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欢连着几天没有出屋，关着门儿呼呼大睡，他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做了好些个梦，宋朝和现代在梦中交错出现，反而是梦到宋朝的多，他很是不解，难道自己已适应了宋朝的生活？
他抱着被子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又继续蒙头大睡，隐约之中感觉小刀姑娘来看过几回，也懒得去理。
这天正睡得上边口水四溢下边一柱擎天，传来咣咣地敲门声。
吕欢揉揉眼睛坐了起来，哦，又是老狐狸来送饭了吧，站起来去开门，腿儿躺得发软了，精神倒足，看来睡足是排解心情郁闷的好法子。
他一开门，发现靥儿站在外面，一脸不爽：“喂，你怎么回事，连着几天窝在屋里，没有睡死过去啊！”
吕欢叫道：“你会不会说话，有这么咒人的吗？”
靥儿道：“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花娘娘和李掌柜都来看你几回了，你都不起来，他们可担心了。”
有人惦记的感觉真好，吕欢嘻笑道：“那你有没有担心啊。”
靥儿啐了一声：“本姑娘刚回来，在外头玩得可开心了，要不是小刀姑娘拉过来，才懒得理你。”
难怪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她，原来到外头疯去了，吕欢算是明白了，靥儿是典型离经叛道精灵古怪的主，第一次见面就扒了自己的裤子。
靥儿仔细地看了一下他的脸，叫道：“精神挺好嘛，说说为何天天窝在屋里睡觉？”
吕欢睡得足，又看到靥儿关心自己，心情好了许多，吞吞吐吐地道：“我、我失恋了。”他还真有点难以启齿呢。
“失恋，什么叫失恋？”
吕欢笑了起来，这对她来说算是新名词了，叹道：“怎么呢，就是我喜欢一个人，她却不可能喜欢我了。”
靥儿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羞红了脸，强作镇定地道：“就为了这事儿？你平时的厚脸皮到哪儿去了？不是嘴皮子很油吗？再不行就抢来得了，你不是最爱干这种事？”
吕欢突然有些喜欢靥儿了，她挺像是现代阳光女孩的，叹道：“强扭的瓜不甜，你还小，这道理不懂！”
靥儿瞪大了眼：“不懂？本姑娘有什么不懂的？你在胡扯吧，是不是屋里藏了什么漂亮姑娘，天天搂着都舍不得出门了！”
吕欢装作大奇：“这么秘密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靥儿脸儿又红，突然跳了开来，嚷道：“果然被我猜中，你、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儿！”说着转身就走，只扔下一句话，“快点儿穿衣裳出来，大伙儿都在厅里等你呢。”
吕欢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个宽松绸裤，胯间的话儿正傲然挺立呢，嘿，自己说这小妮子什么都不懂，还真说错了。
吕欢收拾了一下走到前厅，发现花娘娘、李思春都在，见自己进来，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花娘娘扭着肥硕的身子走过来：“刚才听靥儿说，你是为了一个姑娘伤心得成天窝在屋里？看你这出息劲！要姑娘吗？老娘给你找十个八个来！”她是真不能理解，在她的思维中，找个姑娘还不是勾勾手的事儿。
李思春呵呵笑着：“花娘娘，这些事儿你是不懂了，所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便是百炼钢遇上绕指柔都要化了。”
花娘娘瞪了他一眼：“放什么斯文酸屁，当老娘不识字啊，老娘在万花楼见多了男人硬邦邦的话儿被姑娘的手儿一抓就化了的，这才是百炼钢遇上绕指柔呢！”
李思春被花娘娘骂得脸如苦瓜，偏偏不敢哼声。
吕欢笑得肚子疼，慢慢觉得不对味来，以前花娘娘对李思春都是客客气气的，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冲，难道几天不见，他们真的擦出火花来了？越看越像，这两人一胖一瘦，一文一武，简直是绝配。
吕欢眨眨眼：“李掌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脾气，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是不是花娘娘的绕指柔太厉害？”
李思春老脸挂不住了，连连干咳：“好心来看你，你倒戏弄起老夫来了？”
花娘娘听了，又开始吼他：“吕先生心情不好，便是戏弄你一下又怎么了？”
吕欢见这两人是真心待自己好，心中就是再郁闷，见着他们都轻了许多：“好了，我没事了，你们不用特意跑来看我的，生意都还好吧？”
花娘娘笑眯了眼：“好，好着呢，两边都红火得紧，许多客人惦记着先生，都说吕先生从辽人那夺回了暖春阁，长了男人的志气，他们更要多找姑娘长长志气呢！”
吕欢受不了，这好像搭不上吧。
李思春也道：“天宁节还有个把月就要到了，思雅斋接了好些个生意，都是些姑娘来求画像儿的。”
吕欢奇道：“天宁节？这是做什么的？”
李思春解释道：“简单说来，十月初十日天宁节，各业都要开展庆祝，自然也是勾栏妓院的节日，那日各位姑娘都要打扮一番，到城外去游玩，一时间花粉满街香鬓如云，莺莺燕燕夺人耳目，倒是一大盛事。”
花娘娘接着道：“各家妓院都要选好姑娘出门呢，有着比试的意思，这次咱们万花楼和暖春阁要好好地准备准备，出出风头！”
吕欢想像着美女如云的情景，心旌摇曳，那一定是男人的节日，光是想想都会爽到极点，哈哈笑着：“那是要好好准准备备，现在咱们万花楼谁都不怕！”
花娘娘道：“谁说不是，还要请吕先生替何姑娘好好指点指点，万花楼好些年都没出个掐尖儿的名姑娘了！”
靥儿听了撇撇嘴：“这名声有什么好出的！”
花娘娘听了只是嘻嘻一笑，并不在意。
吕欢却激动了：“没问题，到时候也让何姑娘和季怜怜这些顶尖的名妓比一比。”
靥儿叹道：“吕欢，你怎么一说这个就来劲？刚才还说自己失恋了！”
吕欢轻轻一笑，失恋难道一定要愁眉苦脸弄得满世界都欠自己似的？高兴的事儿可以和人分享，伤心事儿便该深埋在心底，眼前的这几个人都对自己挺好，那就不能让他们太过为自己担心了。
正想着，前面传来了老狐狸老大的嗓门：“你这姑娘，怎么天天来啊，早说过我家老爷不见客！”
这宅子的堂厅正对着大门，虽然距离很远，还是能看到门口处站着一个姑娘，吕欢心里一动，走了出去。
早近了，看到果然是阿雀，似削瘦了些，老狐狸还在那里大声嚷道：“喂，那晚老爷被你请去后，回来变了个人似的，天天不出门，你们到底给老爷下了什么药！”
没想到老狐狸还挺护着自己的，吕欢走上前去打招呼：“阿雀，你来了！”
阿雀猛一看到吕欢，惊喜之余，泪珠儿扑扑地落了下来。
吕欢见了一阵心疼，上前用袖子轻轻为她拭泪：“怎么了，哭得跟泪人似的。”
阿雀一头扑到了他怀里：“大哥，我、我以为你再不愿见阿雀了。”
吕欢对她的感情比其他人都深一层，轻声道：“阿雀是大哥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怎么会不见你呢。”
阿雀哽咽道：“阿雀也是这样想的，大哥，你是不是很难过？”
吕欢一怔，这句话便如浇在他的心上，心又开始疼了，疼得咧着嘴说不出话来。
阿雀道：“大哥心里难过，阿雀心里也难过的，世人的人都可以不信大哥，阿雀一直都是信的！”
吕欢觉得眼中液体开始大量涌出，努力噙着不让落下。
阿雀又道：“其实小姐也难过的，你走后，一直没见她笑了。”
吕欢突然觉得这话听着好遥远，就如那晚觉得萱儿好遥远一般，心中的痛又好近好真切，抬起有些发颤的手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大哥只要知道阿雀会替我难过就行了。”
阿雀抬起头，泪水儿糊了脸，掩住了秀气，却浮出真情，她叫道：“大哥——”
吕欢觉得和阿雀的心贴在了一起，她想的自己都知道：“阿雀，你不用再帮萱儿说话了，这事儿是大哥做错了，萱儿怎么对我都不为过，只是大哥不想你、你也跟着难过。”
阿雀再也说不出话来，依在吕欢的怀里，一脸的幸福。
大伙儿都跟了出来，看着十分感动，花娘娘泪腺丰沛，叫道：“吕先生，你怎么有这么个招人惹的妹妹，老娘受不了了！”她那张比常人大一倍的脸，大雨滂沱泪流满面。
李思春咬着牙带着笑：“好了，好了，阿雀姑娘，你家大哥刚刚好些，你就别招惹他了。”
阿雀连忙站直了身子，发现吕欢的胸前已被打湿了一片，羞道：“阿雀错了，不该把大哥的衣裳弄脏了。”
吕欢呵呵笑着：“这样好啊，感觉挺凉快的。”生怕她看见自己红了眼，转头对老狐狸，“你可看清了，这是我妹妹，她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你敢拦着，我扣你工钱！”
老狐狸一缩头：“扣工钱？真是要老命喽！阿雀姑娘，小的老眼昏花，真该掌嘴，你快给老爷说说，可不能真扣了工钱。”作揖拱手，就差没有摇尾巴了。
阿雀被咯咯逗笑了：“老爷爷很好啊，大哥给你涨工钱才对！”
老狐狸一按胸口，又是一声：“要了老命喽！老爷成天欺负小的，还是小姐对我啊，最好以后老爷天天出门，换小姐来管着小的！”
阿雀红了脸：“我不是小姐，老爷爷别乱说啊。”
吕欢懒得理他，拉着阿雀要往里走，衣角却被老狐狸拉着了，奇道：“你还有什么事？”
老狐狸不好意思地望望大家，神神秘秘地道：“老爷，真有事儿，您、您能不能单独留一会儿。”
吕欢只好让大家先进去，冷哼道：“有事不敢当面说，一定动了什么坏心眼！”
老狐狸居然腼腆起来，捏着衣角支吾半天：“这些天花娘娘他们常来看您，小的这才知道老爷是勾院里的大红人呢！”
这话怎么听起来是在讽刺自己，吕欢哼哼道：“我是做什么的用得着你来管？你只要把这家待候好就让我省心了。”
老狐狸听他的话里带刺，急得抓耳挠腮，突然扑通跪在了地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老爷恕罪！”
吕欢吓了一大跳，硬生生去拉老狐狸，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对他行下跪礼，很不适应，心肝儿蓬蓬乱跳，别人看着了还以为自己欺负人呢。
老狐狸身子死沉死沉的，怎么拉都不起来，嘴里道：“小的求老爷办件事儿，老爷若不答应，小的便不起来。”
吕欢一叠声道：“好，好，我什么答应，便是你要介绍女人到万花楼上班我都答应！”
老狐狸没听懂吕欢的话儿，只听着女人两字，眼珠放光：“原来老爷明白小的心意，小的一辈子给人当下人，没有女人肯嫁给小的，成天价无人知没人疼的，心里苦啊，老爷定要抽空带小的到万花楼逛逛！”
靠，原来老狐狸思春了，吕欢奇道：“老狐狸，难道你一辈子都没找过女人？”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以他的思维判断，一个老男人如果一辈子没有沾过女人，就比较接近心理变态了，危险系数很高，可不敢留在家里。
老狐狸低着头：“小的也逛逛几次窑子，先前胡老爷在京城的时候，也曾和厨娘翠花好过，可是那老娘们跟着胡老爷外放了，老爷，小的这回全靠你了！”
吕欢摸摸头，他还算是正常男人，这就放心了，又问：“还是不对啊，你从我这儿骗去二千两银子，什么姑娘找不着啊。”
老狐狸跪得直通通的，满脸不怀好意：“这些银子要留着防老，小的偷偷问过花娘娘，只要你点头儿，到万花楼耍不费银子的！”
吕欢心道，原来他想这好事呢，假装生气的样子：“老狐狸，花娘娘这样说，是看在我的面好不好拒绝，你居然厚得起脸提这种事儿，实在是坏我门风啊！”
老狐狸大急：“没着，花娘娘每次来，小的都小心待候，是万花娘看小的勤快，主动说的，老爷不答应，小的便没脸起来！”
吕欢才不相信，这老狐狸连自己的银子都敢骗，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无奈道：“你这算不算在威胁老爷？难怪你原先跟着的老爷不带你去南方呢，我怎么找了你这么个管家！罢了，只要你表现好，便带你去万花楼逛上一逛！”
老狐狸立马站了起来，揉着膝盖报怨道：“老爷，你早答应不就得了，害得小的跪得腿疼，这可是石板呢，一点都不知道体恤下人。”
吕欢超级想用大巴掌扇他，转念一想，这老头狡诈无赖都在明面上，总比暗中使坏要好一些，长叹一声：“老狐狸，戏班子没请你去唱戏实在是一大损失啊！”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怪笑：“什么损失啊，老子的损失今儿个定要有个说法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