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淑英是谁?”
鲁能走进乌鲁斯的毡帐,劈头就问道。
乌鲁斯放下手中的羊皮纸,诧异的看着他:“你打听她做什么?你怎么知道…?”“你先别问我问题,快先回答我的问题!”少年走到他面前,无比严肃的看着他。
乌鲁斯沉吟片刻:“我们的老国主宇珊在做左谷蠡王的时候,他的哥哥契合辛是我们乌墫至高无上的国主,突淑英就是他的左夫人,后来契合辛大人向天朝请求赐予一位公主,作为他的右夫人…”“细香公主?!”鲁能吃惊的看着他:“她不是宇珊的妻子吗?!”
“最先应该是契合辛大人的右夫人。”乌鲁斯警惕的张望了一下账门口,压低声音道:“后来,负责迎亲的宇珊大人爱上了美丽的细香公主,将她据为己有,契合辛大人怒气冲天,发兵攻打左谷蠡王封地上谷,结果,中了宇珊大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他亲率大军一离开王庭,左谷蠡王的军队马上从埋伏的山地跑了下来,攻占王庭,契合辛慌忙回师,疲于奔命,在上谷被宇珊大人偷袭,死于非命,左谷蠡王夺取了王庭,将自己兄长的家眷杀了个干干净净,据说当年号称大漠第一美人的突淑英,也和她的孩子们一起死了…”
鲁能眨了眨眼睛,疑惑的挠挠后脑:“死了?可是…怎么回事呢?”
乌鲁斯认真地看着他:“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会突然提到她?”“也没有什么…刚才路过马棚,听里面几个马夫在窃窃私语,说莫愁她们要去的阴山寺庙,就是相传当年囚禁突淑英的地方,既然你说她已经死了,那我的担心也就多余了……”
乌鲁斯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就连鲁能也看出来了,担忧地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原来…真的是…”右将军一下站起身,强壮的身体将桌案都撞翻在地,他没有多作理会,大步就向门口走去,鲁能在半道拦住他:“究竟怎么了?!马夫们说的是真的?!那突淑英一定把天朝公主恨到骨头里去了,莫愁她们……!”“你不要担心!”乌鲁斯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很明显,他也在克制自己的情绪:“我现在就去想办法!如果事情是真的,我马上接她们回来!”
说完,就一把挥开他走出去了。
将军出门时差点撞上迎面进来的刘丕湖,可是他行色匆匆,没多看一眼就离开了。“赶着去救火吗?”刘丕湖奇怪的张望了下他的背影,赶进帐篷里在火塘前烤着手:“冻死人了!鲁大人,我有事要找右将军,他这是赶着上哪去啊?”
“你可别叫我大人,你可是莫愁姑娘未来的亲家公,这样叫是要折我的寿啊。”鲁能没好气的嘟囔道,向门口走了几步,又返回头:“喂!不是给王弟看病去了吗?怎么又到这里来摸鱼?!”“您真赶上催命鬼了…”刘丕湖一脸苦笑地看着他:“我来找将军就是为了这件事,我这两天翻看了不少医书,发现……”
“好了好了!”鲁能挥挥手:“你说了我也听不懂,我有要紧事要回天朝一趟,你自己注意点,不要惹事啊!”
刘丕湖撇撇嘴:“在下再怎么说也虚长你几岁….还是你最好了,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不像我们这些卖身的奴才……”“别在那里碎碎念了!”鲁能嫌他烦,转身便从帐房里走了出来。
乌鲁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抬头看着大漠上蔚蓝高远的天空,初冬干冷的空气就连明亮的太阳也无法温暖,脚下的牧草已变得枯黄,走在上面有说不出的柔软舒服,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少爷写信来,说他最后还是要与公主成亲了,皇榜已经昭示天下,黄道吉日也已经选好了,他希望他能够回去一趟,给他讲讲塞外的近况。
鲁能明白,他是想知道莫愁姑娘的近况。
可他要怎么说呢?白杰临行前殷殷相托,希望他能代为照顾莫愁,可短短几个月时间,姑娘已经自鬼门关上转了一回,现在又是凶吉未卜…他遥遥望向西面阴山的方向,什么时候,真正的和平安泰才会来到这片土地上呢?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乌鲁斯紧紧抓住安普的领口,将他逼到账房角落里,两眼几乎要冒出火花来:“我知道你和左夫人一向亲近,你实话告诉我!突淑英真的就关在阴山吗?!”
安普一点也不紧张,一脸悠闲地说道:“右将军好大的火气,坐下来,有话慢慢说嘛。”“你让我怎么慢慢跟你说!”乌鲁斯放开他,急躁的在地上走了两圈:“右夫人是为和亲才到我们乌墫来的,她的平安关系着天朝与我们的和平相处,左夫人身为羟古公主,自然会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你是王庭的左将军,不能为了一味讨好阿犹兰,置乌墫的社稷于不顾啊!”
“你这话说得真是难听。”安普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不管是羟古公主,还是天朝公主,都是我们乌墫的女主人,我怎么会为了讨好一个,而有意陷害另一个呢?倒是乌鲁斯你,是不是对左夫人怀有偏见呢?”“你倒是会反咬一口!”乌鲁斯气得浑身发抖,突然似乎想起什么:“对了,有件事情一直没来得及问你,迎亲的队伍从天朝回到王庭时,我明明差人送信给你,让你率兵在左水地接应,你又为什么不去?如果不是王弟大人,我们恐怕就要被敌人一网打尽了!”
安普冷笑一声,看着他:“你又冤枉我了!不知道你的信使在哪里被耽搁,我确实没有受到任何书信,所以王弟大人才因为担心前往迎接,乌鲁斯,你现在提起这件事情,是想让国主治我的罪,你自己好爬上左将军的位置吗?”
乌鲁斯没有回答,疑虑的阴影在他的心中慢慢扩散,他深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安普看了半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