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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人性的胜利——江苏万芊论

万芊在他的作品中展示了人性的崇高与正义、光明与温暖、真情与纯洁,作用于人的高尚情操,给读者以感动与鼓舞。

万芊,男,1959年3月28日出生于江苏昆山。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二级作家。1988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在《小说界》、《青年文学》、《天津文学》、《四川文学》、《广西文学》、《鸭绿江》、《雨花》、《百花园》、《萌芽》、《文学》(新加坡)、《文学报》等国内外一百多家杂志报刊发表小说、散文、随笔一百多万字。其作品先后被《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等刊物转载,并被《当代小小说名家珍藏》、《中国小小说精品库》、《2004年中国年度微型小说精选》、《2004中国微型小说精选》、《2005中国微型小说精选》、《2006中国年度小小说》、《2008年中国微型小说精选》、《2008年中国小小说年选》、《2008中国年度小小说》、《英译中国小小说选集(英文版)》、《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双年选2000-2002》等多种权威微型小说选本收录。其作品被译介到泰国、新加坡、美国等国家,有作品入选加拿大、土耳其等国大学教材。《出售诚实》、《黄军帽》、《李斯说了一句大实话》、《李斯拣了一条腐败狗》、《冻土》、《梯子》在第一、二、四、五、六、七届全国微型小说年度评比中分别获三、二、三、一、二、二等奖。《金丝鞋垫》入选《中国新文学大系1976-2000·微型小说卷》。《腐败狗》入选《中国当代小小说大系》。著有《流年》、《游进城里的鱼》、《最后的航班》等微型小说专著。专著《最后的航班》获江苏省第三届紫金山文学奖。《最后的影剧院》获第二届吴承恩文学艺术奖短小说奖三等奖。

万芊小说最大的艺术特点是擅长运用对比与反差的艺术手法,不露声色的刻画人物,揭示主题。《留门》中的阿关到相好的芦花家中时,芦花事先准备了一把旧茶壶,每每入夜时只需在门阴子里浇上些水,那门就绝对没有惊人魂魄的轰响了,阿关只需轻轻一推便是,这门自然是芦花有意为他留的。不料,阿关老婆莹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出差提前回家的阿关,发现自家门阴子里也浇上些水。阿关做梦也没有想到,趁他出差之际,莹莹也为别的男人“疑似”留门!从此,阿关再也不敢离家半步了。阿佟十四岁时被邻居女孩无端怀疑是小偷。从此,他装聋作哑。20岁时在公交汽车上再现了当年的一幕,众人又把他当作小偷痛打。这时,一位女孩挺身而出,用人格为他担保,众人才摆手。阿佟向女孩鞠了一躬,像孩儿学话似的说了声“谢谢”,回到家里,又叫了一声“爸妈”。哑巴终于开口说话了。其实,小说中的阿佟并非嘴巴哑,而是心哑。这种心哑,是人为造成的。先前,别人对他不信任甚至诬赖,使小小的他陷入绝望,无助的他只能装哑以示极度不满。后来,也正是别人的信任,才使他感到生活充满希望,并重新开始说话。《犟哑巴》通过别人前后对阿佟的不同态度的对比揭示了现实生活中一个十分沉重而有意义的话题:只要人与人之间相互信任与关爱,世界将变得很美好。弟弟虎爷为夺取位子,向哥哥豹爷暗放冷枪。十几年后,侄儿狗儿为争夺位子,同样向叔叔虎爷打冷枪。小说《冷枪》通过虎爷和豹爷、虎爷和狗儿之间的对比,将人性的贪婪和丑恶揭示得触目惊心。《红肚兜》中金泾村女人们除阿雨娘之外,都戴红肚兜。于是,村中带红肚兜的女人们与阿雨娘之间,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与反差。因不戴红肚兜,阿雨娘常遭女人们的奚落,说她不安分,装样卖风骚。这样的对比,将一种风俗给人生活上尤其是精神上带来的影响,充分地展示在人们的面前,让人感慨万千。阿龙开办的无形商店出售的爱情、智慧、欢乐、幽默,以及伪善、狡猾、欺诈等等商品,好的孬的,全卖完了,只留下诚实一个,原来想自己留着慢慢用的,因两客商争执不下,欲卖掉诚实,一人一半,且只收成本价。那两客商说,那诚实我们有。《出售诚实》,运用对比手法与怪异写法,呼唤诚实。诚然,在竞争激烈的现代社会,在唯利是图的商业时代,做一个诚实的人相当不容易,坚守诚实,更不容易。君不见,许多非商品变成了商品。《出售诚实》中的爱情、智慧、欢乐、幽默、伪善、狡猾、欺诈等等被出售即是有力的证明。更为甚者,出卖灵魂、肉体、人格、尊严。见利忘义之人不在少数。守诺言、讲诚信是做人最重要的品质之一。司马迁说:“诚,为人之本也,人当取信于人。”辽宁营口市硬汉张凤毕,倾家荡产践行诺言的事迹震撼了很多人的心灵。张凤毕之子开出租车出了车祸,被判罚13万元。张凤毕一咬牙,卖掉房子,举家搬上了荒山种果树还债达9年之久。可惜天不假年,积劳成疾的张凤毕最终倒了下来。但他留给家人最后的话是“树要成林,人要成才,债要还请”。《出售诚实》本意是对诚实的坚守。《黄军帽》则是中国版的《变色龙》。劳动局长匡亚文能有今天的风光,得益于20多年前何斌的那顶黄军帽。可是,当下岗的何斌戴上跟人讨要的崭新的黄军帽去找匡亚文时,却碰了一鼻子灰。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此时的何斌真的无地自容。何斌之所以重新戴上黄军帽是想让匡亚文触景生情,帮他再就业。不料,20多年的交情,一瞬间化为灰烬。成也黄军帽,败也黄军帽!此事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峥嵘岁月,两人可以共苦;繁华年代,两人却不能同甘。《黄军帽》通过对比与反差,揭示了这种带有一定普遍性的社会现象。当然,这篇小说的意义还不在于故事情节的本身,主要在于人物本性的展示。人是万物之灵,率直、耿直、说实话、真话,是为人本性的一个方面。而一味站在自己的角度,势利、伪善、嘴上说的与心里想的完全相背,恰如契诃夫笔下的变色龙,则是为人本性的另一个方面。匡亚文在需要何斌帮助的时候,作着一种感恩的姿态,而当何斌确实需要他帮助的时候,却违背了自己最初的承诺。在我看来,他地位上去了,为人的道德水准却下降了。按孟子的观点,道德是一种恻隐之心。“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当这种恻隐之心对自己毫无用处的时候,匡亚文选择了逃避。确实,当下的社会,人们的恻隐之心大有减退之势,而变色龙之流却呈上升之势。因此,《黄军帽》具有很强的针对性和现实意义。周言靠抄家发了横财,又娶了美貌的妻子,生了二男一女。照说,周言一家是非常幸福的。但是情况恰恰相反。两个儿子,一个利用职务之便侵占公款被判刑12年,另一个被强制戒毒。女儿因组织和容留卖淫被判刑。老婆中风瘫在床上。周言也患了时髦病:包二奶。《抄家》通过周言抄家前后的对比与反差,揭示了一个道理:幸福易找不易得。而金钱并不是万能的,道德的沦丧恰恰是幸福的末路。大旦与小旦同时拥有一双相同的金丝鞋垫。最终,大旦受不住财富的诱惑,金丝鞋垫在一次次的无奈后化为乌有。小旦根本不知道而且压根儿没有把金丝鞋垫当做是财富,而只看作是一种母爱,是母亲激励自己励精图治、战胜逆境的一个精神图腾,最终闯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辉煌人生道路。《金丝鞋垫》中两兄弟对待金丝鞋垫的不同态度,带来了不同的人生结局。歌德说:“决定一个人的一生,以及整个命运的,只是一瞬之间。”大旦人生与事业的失败,缘于两个方面:一是母亲不该将金丝鞋垫的秘密告诉给他,使他对金丝鞋垫产生了依赖;二是大旦不该把金丝鞋垫只当做财富过早地消费享用以至一无所有了。小旦人生与事业的成功,也缘于两个方面:一是母亲没有将金丝鞋垫的秘密告诉给他,同时,还叮嘱他别指望他哥哥大旦或其他任何人,断了他所有的后路,逼他绝地自勇;二是小旦本人并没有把金丝鞋垫当做是一种物质财富,而是把它当做了一种精神寄托:白天踏在脚底下,晚上洗净擦干了捂在胸口。正如他自己所说“要是我知道鞋垫是金的,这身老骨头可能早就化为不知哪处他乡的尘埃了”。《复仇》则有三处对比与反差:一是阿沧找阿四复仇。可是,阿四坐牢了,被仇恨烧红了眼的阿沧居然把复仇的火焰吐向孤儿寡母。当看到母女俩凄惨的生活情景时,阿沧复仇之火暂时熄灭了。不仅如此,他还出人意料的承担起照料仇家母女的责任。这是阿沧人物的前后对比,人性中的正义战胜了邪恶。二是阿四人物自身的对比。阿四出狱后,怀揣一把菜刀,欲找阿沧复仇。不料,自己老婆和女儿竟然奋不顾身用自己羸弱的身躯护住阿沧,令阿四羞愧难当,最后只能断指自残、远走他乡。三是阿沧由丧失理智的复仇人变为富于同情心宽宏大量的完美人,阿四由丧失理智的复仇人变为自惭形秽无地自容的心理残缺人,两者对比,阿沧的人格力量得到张扬。三层对比,歌颂了人性的伟大,赞美了人性的胜利。

综上所述,万芊在自己多年的微型小说创作中,通过大量的对比和反差艺术写作手法的不断运用,营造了一种异峰突起的艺术效果,在给读者一定的阅读感官享受的同时,也很好地塑造了人物形象、挖掘了作品的思想内涵。

(载《昆山日报》2010年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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