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生死未卜?有这么严重吗,不就见我穿个墙嘛,这凡人的心肝也未免太脆弱了些,不过他倘若真的就这样寿终正寝了,那我岂不是罪过大了,阿弥陀佛,我虽不是什么大慈大悲的佛陀,却也无心伤人性命,此事即由我起,看来我须得自己解决。
我正待同那青衫公子说自己略通医术,大堂之中一阵清风拂过,我有些诧异,回身便看见一人自堂外缓缓踱步而进,绯色宽袖摆,赤金线盘边,再加上那绝美白皙的面庞,整个人十分的扎眼。
堂上肉墩子似吞了口吐沫,涎笑道“这位公子,本官正在审案,如若有事,你我稍后再议,擅入公堂,是要获罪的。”
那公子走至我身边冲我淡然一笑,我亦回他一笑,只见他冲堂上稍一拱手,声音似清泉敲石般流淌而出,“大人,我乃这位公子的兄长,听闻家弟惹上了官司,没有通报便闯了进来,还望大人恕罪。”
肉墩子嘿嘿笑了两声,“无妨无妨。”
我却一头雾水,他就是方才那青衫男子说的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兄长?可是,为何与我午后吓晕的那人却不是一个模样,我虽未曾留心,却也清楚的很,那人虽长的还算个人样,但与这位公子比起来绝对是云泥之别。
我还没有想清楚,这位公子已经向青衫公子抱手一揖“听闻令兄尚在昏迷,在下以为当务之急还是救醒令兄要紧,届时一切误会自然会澄清。”
那青衫男子脸色没有丝毫缓和,“你以为我不想救醒我兄长吗?城中名医遍寻,就没一个有用的。”
我这会子才渐渐听出点名堂,感情他不是他兄长,是我兄长,我感慨,刚来凡界两日,怎就无缘无故多了个兄长。
只听他继续温文道“在下略通岐黄之道,公子若信得过,不妨让在下试试。”
“你试试?”青衫男子唇角一撇,“你若救不醒呢?”
“我的命交与公子手,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青衫公子愣了愣,我也愣了。虽不晓得为何凭空冒出个兄长,但他维护我的意思我却看的一清二楚,心下小小的感动之外亦有些忐忑,倘若那个公子救不活,再搭上这位公子一命,那我的罪过不是更大了嘛。
肉墩子一点头,一行人便呼啦啦的朝着青衫男子的宅邸出发。
那绯衣公子很娴熟的携了我的手便走,青衫男子瞥了一眼,没做声,那肉墩子倒是咳了两咳。
出了大堂,肉墩子上了顶轿子,我看了一眼那忽忽悠悠的轿子后,便专心打量起那拉着我的白皙的手,世上竟有人的手生的这般美丽,指尖莹白如玉,纤细修长,一如他的面孔,看的人很是舒服。
我抬头,见他正低头看我,那绝美的面庞上圈着丝丝欢喜的笑容,眼底亦是一片星光璀璨。此刻他携着我的手洒然走于街上,眉宇间竟难掩一丝威严之气。
我琢磨着一会得与他说清楚,看这情形,他许是将我认作了他人,又想到一会他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便做了个决定,倘若真救不回那公子,我便就算使出妖术,暴露身份也要将这位公子救下,总不能搭上两条人命。
一路上街道两旁都有人指指点点,瞧我们观望,我耳尖听到了几句世风日下和唉声叹气,心下不明所以。
到得张府,那张老太爷本是一脸焦灼,见到肉墩子后,又不免一阵寒暄,青衫男子直接将我和绯衣公子领入一间厢房。
厢房不是很大,却是个套房,外间桌椅书案,内间是卧房,布置的还算雅致。
绯衣公子此时才放开我的手,随那青衫公子进了内间。不一会,几个丫鬟被从内间屏退了出来,没多一会,青衫男子也出了来,在桌案边焦急的来回踱步。
我随意拾了把椅子坐下,那青衫男子此时倒不转了,径直走到我的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竟说了句废话“不想你与你兄长感情这么好。”
我淡淡道“我也没想到。”绝对十成十的实话。
他目光回转,竟流露出几丝钦佩之意。
我继而想到他与他兄长似乎感情也很好,不然怎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我劫住,此时看他倒不像个不讲理的人,想来是担心兄长,一时气昏了头,我便也甚是大方的不再与他计较。
片刻功夫不到,绯衣公子已出了来,含笑告知青衫男子其兄已并无大碍,那青衫男子似得了令般奔进了内间。
绯衣男子一撩衣襟坐在我的身旁,我正待开口询问,他却是一伸手止了我的口,低声道“出府再叙。”
青衫男子从内间出来后,连连向我们作揖赔礼,说自己一时糊涂竟险些冤枉了人,我不晓得他那兄长与他是怎么说的,见他前后态度判若两人,目光却是闪闪烁烁的往我身上瞄了几眼。随后他又拱手道要与我二人摆酒压惊,绯衣公子婉拒了,携了我的手便出了张府。
肉墩子从头至尾没有出现过,不晓得他跟着来是做什么。
出得张府,我深吸了一口气,今儿这一下午过得还算充实。
扭转身我朝那绯衣公子抱手一揖“方才多谢公子了,不过公子许是认错了人,在下并没有兄长。”
那绯衣公子淡淡一笑“如此,我们现在做兄弟也不晚。”随即双手抱拳,自报名目“在下昊胥。”
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现在在凡界,凡界的男子好交个友人,我也不好推脱,况且自己还要在凡界待上些时日,多交几个朋友也好,便客气笑道“昊兄客气了,小弟姓华,单名一字遥。”
还没等那绯衣公子有何反应,一个冒冒失失的身影便冲着我二人扑了过来。
绯衣公子伸手一拉我,那身影便跌坐在了地上,一仰脸,却是个模样乖巧的小书童。
只见他含着两眼泡子泪,冲着绯衣公子大声喊道“殿~”便急忙收了口,又道“公子,我可找到你了。”回头看向我后,又是一嗓子“仙~”便又收了口,又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我心下奇道,这小书童甚有意思,说话怎的都要先喊一个字。
……
“对了,昊兄是如何知晓小弟惹上了官司。”
“哦,不过是听衙门口几个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