还是挂钟?看上了哪一款……”

何锐连忙打断了老板的介绍,“啊……老板,我想请问一下,刚才是不是有个年轻人来过贵店,十六七岁,一米七五的个头,偏瘦,装的一身蓝色休闲装。请问他来买了什么东西,往哪里去了?”

“不是买东西啊……”老板的神情有些失落,但还是回答了何锐的话,“我没看到你说的那个年轻人。”

“这个,刚才有人说他进过你的钟表店。老板你在仔细想想好吗?”何锐有些急了,连忙拉着老板的手继续说着。

老板皱了皱眉头,面色有些不快。他一把挡开了何锐的手说:“哎呀,我确实没见过你说的那年轻人。我说你这人,又不买东西还在我这儿瞎搅和,我这儿又不是失物招领处。快走,别挡了我的生意。”

“这……不好意思。”何锐心想,一定是被那中年人耍了,心里很不舒服,遂放开了老板,赔了个礼退出钟表店。

而就在何锐刚退出钟表店的时候,身边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尘归尘,土归土,哪里来,哪里去。丢了东西,就该到它原来的地方找。”

何锐听着这句话,感觉这人的话语中好像有些什么味道,但一时间却说不出来,连忙转过人朝说话的那人看去。说话的人正是刚才进门时背对何锐的老人。在何锐看他的同时,老人也正打量着何锐。

这老人年岁约摸六七十的样子,瘦得皮包骨,肤色有点黑,一张脸像干枯的老树皮,下颚稀稀拉拉的留着几根花白胡须,头发和眉毛已经尽白,深凹的三角眼眶里有着一双小眼睛,而那双眼睛却闪着不符合他这年岁的光芒。他身穿一件绿色的中山服,衣服有些旧了,领口和袖口都磨出了破脚。他的背有些驼,颤颤巍巍的,仿佛多走几步就要倒下的样子。

虽然没什么期望,但也该问问他有没有见过莫渐新。何锐是这么想的,连忙对那老人问道:“老辈,请问您有没有……”

“你是做古董生意的吧。”还没等何锐说完,那老人却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何锐有些诧异,连忙点头回应着:“啊……是的,老辈怎么知道?”

那老人高深莫测的一笑,“我从你身上闻到了古董的味道。”

古董的味道?何锐下意识的在自己衣服上嗅了嗅,没嗅出什么味道。这时,那老人又说了一句,“古董的味道不是靠鼻子闻的。”何锐这才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会做这么幼稚的举动,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老人很有深意的笑了笑,把他枯瘦的手抬到何锐的鼻子前,显出袖口下的一串佩珠问到:“那你看我这串佛珠怎样?”

说实话,何锐这时根本没有有鉴宝的心,但人家都已经把东西放在他眼前了,却不好驳人面子,而且何锐看那老人的笑容里好像藏着什么秘密,只好草草的对那穿佛珠观察了一番。

老人手上的那串佛珠应该是某种木材做成,表面黑亮,每粒子珠个头均匀都有拇指指甲那么大,子珠上刻有圆形的字符,不细看的话是看不清写的什么字。虽然何锐一时之间还没具体的辨清这串佛珠的真正价格,老人已经把手收了回去,但只凭那老人挥手时,从佛珠上散发出那一抹聚而不散的淡淡香味,何锐已经猜到了八成。

看完佛珠,何锐刚想说话,包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何锐朝老人做了个稍等的手势便接通了电话,听筒里传来丁燕的声音:“师傅,莫渐新回来了。”

“是吗?那真的太好了。小丁,你看着莫渐新不许他乱跑,我和大东他们这就回来。”

“恩,我知道了。”说完,丁燕那头便挂上了电话。

得知莫渐新已经回去了,何锐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心情也轻松了许多,于是笑盈盈的看着那老人,却不说话只等老人下一步的举动。

老人好像对何锐的表现有些不满,却也没什么表示,只是晃了晃手上的佛珠说:“三千块卖你,怎样?”

“好啊。”何锐脸上的笑意有些浓了,他对于自己的眼光是很有自信的,三千块要买这串佛珠绝对不亏,而且还有很大的赚头。于是二话不说从钱包里翻出三千块递给那老人。

钱在眼前,那老人却不伸手去接,只是弹出了一根指头说:“三千块买一颗,而且我只卖一颗。”

“一颗!”何锐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一口怒气从心底腾的窜了上来,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破口骂道:“你这老头,穷慌了是吧?三千块就买你一颗子珠,我又不是开银行的。而且佛珠要一串才值钱,买你一颗我还怎么卖?”

被何锐这么一顿好骂,那老人也不想过多的辩解,只是把双手一背,又摆出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说:“年轻人,性子太躁不是好事。我这颗佛珠卖给你,并不是让你再转卖给别人,而是救你的……”

“赖老头!”那老人还没把话说完,却听到从旁边传来一声暴喝,他全身猛的一颤,慢慢的把头扭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脸色顿时刷的白了下来,两眼圆瞪,一双鸡爪子般的手抖个不停。

何锐也被这大嗓门猛的震了一下,诧异的看去,原来在他和赖老头说话的时候旁边已经站了七八个大汉,都是属于牛高马大、肌肉结实的猛男型,为首的那个稍矮一头,却长着道让人过目难忘的一字眉,手中拿着一根木棒,木棒的顶端正指着何锐这边。看他面色黑里透红,脖子上青筋都都冒出来的样子,何锐料想这位就是刚才的大嗓门,突然心生恶寒的想到,如果这人拿个破碗,换一身乞丐行头,当街扯着喉咙大吼一声:“打发点吧。”多半能赚到不少毛票。

且不说何锐恶寒的思维在脑中乱舞,那一字眉大汉却没有停歇,又扯着喉咙用四川话骂道:“赖老头,你个狗东西,今天不把欠我的账还清,老子要你脱不了爪爪。”

赖老头被这阵仗一吓,全身如筛谷子般急抖,忙躲到何锐身后小声的说了句,“人有三急,年轻人,我们的生意以后再谈。”说完便把何锐朝那群大汉里一推。

何锐被推了一个踉跄差点没站住脚,等他反应过来回头一看,只觉得眼中闪过一道黑影,那老头早已跑得没影了。

“死老头,跑得还快。你们两个去追!”一字眉从嘴里挤出几个字,马上吩咐两个手下去追赖老头,他和剩下的几人却把何锐围到了里面,看了何锐一眼后,冷冷的说:“小子,你和赖老头是一伙的吧,今天追不到他,他的账就该你娃还!”

“咦……”这次该何锐吃惊了,原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理,哪想却被人当成了赖老头一伙的人,他连忙辩解道:“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一字眉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何锐一番,“那你和他聊得那么起劲?”

“这个……其实我是向他问路来着。”

一字眉嘿嘿一笑,“嘿嘿,以前有十个人说是向赖老头问路,你猜结果怎样?”

“结果怎样?”何锐感觉背后有些凉嗖嗖的,这一字眉肯定不是好人,遂作好了反抗的姿势。

一字眉表情一冷,“其中九个是他的同伙,然后被我打断了腿。兄弟们,把他带回去好好‘伺候’!”话一说完,另外几个大汉就把何锐围到了中间。

何锐一慌大呵道:“还有没有王法,我都说了不是他一伙的!”说完便推开一个正想靠近他的大汉,另外几人见他反抗,更是认定他和赖老头一伙,不由分说的扑了上来,碗口般的拳头正要向何锐落下。

而就在这时候,钟表店的老板从店里走了出来,用四川话招呼了一字眉一声:“二娃,他不是赖老头一伙的。”

听到老板的招呼,几个汉子手上缓了缓,一字眉朝老板问道:“你没骗我吧,他真的不是赖老头一伙的?”

老板白了他一眼,骂骂咧咧的说:“我还骗你不成?那小子刚才差点被赖老头骗了,要买他的破烂佛珠,正唬得他要给钱,你们就来了。你说他们是不是一伙的嘛?”

“这样啊。”一字眉又看了何锐一眼,对手下挥了挥手,嘴里骂着脏话,“耽搁老子们时间。走,我么去追赖老头。”

说完,几人抄着赖老头溜走的地方追去。

“嘿,这是什么破事啊!”何锐皱着眉头,弹了弹衬衣上的灰尘,对老板道谢道:“老板,多谢仗义执言。”

老板面无表情了看了何锐一眼,“那老头是这条街出了名的骗子,欠了二娃他们很多账,你快走吧,不然又惹出什么祸事,影响我做生意。”

“那个……我先走了。”何锐朝他笑了笑,便回去找大东他们,莫渐新已经回酒店了,也没必要再留在这里。

等何锐一群人回到酒店,只看见丁燕一个人老老实实的坐在大厅里等他,他皱了皱眉问道:“莫渐新那小子呢?我不是叫你守着他吗,难道又跑了?”

何锐的语气很重,把丁燕吓得缩了缩脖子,怯生生的说:“师傅……莫渐新一回来就直接进房间去了。我跟着他进房间,看他倒头就睡,我不好留在房间他里,又害怕他再跑出去,就只好在大厅里守着……”

“是这样啊……”何锐的脸色稍微缓和过来,发觉自己刚才说的话确实有些重了。大厅里有些冷,丁燕一直在这里等着,被冻得瑟瑟发抖。看她这可怜的样子,何锐心中掠过一丝说不出的苦涩。便叹了口气,拍了拍丁燕的肩膀轻言细语的说:“对不起,是师傅错怪你了。你做得很好,回去加件衣服别凉着。今天大家都累了,你歇一会儿晚上吃饭时叫你。”

“嗯。”丁燕点点头,红着脸一阵小跑回了房间。

“这女孩怎么老喜欢脸红啊?”何锐嘟囔着挠了挠头,想到这是各人的习惯问题,于是没把这个胆子小爱脸红的丁燕放在心上。

回到房间,看见小莫子趴在床上睡得正香,何锐心头不由一气,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臭小子,老是给三叔添麻烦。你不知道我们找你找得多心烦!小莫子……起来啦……我说你……”

何锐又拍了他几下,回应他的却是莫渐新的鼾声,何锐轻轻一笑,这小子不知道跑哪儿去干坏事了,不过回来就好。想到聂子涵还在等着他,也没有再理熟睡的小莫子,往大东房间去。

多了个人,大东的房间正好还有一张床,也不必新开房间。何锐想到还有话要问聂子涵,而大东和聂子涵也不熟,于是和大东换了房间,自己和聂子涵住一间房,让大东去照看莫渐新,而且千叮咛万嘱咐大东看好小莫子。

众人歇了一会儿,见天色有些暗了,何锐便把其余几人叫出来吃饭,早先答应过聂子涵要带他吃顿好的,这点何锐倒是没忘。临走时看到小莫子还在睡,随便叫了几声以后,何锐也懒得把他弄醒,天知道他今天干了些什么好事,反正饿他一顿又不会死人,权当惩罚他。

接着四人还是去昨天吃的那家火锅,而聂子涵的表现简直是昨天小莫子的翻版,似乎更甚。其间他和大东怎样拼酒,然后又怎样借着酒劲诉说自己的血泪史,丁燕还是对香菜丸子情有独钟,这些事略过不谈。

喝过酒,何锐的全身有些乏了,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忽然想起事先和沈青凌说好,每晚都要通电话的约定,便摸出电话按下那串熟悉的号码。

“喂,阿锐吗?”一阵忙音过后,电话的那头传来沈青凌甜甜的声音,这让何锐的心底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温暖。

“青凌,我想你了。没人暖被窝好冷哦。”

“嘻嘻,色狼,你尽想着欺负我。”那头传来沈青凌的笑声,“四川的MM那么漂亮,我看你现在是乐不思蜀吧。我可是先给你提个醒,办完事早点回来,你不知道把我这个深闺怨妇独自留在家里是件很危险的事么?”

“嗯,确实很危险……我是说另外那位……”何锐调笑两句,那边的沈青凌已经大吵大闹起来,连忙苦着脸说,“哎呀,我开玩笑的,事情还没有什么头绪,可能要耽搁一段时间。你今天过得怎样?”

“还在整理复习资料,忙死我了!”

“哦,你要保重好身体,不然等我回来你怎么受得了……”何如弯着眼调笑着。

还没等何锐说完,沈青凌那头嗔怒道:“呸,大色魔!”

“嘿嘿,哪个男人不好色的。”何锐笑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对沈青凌说道,“哦,你有空的话就去店里走动一下,把吴立一个人留在店里我总觉得不好意思,帮不过来的时候你也帮忙照看一下。”

“哼,我可不管,那是你们男人的生意。还有,记得给我带礼物,成都春熙路啊,购物的天堂,我要名牌的衣服,皮包,还要……”

听到沈青凌说出一大堆品牌名,何锐一脸的苦涩,连忙打着哈哈说道:“啊哈……那个,我还有事,我么以后再聊。记得去店里,拜啦。”

“哼,每次都是这样。记得我的礼物,小心回来不准你进房!好了我明天就去看看,你休息吧,啵。”

“啵,亲爱的晚安。”

何锐一脸幸福的挂上电话,掰着指头记下沈青凌要的那些东西,沈青凌要的东西何锐可不敢落下一件。想着想着,何锐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件灰扑扑的风衣,然后是第一次见丁燕时她那张落魄的脸。

“我怎么记得小丁好像没换过衣服似的?”何锐的心里有种想和丁燕聊聊的念头,看看时间还早,于是翻下床,穿着拖鞋套了件外衣就出了房间。

何锐敲了几下丁燕的房门,没等多久房间门就打开了条缝。从里面探出丁燕的半个身子,她了何锐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而就在丁燕开门的一刹那,眼尖的何锐看到了她大敞开的领口,尴尬的把脸别向一边,丁燕这才注意到自己走光了,连忙把门关上,隔着门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门才再次打开,满脸通红的把何锐引进房间。

丁燕这时候好像刚沐浴完毕,一头齐肩的发丝湿漉漉的搭在肩膀上。上身穿的是一件淡黄色的单衣,上衣的纽扣扣得严严实实的,一直到喉咙,下身是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裤脚还能看到几许磨破的边角。她这身衣服有些旧了,也似乎显小,却把她的身材绷得凹凸有致,引得何锐偷瞄了几眼。从丁燕身边走过的时候,何锐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由的抽了抽鼻子,却没有注意到丁燕的脸上红得更甚了。

走进房间,何锐一眼就望到那件灰扑扑的风衣正挂在衣帽勾上,心想,今天出门时也是这身打扮,难道她真的只有一套衣服?想到这里,何锐的喉头泛出一丝苦涩。再看到放在床头的那个翻开的笔记本时,又让何锐有些说不出的欣慰。

“师傅,你找我有事?”丁燕局促的坐在何锐对面的床边,低着头一双小手来回的搓着,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哦没事,就是忽然想起的。小丁,明天我们不去古玩市场了,今天你还没跟我们去逛春熙路,我们明天就去那里。挑几件衣服,师傅送你。”

“不,不用了。我这样挺好……”丁燕抬头望了望自己那件灰扑扑的风衣,咬了咬嘴唇,低下头说着。

哎,哪个女人不爱美的。何锐叹了口气,“你别不好意思,既然你拜我为师,这方面就别和我客气。你看你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怎能不打扮一下?”

“师傅,我欠你太多了。我不想……”

“别说这些话,师徒之间还需要分得那么清楚吗?就这么定了。”何锐开解道。

“嗯……”丁燕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何锐却看到他娇弱的身体小幅度的颤抖着,心想里说不出的滋味。而两人就这么沉默了起来。

过了好久,丁燕才开口说道:“师傅,你是在这个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了。”

唯一?何锐的心中闪过一丝不祥,连忙问道:“那你的亲人……”

丁燕摇摇头说:“没有了,全没有了……自从那件事以后,我流浪了好久,捡过东西吃,也睡过地铁站台……地铁站台里好冷……”说着说着,丁燕的全身又发起抖来,何锐不由自主的坐到她身旁,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苦涩的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一点。”

丁燕稍微挣扎了一下后,便适应了何锐那宽大温暖的肩膀,她咬着牙冷冷的说:“我不哭!这些事我都熬过去了,我对自己说过,我要活下去,喝泔水睡坟头也要活下去。所以师傅不必给我太好的生活,生活好了只会让人懒惰,忘掉……忘掉……”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停了下来,至于后面的话就算丁燕没说出口,何锐也能猜到几分。此时何锐感觉到丁燕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他的肉里,热辣辣的痛,但身体上的伤痕哪有心里的疼痛?

这是个怎样的女孩啊……何锐长叹一声,慢慢的拍着丁燕的肩膀。身怀着价值百万的古董玉带,却过着流浪汉般的生活,那条玉带对她来说,不是一般的重要吧。看似是个胆小爱脸红的女孩,内心里却是那么坚韧。她一定吃过好多苦,这些都是一般人意想不到的。

想到这里,何锐的抱着丁燕肩膀的手,稍微紧了紧。

一直到何锐离开的时候,丁燕早在他的肩头睡去,她严守了自己的诺言,到最后都没有哭出来,这让何锐的心中说不出的沉重。又到大东房间,和他抽了两支烟,闲聊了一会儿,心中才稍微舒展开来。而莫渐新这小子睡得倒是实在,连给他带回去的晚餐也没吃,听大东说小莫子就一直没醒过,这让何锐有些不解,但也没放在心上。

何锐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电视的声音很吵,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思考着今晚一定要把人面鼓的事问个明白,便关掉了电视,坐到聂子涵的床边。

聂子涵这肥子倒是安逸,光着肚子,四肢自然张开,像极了一只大青蛙。何锐回忆着,他好像刚回房不久就睡着了,于是两三下把他摇醒问道:“肥子,说老实话人面鼓是不是你给我寄来的?”

“啊,啥?吃什么面来着?”聂子涵半眯着睡眼,一脸迷糊的看向何锐。

何锐狠拍了他肚子一巴掌,发出“啪”的一声响,“给我清醒点,刚吃完晚饭没多久又饿了?我在问你人面鼓是不是你给我寄来的!你别不承认,我是半个月前收到的,寄货的地方是四川,而且当时你就在四川。”

挨了一巴掌,聂子涵总算清醒了过来,大手摸着肚子,嘟囔着说:“我还以为你问我吃什么呢。什么人面鼓,我见都没见过。你看,都打红了!”

“好吧,这东西或许你有别的叫法。”何锐重重的叹了口气,拉开背包把里面的人面鼓拿了出来。和大东换房的时候,何锐看到莫渐新依然抱着人面鼓睡觉,想到有话要问聂子涵,于是把人面鼓拿了过来。

聂子涵看到人面鼓的模样,立马被吓坏了,指着人面鼓大叫道:“你这是什么鬼东西,是人头吧?”

“嘘!”何锐比划了个禁声的手势,皱了皱眉头,才继续说道:“大半夜鬼吼鬼叫干嘛,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搞谋杀呢!好了,别大惊小怪的,一路带这东西过来没少费工夫!这不是人头,只是张人脸镶在铜鼓上面。肥子,你真没见过这东西?”

聂子涵皱着眉头,那张面皮正好对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遂推了推何锐,“先把那东西收好再说,怪吓人的……”话说到一半,聂子涵突然停住了,一双小眼睛直视前方,眼珠里闪过恐惧的神色,过了一会儿,他才僵硬的扭过脖子,对何锐说:“我记得有一晚睡通铺的时候,听一个进城打工的民工说过一个故事。”

何锐有些奇怪了,肥子在这关头还要说什么故事啊。不过没有打断他,而是听聂子涵说了下去。

“我听那民工说,在他住的镇子有很多大山,山里也有村庄住着一些人,但山里的人很少和他们交流,只是偶尔下山在邻近的镇子里拿兽皮或者农作物交换生活用品。关于那群人,曾有过一个可怕的传说,传说他们会在每年的某一个日子祭祀神明,而祭祀的方法相当骇人,就是把村里最美的女人的脸皮活剥下来,具体剥下来干什么,就没人知道了。但这里有一个规定,那个女的一定要是处女,不然就会使得神明震怒,全村遭到不幸。”

说道这里聂子涵只觉得喉咙发干,他咽了咽唾沫继续说:“在很多年前的祭祀那天,镇子上有群胆大的后生邀约着去看山里人的祭祀,但那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山里人也一直没有下山交换生活用品,于是有人组织着去山中查看,一看之下才发现,那山里的人全死了,死得相当凄惨,全被剥了脸皮死的!而那几个后生也再没有出现过。听说山里人全死光的原因,都是因为用来祭祀的女人非处女,所以受到了神明的惩罚;也有人说,那些山里人的死,全是因为那被生剥了脸皮的女人不甘心,用怨念诅咒了全村的人……你这面鼓……”说完,聂子涵瞄了瞄何锐手中的人面鼓。

就在这时,暗地里突然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那声音透着悲凉,仿佛……仿佛是一个历尽沧桑的人在述说完自己坎坷的人生后,所发出的叹息一般。何锐猛地一颤,手脚冰凉,他心头狂跳着把视线慢慢往下移动,最终移到那人面鼓上。但,人面鼓依旧是那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难道是我听错了?房间里安静的吓人,何锐看了看聂子涵,发现他还是刚才那个状态,于是拍了拍他的肥肚皮安慰着说:“肥子,别东想西想的,盗墓的人胆子还那么小,这世上哪有鬼神诅咒?好好休息,明天我们继续游成都。”

说完,不等聂子涵回应,何锐把人面鼓放回包里,回到自己的床上。

希望那只是个传说吧。

何锐把被子往头上一蒙,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梧市,月耳巷,聚友斋。

忙完了一天的生意,吴立疲惫的把木板门上好,又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这才回到后院自己的房间,自己弄了两个小菜,慢悠悠的喝起酒来。

何锐才走两天,生意还像往常一样,不过还是让吴立忙个够呛,虽然何锐在的时候完全是个翘脚老板,来到店里就坐着一动不动的,但至少能帮忙盯一下店里的情况。而现在聚友斋只有吴立一个人坐镇,要做生意,又要盯着店面,不让有心人浑水摸鱼,从早晨开始,他的神经一直都是处于紧绷的状态,一天下来,铁人都吃不住。

吴立红着脸,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小酌一口自言自语道:“何锐啊,你小子快点办完事回来吧,我一个人还真有点吃不消。”

而就在这时,他好像听到一阵响动,好像是从前堂里传来的。吴立手一定,轻轻的把酒杯放回桌上,侧耳听去,却只听得见门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难道是我听错了?”吴立眯着醉眼想了想,又继续拿起酒杯,喝上一口。却不想,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他听得清楚,确实是前堂传来的。

吴立不敢大意,虽说店里值钱的宝贝都收好放进了保险箱,但还有好多古董就才在前堂的,如果被偷了,损失也不小。所以,他连忙放下酒杯,从床底摸出根一米来长的钢管,悄悄的走出房间。

房间外,四下一片模糊,凉风嗖嗖的吹过,吹得后院里那棵老树轻轻摇晃着,发出沙沙的声响,在那朦胧的月色下,仿佛是一只怪手,从上往下的覆盖着整个聚友斋。

吴立轻手轻脚的摸到前堂门口,这时他的酒醒了一大半,他紧了紧手中的钢管,心里想着,“是哪个不长眼的蟊贼,居然偷到我吴立的头上了,今天要你好看!”

想到这里,他的手已经握住了门把,一阵异样的寒冷从门把上袭来,从吴立的手背,慢慢往上盘旋,一直把他整个人包围了起来。“咝……”吴立倒吸了口凉气,伸手触摸了一下门板,却异样的发觉,那冰冷的门板仿佛出现了一丝水波般的荡漾,像是那里有一层屏障,隔着另一个世界。

“没那么邪乎吧。”吴立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心里有些惊异,但一想到里面的宝贝,便没有管那些古怪的感觉,下意识的把这些归结为酒精的影响,猛的一推门,大呵了一声:“哪个敢来偷……”

话说道一半,他突然愣住了,双眼内的瞳孔极具的收缩,脸上闪出一抹惊异与不解,他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是……是你?”

这时,银白色的月光穿破云层,直直的照射下来,斜照进吴立打开的房门。那银白色的月光正好和屋内的阴影,分割成泾渭分明的两块区域,而在两块区域的交接点间,是一张鲜艳的红唇,唇角微微向上勾起,成一个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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