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蓝的,水是绿的,人是闲的。
一晃眼儿,青儿姐姐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了,第四个也即将出世。我唯一的感慨就是,这个肚子一次次地被撑大,会不会有一天真的被撑爆啊。或许这真的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我托着腮坐在台阶上看土豆练武,脑袋里胡思乱想着。
娘去帮青儿姐姐忙活临产的事情了,真无聊啊。
不能再这样闲下去了,不然我的懒筋都要生锈了。
“土豆。”我使劲全身力气发出了两个微弱的字符,可惜土豆不理我。
恼了,我腾地一声起身,往土豆右手横劈的方向奔去。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土豆急急地收了招式,气急败坏地朝我嚷了起来。
“我知道你一定收得住招式的。”我笑得有点儿想偷了腥的猫,“再说,哪儿有那么严重?说得好像你自己力大无比似的。”这时,我又换上了一副鄙视你的欠揍模样。
“我的手刀怎么样,夫人是说过的,你……”
“谁让你不理我的呢?!”我自己都为自己的无赖言行表示愤慨。可是现在不行,因为我想出去玩儿,再不活动活动,我真的要发霉了。
“土豆,我想出去玩儿。”
土豆还在调整气息,看样子这次真的把他整得不轻。
“不去。”
嗬,胆儿肥了你了,还敢跟我大小声儿。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
“土豆,你就陪我去吧,去吧,没有你我一个人怎么玩儿啊。”
“小姐是怕玩儿的太晚,回家没人替小姐扛包吧。”土豆斜了我一眼。他只有揶揄我的时候才会喊我小姐。
“可谁让你是我娘最最得意的弟子呢?”我心里却在嘟囔,你不顶包谁顶包啊。
“去啦,去啦,去啦。”我十分狗腿地晃着他的袖子。经验证明这一招是很管用的。当然这次也不会例外。
“好吧。去去去,反正也练不成了,要是不去,估计不知什么时候小姐您又会钻到我的手刀底下。”土豆把上衣胡乱地套到身上。
“你先去冲个凉儿,我去换身儿衣服。一会儿后墙根儿见。”
要出去玩儿了,我自然来了精神。
回屋换了男装就冲到了我跟土豆的老地方,发现这家伙已经在等我了。我的妈妈啊,这家伙的冲凉儿速度又提升了一大截儿了。他身上到底沾没沾到水啊,有时间一定要去研究一下。
“愣什么神儿呢?再不走,我可要回去练功去了啊。”
“走走走。”我扯着他的袖子往城里溜去。
我穿着长袍马褂,头上带着一小帽子,布料虽是一般,可是精神得很。土豆,哦,不,虎子穿得跟我一样,脑门上还带着水珠子,也不知道是汗还是洗澡水。这家伙膀大腰圆的,直接比我大了一号。这小子从去年开始就狠命地蹿个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吃了四月肥呢。
热闹的感觉真好啊。
不愧是天子脚下,人流如织,满耳朵的叫卖声,什么切糕馒头大包子,豌豆黄儿驴打滚儿,萝卜青菜一个摊儿,大腕儿茶又是一个摊儿,还有卖针头线脑儿首饰挂坠儿的,我最喜欢的是捏面人儿的,不管动物也好人物也好,总是那么栩栩如生。
其实大多时候,我只是享受着这热闹的气氛,就像是单纯出来压马路的,以前嘈杂的生活让我觉得长时间看不到人就像是与世隔绝似的。土豆一直不理解我的做法,他的想法就是如果不买东西的话,就应该去看杂耍。我以前看过杂技是怎样练成的,实在是不忍心去看,我觉得他们简直实在虐待自己。
从东头儿走到西头儿,再从西头走到东头儿,该看的看了,喜欢瞧的也都瞧了。买了娘最喜欢吃的糕点儿,提着慢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结果我又犯了走神儿的毛病,迎头来了个人都不知道,等屁股着了地才反应过来被人撞倒了,糕点可还在手里呢,只是不知道碎了多少。
土豆赶紧把我扶起来:“摔疼了吗?”
我摇摇头,本想拍两下土就接着回家,可没曾想那个撞人的倒不干了。
“小兔崽子!走路没长眼睛啊你!”
土豆一听急了,就要上前跟他理论。我一把抓住了他。对方五六个壮汉呢,一个个满脸横肉,看着就不像讲理的主儿。我真不想在这皇城根儿上惹什么麻烦,鬼知道这帮子人跟谁沾着亲带着故啊。再说这事儿本来我也有错,低个头认个错儿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我鞠躬认错,可是忘了向不讲理的人认错,认了也白搭。
“你个不长眼的东西,本大爷今天就好好管教管教你。”那人说着抬手就要扇我耳光。
我平常的功夫也没白练啊,往后退了一步,躲了过去。
“你还敢躲,我让你躲。”
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不讲理了。我急急地往后退去,土豆一挺身儿,挡在了我的前面。
接着劈里啪啦地就打了起来,你还别说,土豆的拳脚还真是可以,六个壮汉围攻他,他也就是有点儿手忙脚乱而已,竟然还应付得过来。我本来要上去帮他,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土豆平常也就是跟我娘或是我喂招,这家伙本着尊师敬道和舍不得伤我的原则,一直不肯出全力。这次终于让他给逮着练手的人了。
“那是果亲王府的管家。”
我们周围的人越聚越多,终于有人认出了挑事儿的那个人。
我说怎么这么牛呢,原来是王府的管家。
“的儿子。”
我晕,这人怎么说话大喘气啊。我有些好笑地看了看说话的人。
一个王府管家的儿子就可以这么大牌,封建社会就是牛啊。看着土豆的拳头挥得越来越顺手,那个什么狗屁管家的儿子脸上的熊猫眼配成了一对,估计现在想喊停也来不及了,还是想想一会儿从哪儿逃比较快吧。
我这儿正思绪万千呢,想不到一堆很重要的人也注意到了我们。
“全顺。”说话的是个二十上下的冷峻男子。
“爷,外面路上有人发生了争执。”跟了爷这多年的,就算爷不开口,全顺也知道自己爷想问的是什么。
男子挥了挥手,全顺知道主子是让他下去挥散那些人。
全顺凑近自家主子的耳边:“爷,瞅着是果亲王府上的。”
那位爷皱了一下眉,往关了门的里间看了一眼,拿出一块牌子递给全顺。
“四哥,还是用我的吧。”旁边的锦衣少年也朝里间看了一眼,掏出自己的腰牌放在了桌子上,“我不怕得罪人。”
全顺看了看自己主子,拿起锦衣少年的腰牌走了下去。
土豆跟那几个大汉打得正起劲儿,旁边竟然还有人叫起好来。我正寻思着要不要趁着还没散场先收点儿表演费呢。就只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挤了进来,拉着那个什么管家的儿子极其见不得人地咬了一下耳朵,其实是亮了一下腰牌,只是我的角度看不到,所以以为他们在密谋什么阴谋诡计。
看样子这个人也是个练家子,是不是我也应该加入战圈呢?我正要迈步上前,却见那什么儿子开始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装孙子,一直到那小厮打扮的人出了人群。
“停手。”那管家的儿子半睁着被土豆铁拳打得差一点儿就下岗的小眼睛。
“走。”一挥手,那帮子人悻悻地走了。
一帮子人见没热闹可看了,也散了去。
“他,他,他就这么走了啊?”
我还在诧异,前一刻还嚣张成那样的,怎么一转眼就走了呢,走之前连个狠话也不放,简直是太有辱流氓地痞的威名了。
土豆有些茫然若失地摇了摇头,这家伙该不会是还没打够吧。
“土豆,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可这些点心……”土豆为难地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纸包。
“没事儿,红豆糕就算碎成粉儿也是红豆糕的味儿,不要紧的。”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包,一抬头无意间见到旁边酒楼二楼的窗户上有一个帅哥。那帅哥也在看着我,咦?这帅哥有些眼熟哦。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
“芷儿,要不咱们再回去重新买吧。”
“啊?哦,不用了,”土豆从我手中接过点心,“也不早了,回去晚了又该挨骂了。回去以后先拆开看看哪些没碎。挑着好的给我娘,碎了的我们自己吃好了。”
“那如果全碎了呢?”土豆又问。
“那我们就不告诉娘我们给她买点心了不就成了吗?哎呀,快走吧。要不回去晚了又要挨熊了。”我扯着土豆的袖子往回走,那个似曾相识的帅哥已然被我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