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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第一百〇 不跪着写作的人——山东厉剑童论

厉剑童,男,曾用名山野耕夫、南山老栗子。1968年3月生,山东五莲人。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会员、山东省作协会员、北京小小说沙龙成员、《启迪与智慧》签约作家、《幽默·讽刺精短小说》编辑、五莲县作家协会理事。

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迄今已在《小说选刊》《山东文学》《时代文学》《中国文学》《读者》《青年博览》《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上海故事》《意林·少年版》《名言》《培养小学生好奇心的80个好故事》《2006年度中国寓言精选》《中外童话画刊》《童话寓言》《启迪与智慧》《中国教育报》《新课程报语文导刊》等省级以上报刊发表小说、散文、寓言、诗歌等文学作品400余篇(首)。部分作品被译成英、维吾尔文。2007年出版小小说集《左口袋右口袋》。50余篇小说、寓言被选入《中国小小说300篇》《精美小小说读本》《感恩故事全集》《最值得珍藏的小小说选》《2007中国年度微型小说》《2009中国年度小小说》等多种年度选本和大型系列丛书。2010年1月21日微型小说精选集网络版《纸条里有你的名字》在北大方正番薯网上架销售。首部寓言集《小猴子找幸福》于2010年10月出版。

厉剑童微型小说艺术特点有三:

一、运用对比手法刻画人物,揭示生活中存在的种种不良的现象,引人深思,振聋发聩。《戒酒》中的高,有一帮酒肉朋友。高和他们你一盅我一口,边喝边啦,说说笑笑,那气氛,那眼神,让人羡慕让人醉。后来,高患了怪病,头晕,心慌,肠胃无大碍,是神经衰弱的毛病。医生说,根治此病,一要戒酒,二要勤活动,三要长期坚持。不然,症状会日益加重。没办法,高不得不戒酒。从此,他与一帮伙计关系疏远了,民主评议时,他只得了一个中档。为了恢复原状,他又重操旧业喝起酒来。于是,昔日酒桌上的欢声笑语,重新在食堂上空飘荡开来。小说通过前后对比,将复杂微妙的人际关系写得淋漓尽致。《老人与金风凰》中的大娘,老头子死的时候,儿子才5岁。怕自己改嫁后儿子受委曲,她硬是没有改嫁。儿子成人后,开始很孝敬娘。儿子地位上升,孝心却不断下降,甚至为零。在大娘死的前三年,儿子也没回家,只是大娘死的时候寄回了三千块钱。大娘的殡是村里给出的,儿子的三千块钱被村里退了回去。儿子前后对比,让人感慨万千。村委会与儿子对比,让人们感到组织的温暖与不肖之子的可耻。金风凰与儿子的对比,更是将儿子押上了道德审判庭,接受良心审判,灵魂终身不得安宁。小说结尾写道:“檐下那只金凤凰只剩下一个骨架子还立在那里,它的翅膀骨张开着,好像随时要飞走的样子,那头还像十年前那样高举着,只是嘴巴似乎比以前张大了些,仿佛朝着远处的青山在喊着什么……”,堪称神来之笔。表面上是在赞美金风凰对主人的尽忠,实际上却是对儿子的强烈谴责。小说的批判锋芒由此更加凸现。《打赌》中的书店老板,因打折后又少收了五角钱而对买书教师心存怨恨,遂当面侮辱之。不料,老板之妻在大庭广众之下却偷偷捡起买书老师丢下的五角钱。这里,五角钱是一面镜子,在对比中照出了两个人不同的心灵世界。《楼道灯》中的一二三楼灯泡坏了,大家宁可摸黑上楼,也不愿换一个灯泡。突然有一天,一楼灯亮了,二三楼之人感到奇怪,以感谢为由想看个究竟,不料惊呆了:这位新邻居居然是个盲人!面对盲人,二三楼之人自愧弗如。在对比与反差中,盲人形象变得高大明亮起来,二三楼之人变得渺小阴暗起来。小说结尾,出奇不意,达到了很好地艺术效果,令人拍手叫好。《填沟》里公路中间有一条沟,不到一袋烟工夫,过往汽车几十辆被巅簸,男男女女十几人差点绊倒。尽管这样,就是没有人填土。乡下进城的二大爷刚好路过这里,见状后二话不说,找来一把铁锹,走到路边一个废弃的花坛,铲上一锹土扔到沟里,来来回回几十趟,才将沟填平。这时,一个打着领带长着满脸横肉的男子伸手要铁锹使用费20元。刚付钱,又来了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向二大爷索取50元取土费。可怜的二大爷,将二大娘卖了8只兔子的钱,全部交了做好事的学费。我们看到,二爷与两个敲竹杆的人之间,形成了多么鲜明的对比啊。做好事反遭人算计,这种悖论行为虽属个别,影响却极坏。

二、抒写浓浓的人间真爱与人情之美。明没满月爹就死了,是娘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着他。明小时候爱哭,一哭娘就说:快长大,长大了娘陪你去看海。说罢,明不哭了。可是,直到娘死了,也没看见海,而明的学校紧靠海。那一刻,明抱着娘的骨灰,踉踉跄跄,来到了海边。明跪在娘的骨灰前磕了七七四十九个响头,然后将骨灰一把一把地洒向大海……起风了,几只海鸟从海面上匆匆飞过。明看到,娘正在海的那边挽着裤腿,手捧着浪花,朝着他微笑着。明的眼睛模糊了……(《陪娘看海》)旮旯村小王老师不惜举债五万元,为全国各地素不相识的文友支付书款,最后死在去邮局取书的路上。虽然有个别人说他傻冒,说他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主儿,但他平凡而伟大的行为却告诉人们:人间真爱无处不在!(《卖书》)我在吃早餐时,突然跑来一个精神病人,摊主连忙驱赶,我却主动给他几根油条。一天傍晚,我被汽车撞伤昏了过去。等我醒来,已经躺在医院两天了。妻子告诉我,是一个人救了我。我多方查找,终于找到了救命恩人——那个精神病人。这是对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最好诠释。(《你是我大哥》)我当着作者小桃的面撒谎说这一篇小说是自己写的,其实真正的作者是小桃。为了鼓励我,也为了不使我难堪,小桃故意不点破。我把此作为动力,拼命写作,终于成为一名作家。一段人间真情,造就了一位作家。(《撒谎》)老孙头孙子同父母到外地上学去了,可老孙头却觉得孙子就在身边,何也?老孙头指着那床小被里的一个枕头说:“这就是俺孙子!”一语道破天伦之乐的天机所在。(《这就是俺孙子》)业余作者老刘没有回复一位作者的求援信而深感内疚,因为这位作者在抢救一个落水儿童中牺牲了。从此,老刘每写完一篇稿子,都要给远在天堂的那位文友写信,并且认真地贴上邮票,然后一张一张点燃。在袅袅飘起的纸灰中,老刘恍惚觉得自己正与那位从未谋面的文友正相对而坐,娓娓而谈。(《写信》)儿子学习不用功,愁煞又当爹又当娘的他。情急之中,他拿出一本自己过去上学用的书,书脸书背各有一个深深的指印。儿子不知爹的良苦用心。直到爹临终前,才悟出来。爹虽然走了,但他的生命不仅延续到儿子身上,两道读书指印也深深印在儿子心中!(《指印》)强子因偷看女生上厕所被学校开除。八年来,他四处打听,终于在一家洗脚城找到了她。强子走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但脚步却很轻松。与其说他在寻找受害者,不如说他在寻找自己,与过去的自我告别,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寻找》)

三、寓言集《小猴子找幸福》中,有一些是寓言体微型小说,写得不错。如《小白兔垒》、《老钟与麻雀》、《萝卜与白菜》、《鸽子喝水的四种版本》、《背金子的鹰》、《大海与小河》等,为文体创新作出了有益尝试。在他已发表的400篇微型小说中,有为数不少的寓言微型小说,他对寓言的痴情由此可见一斑。顾建新教授在评我获第三届全国微型小说评比二等奖的《鱼鹰》时指出:寓言体微型小说不等于寓言。而我们在创作中却往往混为一谈,这是对两种文体的不同艺术特质不甚了解的结果。

首先,是两种文体对意蕴的表达决不相同:寓言指归单一且非常明确,作者往往把自己的观点,对事物的态度直接明白地告诉读者;是非判断一目了然;导向性和训戒性十分显豁。因此,它的说教意味浓厚,随之而来的,是回味不足,缺乏令人咀嚼的余韵,读者想象和再创造的空间较小。而寓言体微型小说意蕴深远、复杂,作者的观点深藏在情节之中,指归不明确,有时又是多义的。因此,它更具开拓性和参与性,内涵也更加丰富。《鱼鹰》就是多义的:我们既可以为“鱼鹰”的百折不挠、鞠躬尽瘁喝彩;也为“鱼翁”的知人善任,善于激励引导折服,并能引起对社会其它事物触类旁通的广泛联想。小说呈现的是一种开放型的格局。

其次,寓言中的人物形象简单,是类型化的,一般分为正、反两类,作者褒贬情感鲜明。寓言体微型小说的人物形象则追求丰满、复杂,既有鲜明的个性特征,又有普遍的代表意义。《鱼鹰》中的“鱼鹰”虽也运用了寓言常用的象征手法,但它有着丰富的情感,复杂的内心世界:它时而“垂头丧气”,时而“振奋精神”;它为实现自己的目标舍身而在所不惜,但同时又“深深眷恋”着人生。这是一个圆型的人物。读后,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希望厉剑童多写寓言体微型小说,为微型小说文体创新摸索出一条新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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