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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心灵的搏动与倾诉——山东高军论

高军,男,1962年7月18日生,山东沂南人。系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业余从事写作,近年来主要致力于小小说、文学评论和散文创作,在《人民日报》《诗刊》《文艺报》《光明日报》《中国质量报》《齐鲁晚报》《四川日报》《宁夏日报》《农村大众》《山东文学》《西南军事文学》《草原》《芒种》《百花园》等百余家报刊发表近百万字。多次被《读者》《传奇文学选刊》《青年博览》《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复印报刊资料》等转载,作品入选《中国新文学大系》(1976-2000)第16集、《新中国六十年文学大系》(小小说精选)、《中国当代小小说大系》、《中国小小说300篇》、《小小说金榜》、漓江版2002、2003、2005、2007、2008、2009《中国年度小小说》、长江文艺版2003、2008、2009《中国微型小说精选》等百余个权威选本,个人已出版小说集《紫桑葚》、文学评论集《小小说内外》《山东小小说作家研究》等。被评为2006中国年度小小说十大热点人物。《紫桑葚》收入语文出版社出版的全国通用小学教材《语文》(五年级上册),在全国十多个省(区)广泛使用。

高军微型小说艺术特色十分显著,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立意新颖,构思巧妙,情节跌宕起伏,出奇制胜,令人回味无穷。

《画鸭》一波六折,阳都高雪岩先生,是国画名家,最擅长画鸭。年轻后生王世忠多次拜师遭到婉言谢绝,并告知“要学画,去艺宝斋,找李天祥。”此一折。李天祥先婉拒,后接纳。此二折。高雪岩画的鸭缺少才气,需李天祥补扫一笔才成。原来,李天祥才是画鸭高手。此三折。李天祥自吹自擂,画鸭艺术高于高雪岩。此四折。三年后,王世忠学成出师,也成了一画鸭名家,拜访高雪岩时才得知事实真相:“李天祥是名家。至于鸭背,是我故意留的一处破绽。我得促成他成名啊。”此五折。当年与吴天祥一同被高雪岩收留的漂亮女乞丐,后来成为高雪岩的夫人。此六折。我们从这一波六折中,获得了关于人生,关于艺术,关于爱情,关于道德的诸多思考。《神笔》中的魏亮,被迫给侵华日军中队长松野写了一条幅:“会通人际,人书俱老。”后来,魏亮被定为汉奸,就地正法。殊不知,在茶叶山战斗中,这个条幅又变戏法似地变了,只见字体上正一滴滴向下流着红色的血液,上面的字也变成:“无恶不作,死有余辜,日军必败于茶叶山。”“魏先生,真神笔也。”松野大叫一声,遂拾起战刀,剖腹自尽。转眼之间,不可一世的松野自杀身亡;民族英雄却沦为汉奸,惨遭杀害。此情此景,让人感慨万千,沉思良久。《神眼》中的钱三,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看清五十步开外的物什。一日,他被土匪头子抓了。受土匪头子周天松指派,他在黑夜里看清了周天松三姨太和二大王厮混的全过程,并将二头目一枪击毙。第二天,周天松亲自把钱三送到山下,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给他。钱三走出三十步时,周天松在后面举枪瞄准了他。一声清脆的枪响不仅久久在山间回荡,也久久在读者心中回荡,让读者唏嘘不已。《纶巾》中的高洪连有祖传下来明万历年间高驸马遗留给后人的宝物,不仅引起周围人们的关注,也引起了两个南方人的兴趣。由于他的宝物秘不示人,因此,他与周围的人关系很冷淡,小孩也不例外。后来,他的精神出了问题。一天,他用村里高音喇叭将村人们叫到他家里,众目睽睽之下把宝物一烧了之。最后,他疯了。小说通过波澜起伏的情节,揭露了人性的贪婪与丑恶。《神药》中的孙善化,早晨起床就发现了可怕的事,遂大叫一声,昏倒在地上。原来,床头有三条蛇在蠕动!家人慌慌张张,掐人中,浇凉水,忙了半天,才醒过来。神医赵仲景给他开了两服药。可是两服药太大了,无法囫囵吃下去。看着神药,他竟然趴在床上睡着了。早晨醒来,觉着饿了,向家人要饭吃。几天后,还是没有瞅出吃下两个丸药的办法来。后来人们才得知,所谓的神药居然是两摊黄土。小说就这样层层剥笋,最后才露出庐山真面目,达到了出奇制胜的艺术效果。《红月亮》里的猎人高恩东,百发百中,弹无虚发,堪称高手。自从打了两只五彩山鸡被日本鬼子抢走后,神奇的枪法无故地失掉了。为了恢复奇功,他竟然冒着生命危险虎口夺鸡。最终,他因两只山鸡而恢复了枪法,并被日本鬼子枪杀。高恩东成于鸡、亡于鸡的遭遇,引发人们诸多思考。《琴殇》中的高恩明,用琴智杀日本鬼子,解救了三位年轻姑娘,自己则英勇献身。在他倒地的同时,琴也彻底地碎裂了。小说将人琴合一写到了极致,令人拍案叫绝。

二、采取欲擒故纵、层层剥笋的艺术手法刻画人物,人物形象跃然纸上,鲜活生动。

刚与霞结合20年,多次提出要珍藏霞的秀发,霞一直婉言谢绝。直到刚死,仍未如愿以偿。刚含恨离开人世。读者最后得知,霞与军的交往过程中,曾送军一缕头发。原来如此!霞的秀发只送一个男人!至此,霞的自私与无情暴露无遗(《留在心中》)。婚前,军子骑自行车总喜欢抢在前面,芹没在意。婚后,仍是如此,引起了芹的不满,并最终导致二人分手。在前去办理离婚手续的路上,仍然照旧。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总是这个骑法,到底是为什么?”军子的回答让芹大吃一惊:“我只是想让前面来的车给你留的安全范围大一些罢了。”一句话,不仅凸现了人物的性格特点,更将两人之间的心理距离缩短了(《距离》)。根去外号“孬熊”,村支书跟老婆大白天睡觉后从家里大摇大摆出来后,被他撞见,他不仅不跟村支书拚命,反而脸上堆满了笑:“支书,您来了,再坐一会儿吧。”这样的男人不是人,连村支书也瞧不起,骂道:“真是个孬熊。”在一次施工中,根去不仅丢了一条腿,更丢了男人的根!不料,不是男人的根去,见了村支书又和自己老婆鬼混后,却一改往日的低三下四,拄着拐杖走上前去,一手扶墙,另一手举起拐杖,把门砸得梆梆响,并把村支书骂得狗血淋头,再也不敢进他家门了。老婆也迷途知返,决心与村支书一刀两断,和他好好过日子。老婆发现,根去走远了,身材却很高大。其实,在读者眼里,根去不仅是个真正的男人,形象也变得高大起来(《平衡》)。赵老太太被医生判了死刑,缓期三个月执行。不料,三年后赵老太太仍然健在。医生糊涂了,马上给她检查,发现胃上溃疡面比三年前略小了一些。又摸她脖颈周围的淋巴结,只见结上仍有许多癌细胞,不自觉地发出声:“咦,怪了。”医生要她再复查一次。三个月过去了,不见赵老太太来。医生主动下到村,得知在他走后不到一个月,赵老太太就死了。赵老太太之死,留给我们太多的思索(《病》)。为了分到新房,他一狠心花500元,买了1000克长了毛的洞庭君山银针,送给主任。可惜主任不识货,把它当作劣质茶叶交换到办公室招待客人。分房大会上,头儿神情有些异样。主任认为是茶叶太差所致,殊不知却是茶叶太好所致。两包茶叶,像一面镜子,照出了许多人的灵魂。夏日里,一位怀孕妇女突然晕倒在交警岗亭。情急之下,交警郑必强强行拦住一辆拉黄鲫子的货车送孕妇上医院。结果,一方面让货主损失一万多元,另一方面又给全县交警一面旗帜抹了黑。批评会上,突然闯进来一个50多岁的人,对郑必强破口大骂。郑必强低头不语,满眼含着泪花喊了一声:“爸。”至此,真相才大白于天下。郑必强的形象,一下子变得高大起来(《意外》)。

三、语言凝练,老道,厚重,富有张力,极具神韵。

“脚下猛地一抖,空气挤扁了,眼前燥起一团黑幔,浓郁的尘土气息刺入口鼻中,几至窒息”(《牵手》)。“李天祥先生在案桌上铺开宣纸,提笔蘸点朱红色颜料。凝神片刻之后,噌噌两下,宣纸上出现了朱红色的鸭喙。接着用墨色上下两笔,快速画出圆中略呈三角形并带有线绒毛感的头部。再用侧锋画出柔而有劲的鸭脖,再接一笔,画出鸭胸部的龙骨结构和体积。用笔根部稍淡的黑色提顿一下,小鸭的尾部又出来了。这时,李先生停了一下,用笔蘸点浓墨,加点水使墨色渐淡,又干净利落地画出了小鸭的翅膀。接着用淡墨横扫一下,扫出鸭背。最后画出小鸭朱红色鸭掌,点上黑睛。一只小鸭活灵活现地画了出来”(《画鸭》)。“松野把战刀一扔,掏出魏先生的书法作品,展开,又认真欣赏起来。只见字体上正一滴滴向下流着红色的血液,上面的字也变成了”无恶不作,死有余辜。日军必败于茶叶山“神笔》)。”这时,高恩东从肩上拿下猎枪,不慌不忙地举起来,对着飞起来的两只五彩山鸡,眼到手到,一扣枪机,嗵的一声,烟雾散开的同时,两只山鸡叭叭地落到地上“红月亮》)。”杯中汤色碧绿,一片片嫩叶像一把把剑锋,叶柄恰似剑把,在水中叶尖向下垂立着“武林高手》)。”三个人看到,高恩明仍端坐在琴前,只是嘴角在不断地往外流血……秋桂用手一推,高恩明就向右方倒去,但他的手指把琴又抚响了,秋桂听到奏出的音符是《义勇军进行曲》的开头。在高恩明倒地的同时,这琴也彻底地碎裂了(《琴殇》)。

作为评论家,高军撰写和发表了大量评论。他的评论,视野开阔,体裁广泛,既有作家论,又有作品论;既有文体论,又有鉴赏论;既有文坛走笔,又有文论篇。在我看来,高军对于微型小说理论研究的贡献在于:他既是第一个系统研究山东微型小说作家群的评论家,也是第一个研究地域作家群的评论家。因此,他的评论集《山东小小说作家研究》,就填补了中国微型小说研究的空白,为从事微型小说地域作家研究,提供了理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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