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山贼们杀来,木架上的武士也做好了准备。
“预备……”西门浪大喝道,自己也弯弓搭箭。
“放!”
众武士一齐放箭,三十多只箭矢风驰电掣,循着奇异的轨迹朝着前排的山贼流泻。
不过比起众武士的射术来,西门浪的射术就显得太外行了,连高贵也比他好很多,若论枪法这时代没人是他的对手,但若论箭术,他这现代人可就是外行中的外行了。
顿时有十来名山贼中箭栽倒在陷阱里,山贼们赶紧舞剑,组成一张密致的剑网抵挡飞箭。那山贼头子斐豹剑法了得,估计箭矢伤不了他。
惨烈的攻防大战正式拉开序幕,喊杀喝骂之声响彻山谷。
西门浪和武士们精心设置的倒刺陷阱,拦不住精通陷阱的山贼,半柱香功夫不到,第一道陷阱中的毛刺就被蟊贼们拔了个干净,纵观陷阱前方,中箭倒在血泊中的山贼也不过十来号人。
众山贼无比凶悍,死了十个同伴也丝毫不已为意,又有十多名山贼怪叫着跳入了第二道陷阱当中。
好凶悍的一伙儿强盗!
西门浪瞳孔猛的收缩,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大喝一声:“换火箭,朝空中攒射!”
众武士熟练的拿起沾有油布的箭翎,用火折子点燃箭翎上的油布,将弓炫绷得满满的,斜对上空,这些阵型转换众武士早已这这几天练习得十分熟稔,此刻操作起来整齐划一,丝毫不见慌乱。
西门浪大喝一声:“放箭!”
三十多支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箭翎高高飞起,这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如同一条条矫夭跌宕的火龙,散落入众山贼人群当中。
火箭落入密集的山贼之中,附体燃烧,数十个被火箭射中的山贼烧成了火人,在地上来回翻折打滚,痛苦的嚎叫。第二批火箭紧接着朝山贼射了下来,又是十多个山贼被火箭串烧,
山贼们发出愤怒的吼声,气得哇哇乱叫,前排山贼纷纷跳下陷阱拔尖刺,拼死朝木架杀来。但后排的山贼夹在谷中,进退不及,毫无办法,密集的人群登时被火箭打乱。随着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火箭从空中纷乱射至,山贼的伤亡大增,几十个人伏尸地面,身上的火苗还在不住窜动。
危急之中,有脑子贼精的家伙,赶紧脱下上身的皮甲,去裹那空中飞来的火箭,再按在地上用力地踩灭,这人侥幸逃脱了一条性命,惊出了一身冷汗,众山贼赶紧有样学样,纷纷脱下衣物去裹那火箭,倒也暂时遏制了火箭的攻势。
与此同时,第二道陷阱也被山贼攻破,毛刺被山贼扔了出来,扔得遍地都是,众山贼又跳入了第三道陷阱。
西门浪耳边只听得喧嚣的喊杀声,山贼的怪叫声,受伤者的哀嚎声,却见鲜血浸红了谷内地面,毕竟头一次见到凶残疯狂的杀戮,心中无比震撼,这就是战争吗?
比起火箭的杀伤力来,陷阱的威力显然小了很多,冲到第三个陷阱的山贼几乎和木架上的众武士相对,而木架上的余矢还有一百多支没来得及射出。
西门浪不料山贼竟如此悍勇,火箭、陷阱都难不倒这些贼子。当即大喝一声:“换木刺!”
众武士举起削得长矛般犀利的粗树枝,西门浪一声令下,登时一齐朝蟊贼扔了过去。
木刺的威力不是长剑所能抵挡的,前排的山贼被刺了个穿心透,鲜血狂喷,訇然倒地,临死前双眼圆睁,眼神中还包含着太多的愤怒、不甘和难以置信。
随着第二批、第三批木刺扔出,山贼又倒下二三十人,除了陷阱中的山贼之外,后排山贼不敢逼得太近。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嗥叫道:“杀千刀的魏狗,我斐豹若让你们又一个逃出,今后再也不在道上混了!弟兄们,不要怕,给我杀!”
在斐豹的严厉的督促,山贼们悍不畏死的又杀了过来,木架上的五十根木刺都已掷出,除剩余箭矢外,武器已全部告罄,随着第三道陷阱被攻破,悍勇的山贼们干脆不要命的去跳那第四道陷阱,直接往木架上爬来。
西门浪无奈苦笑,抬头望向远方的谷口,丝毫不见动静,心中一阵寒意涌过,只剩最后的一道防御了,难道我的苦心筹划设计都要付诸流水了吗?
短兵相接的肉搏时刻到了。
好在当此之时,众武士一个未伤,山贼已有百余人死伤。
跳过陷阱的山贼直接朝平台上爬来,众武士均知此刻是性命攸关之时,拔出长剑朝山贼狠命砍去,砍得十多个当先爬来的山贼鲜血直溅、倒跌下去,众人居高临下倒也占尽优势,此刻大批山贼还困在第四道陷阱之后,除了几个跳过了陷阱的亡命徒,贼众一时也攻不上木架来。
那斐豹也冲到第四道陷阱前,当即一声大喝:“先除了坑里倒刺!”
片刻之后,陷阱中的倒刺迅速地被拔了出来,扔了一地,第四道的陷阱也被攻破了。
公孙仲左臂挨了一剑,郭旭被山贼扔上的石头击破了头,三名武士山贼刺落平台,五、六个武士也挂了彩,高贵沉声道:“要不先撤一下?”
西门浪点了点头,大声命令道:“高爷先撤,众兄弟随我断后!”
平台下的贼子们闻言登时哇哇的叫了起来,“高贵要跑,活捉高贵!”
众武士也纷纷回骂,高贵连同第一批武士当先沿着绳索滑落谷尾,避过了平台后方设下的陷阱,西门浪与第二批武士砍倒一批攀爬的山贼之后,迅速飞身沿着绳索滑落谷尾。
几个手脚灵便的山贼当先爬上木架,长剑衔在口中,拽着绳索就要跟着追来,众武士立即斩断绳索,几个倒霉的家伙惨叫一声,掉到陷阱之中,被毛刺穿透,鲜血直冒。
山贼无法衔尾追来。
然而平台就此失守。
平台失守之后,斐豹率领众贼爬上了平台,在斐豹的指挥之下,又有十多个山贼爬下木台,去除平台后方陷阱中的倒刺,斐豹纵声吼道:“魏狗,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众武士面面相觑,郭旭道:“浪爷,现在怎么办?”
西门浪笑道:“还能怎么办,请他们吃一餐正宗巴西烧烤,兄弟们,扔火把!”
那木架平台早已被涂过易于燃烧的油脂,待十多支火把扔到木架台下后,那木架的油脂附火既着,顿时熊熊燃烧起来,烟伴着火,火滚着烟,形成了一道光耀万丈的火墙。
木架上的贼子们吓得魂飞魄散,心思机敏的,一见火把扔来,立刻跳下木架,躲过了一次火劫,动作迟缓一点的顿时陷入火海,给烧成了火人,惨叫着滚下了木架。
山贼们被火墙死死拦在了谷中,难以攻过谷尾,气急败坏的山贼又是一阵乱骂,所有难听的词儿都用上了,无外乎问候直系亲属、杀其全家云云。
公孙仲望着木架问道:“浪爷,火一熄灭就挡不住了,咱们逃么?”
高贵叹了口气,沉声道:“咱们有女人、财物,能逃到哪里去,唯有拼死一战、血染沙场!今日仰仗西门兄弟设计除掉了一百多个马贼,咱们已经赚够本了,高贵能与大伙儿死在一起,也算幸运!”语气说不出的落寞苍凉。
众武士心想也对,待火势熄灭群贼杀出山谷来,哪有活路可逃,被活逮了更是死得难堪,唯有拼死一战,杀他个够本也就值了。
西门浪无话可说,呆呆望着远方谷口,木然无语,若有所思,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仿佛又在期盼着什么。
火墙燃得极其凶猛,然而燃得越凶熄得越快,半柱香之后火焰越来越小,木架在火焰中颓然坍圮,火势渐渐变淡,隐隐可见山贼们蠢蠢欲动,就等火熄后冲过来。
西门浪心里一沉,完了,难道真就这样结束了?
就在此时,谷口另一端传来了隐隐的沉闷的声音,似马蹄飞速溅地,又似鼍鼓急促敲击,轰轰隆隆、咚咚当当,地面都仿佛隐隐为之颤动。
众武士为之变色,这是怎么回事?
西门浪浑身一震,两眼精光直冒,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欣喜若狂,差点跳了起来。
来了,援兵总算是来了!
当即大喊一声道:“大伙儿赶快撤出谷尾,不可在谷中逗留!”声音因为极度喜悦都已微微变调,手心微微颤抖。
异变突起,众武士面面相觑,目瞪口呆,若同一群呆鹅,都看傻了眼。
与此同时,却听见数百山贼发出极度惊恐慌惶的喊声:“牛,好多的牛,是牛群,快逃啊……!”
山谷中众山贼惊惶失措、仓惶四顾,然而前方是一片火海与遍地的陷阱,两侧是陡峭的山壁,几百号人根本无路可退、无路可逃,仿佛是一群被恶狼逼到绝路上的羔羊——只有死路一条!
但听着那片沉闷急促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透过渐渐稀疏的火光隐隐可见影影憧憧的黑色疯狂奔腾而来,震得整个鬼谷轰轰作响!
西门浪心中骇然,听着阵势,估计平安镇的乡亲们帮玉儿凑集了将近百头耕牛,点燃了牛尾放进鬼谷中来。想来这些为非作歹、无恶不为的山贼们已惹得人神共愤,天下人都想除之而后快!
虽然隔得实在太远,火海又阻挡了视线,西门浪看不大清晰,但可以想象得到牛群发疯撞击时的场面是多么的惨烈、血肉模糊、人仰马翻。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惊恐慌乱的喊叫声之后,是山贼们的惨叫声响起,并伴随着牛、人沉闷的冲撞声,牛、马沉闷的冲撞声。山贼们临死前呼号凄厉无比,还有战马悲凉凄怆的长嘶、伤残者凄惨的哀鸣。
凄惨的叫声响彻山谷。
在这深谷绝地之中,除非群贼插上了翅膀,否则在群牛疯狂地撞击之下,必定是全军覆灭,侥幸不死都要落得重残。
牛群撞击过后,山谷一片哀鸿,残肢断臂遍谷,凄惨无比。
西门浪和众武士待火海熄灭后,重新返回检视战场,却见谷中满地尸横累累,陷阱早已被牛、马和一干山贼的尸体填满了。殷红的鲜血浸湿了谷底,烧焦的尸体发出刺鼻难闻的气味,黑乎乎的成了焦炭,牛、马、贼人一片血肉模糊,尸体与尸体搅拌了似的和在一起,惨不忍睹。
西门浪看得不仅咋舌不已,那山贼头子斐豹究竟被牛群撞成什么血肉模糊的样子,恐怕是阎王爷那儿也认不出来了。
众武士场过后,居然拾得了一些璜佩、玉石等值钱的财物,看来山贼曾经四处掠夺,打劫过路富商之时抢了不少值钱财物,众武士各有所得、心下甚喜,当下挑出一块值钱的缡纹玉佩赠给了西门浪。
是役,西门浪以寡敌众,设奇计除掉五百山贼,仅死了三人,伤及八人,完美的演绎了来到战国后的第一场战役。
当夜,众武士点起篝火,烤上野味,端出美酒,女人们则载歌载舞,欢庆这场凶险无比的胜利。
西门浪成了整个营帐之中最耀眼的英雄人物,众武士轮番举卮向西门浪敬酒,众人面红耳赤,大赞特赞,将西门浪越捧越高,酒过三巡之后,竟然把他跟兵家祖师爷孙武比较了起来,西门浪春风得意,自己也不仅飘飘然了起来。
众漂亮舞姬更是对他媚眼直抛,笑意甜甜,频频来他身边敬酒,就差没把他往自己帷帐中拖走了。
战国时代的美酒不像现代白酒那么又烈又糙,度数大概比啤酒高了那么丁点。西门浪喝下了二十多卮,大约有两三坛美酒,但他酒量本来还算可以,但来者不拒,举杯就喝,终于抵受不住,头脑开始眩晕,于是辞谢众人便回自己帐篷睡觉。
忽然高贵一把拉住他,一阵耳语道:“浪兄弟,千万挺住哦,待会儿可有好戏连台!”笑得甚是怪异。
西门浪连声敷衍了一番,心想管你有什么好戏,老子是顶不住了,不赔着哥儿几个玩儿命!
酒意醺醺的走回帐中,刚拉开帷帐,却见一盛装丽人坐在帐内,身前放了一壶美酒,还有两个酒杯,望着西门浪回来,登时笑意盈盈,满面喜色。
丽人眉宇如画,云鬓高卷,灯光之下更是娇艳动人,正是那美貌动人的黑靺族少女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