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露在体表的肌肤就像是被丢进了翻滚的开水涮了一遍,眼球都已经爆裂,没有复明的可能,还有,那一带四周的行道树向着街道的那一面枝叶完全枯萎...”
听到了迪吉的描述,康拉德脸色有些难看起来:“魔法师?难道...”他的头脑里立即把有可能与自己为敌的贵族想了一遍,没可能,根本没这种可能性,就凭那堆目光短浅的蠢货,怎么可能会像自己一般花大价钱去请一位强大的魔法师?
“是的,大人...戈培尔先生已经证实了这确是魔法师的威力。另外,戈培尔先生也提醒阁下,不要在没有任何根据之前,跟一位强大的未知来意的魔法师为敌。”迪吉平板的声音让康拉德心中一跳。
“好了,迪吉,这件事到此为止,现在你就赶往南郊的布涅小镇,把这封信交给马休牧师,另外,看看我亲爱姐姐的坟墓是否被人动过手脚,如果没有,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康拉德把手中的白色信封递给了迪吉,缓步走到了书房的窗台,刻意压低的声音里依旧充满了上位者的高傲与强势。
“如您所愿,大人......”一个沉闷而没有感情的声音传回到康拉德的耳中,很快,一道如同轻烟的身影,迅捷的消失在漆黑的夜空......
尊敬的老贵族阿贝里诺公爵大人正在他那间几乎可以容纳一个大型舞会的书房里查询着他急迫想了解的东西,厚厚的书籍与写满字迹信笺显示着书房主人对于知识的执着与狂热。
“应该是这一堆手稿里面了…”阿贝里诺公爵推了推眼镜,手中厚实书籍的羊皮书皮已经呈现出陈旧的褐色,打开了书皮,一叠潦草的草稿呈现在眼前。阿贝里诺公爵抚mo着那已然开始发黄的纸张,默读着上面的内容……
“女神在上!……难道阿贝里诺老眼昏花了?”阿贝里诺公爵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嘴唇也在颤抖,目光中迸射着惊惧的光芒。“不可能…”
“大人,您怎么了?”门外的仆人立即推开了半掩的房门,阿贝里诺公爵摇了摇头:“没什么...哦不,马车,准备好马车,我现在得赶去光明女神殿一趟。”
“现在?”
“就现在,快点。”
“遵命大人......”仆人走出了书房,困惑地摇摇头:“大人这是怎么了?已经凌晨一点了,还出门。真是...可怜的马夫,该到是抱怨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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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当成为太阳的第一丝光辉映照在处于圣洛特城最高点的由莹白石雕琢而成的光明女神巨像上时,“当......当......当......”庄严的光明女神圣堂敲响了钟声,代表着黑暗的退缩,新的一天,已然随着光明到来。
“给我爬起来,小虫子,快点,自己走出来,最好别让我亲自动手,不然,我会亲手拧断你的骨头,听到了吗?小虫子...真臭......”老马丁打开了牢门,朝着还卷曲在墙角沉睡的尤利亚大声咆哮道。
“好心的老爷爷,有什么事吗?...”害怕的尤利亚畏惧地站到了牢门外,尽量离这位脸上全是疤痕与皱纹的老人远一些,稚嫩的童音里充满了卑微与企求,以期望能让自己不受到伤害。
老马丁借着监狱狭小的窗户射入了阳光,看清了尤利亚的脸,很脏,但他的眼睛非常的漂亮,幽黑却又清彻得如同那微波荡漾的湖水,眼底里的畏惧与企求让老马丁那常时间在充满了血腥与丑恶的监狱里磨硬的心肠也不由得轻轻地一软。嘴上依旧凶狠,口气却已然放软:“小家伙,只要你照我说的做,我不会伤害你的,来吧,先跟我过去,把你那比尸体还臭的身子洗洗,不然,我就用皮鞭狠狠的抽你...”
九月末的圣洛特城,萧瑟的秋风已然再清亮的井水里,注入了冷意,就算是站在太阳底下,尤利亚还是不禁被冰冷的水激得打起了寒战,但是在老马丁阴冷的目光下,尤利亚还是尽量地把自己清洗得干净一些,以免挨上老马丁手里那根带着倒刺的鞭子。
老马丁把一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衣服丢到了尤利亚的面前:“穿上这个,你那身垃圾必须烧掉,我可不想在自己快六十岁的时候染上该死的瘟疫......”
与黑色丝缎般反射着柔光的头发,漆黑、清彻得如同永夜极光的双眸,老马丁有些不敢相信地摆摆头。小乞丐洗净了脸与手脚的污垢之后,除了身上的衣服依旧破烂,除了尤利亚的背上没有翅膀之外,小尤利亚漂亮得如同女神身边随侍的天使。
“女神在上,多漂亮的小精灵,呸呸,小坏蛋,你为什么要去冒充贵族,知道不知道这可是...算了...小家伙,现在,你给我回牢房里好好呆着,等着大法官大人来传讯你吧...”
“好的...我听您的,好心的老爷爷...”
老马丁示意让尤利亚离开天井,带着他走回了阴暗的回廊。天知道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这由贵族主持与审判的法庭比地狱还黑暗,老马丁望着小尤利亚柔弱矮小的身影,愤愤地想着。
老马丁的桌子就位于小尤利亚牢笼的正对面,当日光挥散进来之后,可以清晰地看到小尤利亚那对清彻的眼睛一直盯着桌上老马丁昨夜吃剩的夜宵,老马丁的婆娘给他做的一块小麦肉馅饼,老马丁对老婆的手艺非常的痛恨,做的东西能让人把牙给崩掉,这是老马丁对这块小麦肉馅饼的评价。
“小坏蛋,你要是敢在朝这边看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老马丁实在受不到这小家伙的注视,仿佛自己是做了一件罪孽深重的事情一般。
尤利亚害怕地收回了望向小麦肉馅饼的目光,可是,小麦肉馅饼散发出来的诱人香味却是害怕与恐惧也阻止不了的。
“看来我的真老了,心肠软得如同那该死的发酵面团...”老马丁愤愤地唠叨着,拿起了那半块吃剩的饼子,走到了尤利亚的牢笼前,望着这个惊惶地向后退缩的小可怜,尽量让自己显得和气一些:“是不是饿了?小坏蛋。”
尤利亚从老马丁满是皱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敌意,怯怯地点了点头,咽下了口水。
“拿着,快点吃了它...只要你的牙齿能比钢铁还硬,你一定能对付这块该死的死面饼子。”老马丁把它从栏杆的缝隙丢了进去。
“...谢谢...谢谢您,好心的老爷爷...”尤利亚那句如同公式化的称呼后,飞快地从地上捡起了小麦饼,没有发酵过的小麦面的确如老马丁说的,冷硬得如同一块钢铁,但尤利亚依旧美滋滋地把一小块花了半天功夫才咬下来的饼子在嘴里慢慢地嚼着。她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幸福与满足的光彩。却让老马丁觉得自己的眼眶发热。才多大的小家伙,本该是在父母的怀里撒娇的年龄,这个小家伙却只能在牢房里接受别人的恩惠。光明女神啊,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您已经合上了您那双可以审视善恶的眼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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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的胜利广场的正面,就是圣洛特城最高建筑:光明女神伊丽娜之殿,位于她的左侧,就是公正女神的驻地,也是世间俗务的审判之所,圣洛特城最高法院的所在,宽阔而空旷的审判大厅里,即便是白昼也点满了象征圣洁的白蜡烛,大门的正对面,一位表面肃穆而庄严的女神一手执着利剑,一手拿着天平,她就是公正女神盖亚赫斯,她手中的天平,象征着她的无私与公正。而她手中的利剑,象征着对被惩罚者的冷酷与无情。
加兰大法官穿着那套裁剪得体但又极其烦琐的银灰色大法官坐在高高的审判席上,这里,代表着公正女神在地上的权威,在这个空间里,大法官的权力是无限的,不可违抗的。
加兰那半秃的脑门上布满了细密的油汗,原告席上,坐着高傲的康拉德伯爵大人,品着仆人冲好的红茶,康拉德悠闲地向着陆续走进审判大厅相熟的贵族们举杯示意,或者点头为礼。
陪审团的二十五个席位上,满满地坐下了二十位贵族,五位神职人员,这种冒充贵族的申诉,平民是没资格成为陪审团成员的。
一位全身裹在黑袍之内的老人迈着蹒跚的步履停在了大厅的门口,因为,两名守门的卫兵挡住了他的去路:“站住,今天的审讯不允许平民进入。”
“是吗?...卫兵...”老人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锯子,磨擦出令人发寒的冷意。他掀开了头上的罩帽,露出了苍白而苍老的脸庞,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火焰一般的异彩,当罩帽掀下来之后,露出了他领口上一枚醒目的徽章,让两位卫兵像见了亡灵一般,脸色瞬间白得如同那刷了石灰的墙面。
银亮的徽章上只有一个简单的图案,银蓝色的不知明金属在徽章上镶嵌出一个六芒星。最中间的内环处三枚小小的黑色晶石显得那么的醒目与狰狞。
“魔...尊敬的阁下,请您原谅我们的无知,您当然可以进去......”卫兵的表情与其说是陪笑,反而比哭更难看。从他身上甲片的抖动可以看出他心里有着多大的恐惧在滋生。
老人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不知是讥是讽的笑意,细心地把罩帽重新套在头上,把全身在次包裹得不露一丝缝隙,迈着他依旧蹒跚的步履,走向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