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了,赏个票票吧!
×××
瞥见东家黑着个脸进了商号,一干伙计和卫兵都很识趣地闪躲一边,唯恐惹祸上身。待马俊豪进入了内院,几个好事的卫兵和伙计就复聚一处,重续之前的无聊话题。
一个三角眼的伙计垫起脚朝内院方向快速扫了一眼,小声说道:“哥几个都看见了吧,豪爷气的是脸都变色了。我猜呀,八成是被那个陈王八蛋给坑了。”
“切,这还用得上猜吗!”一个大胡子的卫兵恨恨道,“是个人都知敦煌有个扒皮陈,被他盯上了,不被扒下两层皮就算是祖上有德,走了大运了。”
“是啊!是啊!”一个急不可耐的年轻卫兵迅速接上话尾道:“跟你们讲啊,就在上个月初,扒皮陈听说张府有颗价值不菲的金刚石,就以品鉴之名登门相索。那颗金刚石早被张翁赠予了新纳小妾,无奈之下,只好让小妾捧了金刚石出来。”说到这,他故意收了声,冲着面前两人问道:“你们猜猜,那扒皮陈接下来会怎么着?”
三角眼和大胡子两人急声道:“会怎么着?”
“嗨!”年轻卫兵长叹一声道:“扒皮陈见这小妾貌美,就连人带石一并带走了。迫于官威,又是家丑,可怜张翁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说啊。”
话音刚落,三角眼疑惑问道:“既是家丑,自不会对外宣扬,你又如何知晓?”
年轻卫兵神秘一笑,道:“我有一兄弟在张府当差,前日聚在一起吃酒,他就给我说讲了这事。”
大胡子卫兵猛地一跺脚,龇牙咧嘴道:“这个天杀的扒皮陈!若有一天落在我的手上,我定让他变成无皮陈!”
三角眼闻言讥笑道:“他可是大官,又岂会落在你我这种小民手里,不要痴心妄想了!”
大胡子卫兵正欲要出言反驳,商号大门口却忽得传出很是怪异的高声叫喊:“黄河……黄河……黄河……”一声连着一声,就如一只乌头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甚是扰人心烦。
年轻卫兵满脸苦相道:“又来了!这还让不让人活啊!”
“你说这两人到底是犯了什么病,为何非赖在大门口叫嚷呢?”三角眼眼巴巴地望着年轻卫兵,身受同感,但也是一展莫筹。
“老子还不信整治不了这两人了!”
大胡子卫兵冷笑一声,整了整腰间的宽牛皮蹀躞带,对着不远处的几个卫兵喝道:“喂,老七,你们几个去把大门口嚷嚷的那两个混蛋给我绑了进来。”
×××
内院,主屋书房。
“这东西给你!”
马俊豪斜躺在胡椅里,将两斤新茶往身前的马康手中一扔,努努嘴道:“你现在就去郡衙一趟,给陈太守送去一百金。”
“你也被扒皮陈给坑了?”马康满脸同情地问了一声,可语气中却带着一点幸灾乐祸。
“算是吧!”马俊豪歪嘴支吾一声。说起被坑,现在想来,扒皮陈保荐他为敦煌郡副都尉才是最大的一个坑,但可惜没人能预先看出,否则也不会拿了铁铲帮扒皮陈一起掘坑了。
马康叹道:“只出不进,现又一下子少了一百金,商号中可就只剩下不到二百金了。”
马俊豪抬头望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他手中的那两斤新茶,诡笑道:“办完了事,你就拿着这两斤新茶回马府一趟,耍耍你的小聪明,再施展一下伶牙俐齿,诓个五百金或一千金回来,燃眉之急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马康脸色一变,求饶道:“豪爷,您就饶了我吧!我可没那个本事,你也知道,太爷爷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糊弄的!”
马俊豪冷哼道:“他不好糊弄,那我就很好糊弄吗?”见马康装出很是委屈的模样,板着的脸就突地转笑,“快去快回。等你回来了,大伙儿就聚在一起议议,商量个切实可行的办法出来。”
“嗯!”马康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书房,却刚好撞在了急急赶来的拉库托身上,脚下一个趔趄,差一点就摔倒在地。
马康稳住了身形,皱眉道:“拉库托,你这般着急干什么?难不成是突厥人杀过来了!”
拉库托憨笑道:“杀你个大头鬼啊。就你这副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还想上震杀死几个突厥人不成。”
“看吧,又瞧不起人了不是!”马康冷笑几声,举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你已经够猛了,可一斧头劈下去,也最多就砍死个三、五人,你信不信,只要我动一动脑子,随随便便就能杀个千儿八百。”
“信。我信。”拉库托连连点头,“豪爷说了,我们这些人中,就属你最能了。”
“真的?豪爷真是这样说的?”
马康顿时笑逐颜开,就连眉毛也扬了起来。忽地,屋内传出一声大喝:“马康,你在门口啰嗦什么呢!是不是要我亲自送你一程啊!”
马康急忙收住笑脸,对着拉库托吐了吐舌头,应了一声:“我这就去。”说罢,踩着轻飘飘的步子闪了个没影。
拉库托咧嘴一笑,大步流星地推门进了书房,望着马俊豪说道:“就在刚才,大胡子在门口抓了二个怪人,说是认识豪爷你。”
“认识我?”马俊豪很是疑惑。除了商号里的人,再有就是马氏族人,除此之外,他还真没识的人。
“对了。”拉库托急急补充道,“那两人一张嘴就喊‘黄河’黄河’的,奇怪的很。”
原来是他派人来了!马俊豪已然知悉来者身份,忙问道:“那两人现在何处?”
拉库托答道:“被大胡子堵了嘴巴关起来了。”
马俊豪脱口道:“大胡子?为何要堵嘴巴?”
“就是那个商号卫兵的头领,真名叫王勇,因为长了一脸大胡子,大伙儿就全叫他大胡子。”拉库托忽地摸了一下后脑勺,笑道:“他见那两人不知疲倦地在商号大门口叫嚷,就将这两人给请进了商号。至于为何要堵嘴巴吗?我想,八成是为了让这两人歇息一下吧。”
“王勇,我记得他。对了,你一会代我赏他二贯酒钱。”
“嗯,我知道了!”
忽地,马俊豪双掌一拍,喜行于色道:“刚还在为缺钱少财而大伤脑筋,却不料马上就有人主动将财路送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了拉库托咧嘴一眼,点头吩咐道:“马上把那两个人带来书房,记住,要以客人之礼待之。”
拉库托飞步而出。片刻后,在大门口高声叫嚷‘黄河’的那两个怪人就被引入了书房,站在了马俊豪面前。
马俊豪扫了这两人一眼。第一印象就是这两人太过于干瘦,瘦得有些可怕,好似一阵狂风就可以把他们吹飞。两人的长相也非常普通,若是混在人群之中,根本就不能引起他人注意。这样的人,最适合从事一种职业,那便是专用来刺探情报的奸细。
马俊豪收回目光,朗声道:“长江。”黄河、长江,曾是流行一时的接头暗语。因此被马俊豪随手拿了来用,成了他和吐谷浑王子顺投之间的接头暗号。
话音落地,两人就齐齐跪下施礼,“邢漠东(邢漠西),参见大人。”
马俊豪快步上前扶起二人,柔声问道:“我大哥可是一切安好。”
邢漠东横臂胸前,答道:“托借神灵之福,顺投王子一切都好。我俩启程之前,王子曾有口语相传,说是‘分别已有月余,甚是想念。若有空闲之时,自当亲往敦煌与兄弟一聚。”
听得这番真诚之言,马俊豪当即就被感动。双方结义的初衷是为了能更好地相互利用,各有所谋。但他和顺投之间却有英雄相惜之情,故既要做好事,也要做好兄弟。
“一切都好,我便安心了!”说着,他便坐回了胡椅之上,“大哥之意我已知悉,你二人就留在我的身边,替我和大哥互递讯息。记住,在我身边之时,须行汉人之礼。”
两人对视一眼,应道:“邢漠东(邢漠西)谨遵大人之令!”
“和其他人一样,你二人也唤我做豪爷!”他忽地眉头一皱,话锋急转,“现丝路之上还有马匪出现吗?”
两人一时不明其意,眼神蓦然失色,愣愣地望着马俊豪。
马俊豪详加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还有没有吐谷浑的勇士借马匪之名抢劫丝路上的过往商队。”
邢漠东答道:“自阿齐格大人身亡之后,就再没有吐谷浑人假冒马匪了!”
“这样啊!”马俊豪的嘴角浮出了一丝怪异笑容,“马上传讯给顺投王子,让他立即派些勇士去扮作马匪,对于过往商队,胡人商队能杀即杀,汉人商队则能抢则抢。”
这是人吃人的乱世,若他再不有所动作,就只能沦为被别人猎杀用的羔羊,到了那时,定是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既是如此,他也不再心慈手软。真所谓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