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进院子,莫愁就听见周武君的房间里传来的尖叫声,她又急又气,加快步子就要冲进去,白渊洗却从后面拉住她:“姑娘!人家夫妻两个的事,我们还是......”
莫愁犹豫了一下,房里又传出了平湖公主的尖叫,她一咬牙:“到了乌墫,我可以不管!但是这里还是天朝的土地!”说着,便一脚踢开门,闯了进去!
周武君抱着棉被躲在角落里,因为之前她已经歇息了,所以身上只穿着中衣,否则早就跑到院子里去了,她面前站着五大三粗的越摄珊,莫愁冲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他的两个光溜溜的屁股蛋,小女孩“呀!”的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武君眼泪汪汪的冲她喊道:“莫愁!莫愁!你快来看!这老头身上长了一条肉虫子!”
“老头?!”越摄珊的自尊心被刺痛了,恼羞成怒:“我堂堂的乌墫国主,大漠上多少女人等着我的宠幸!你不要这么不识好歹!别忘了,你是我娶进门的右夫人!”
莫愁看着他一身因为老迈生成的赘肉,不由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她拿出平生最大的勇气,连滚带爬的来到周武君身边,看到面前的老男人身上果然长着一条黑黝黝的肉虫子,女孩的眼泪吓得直在眼眶中打转,她张开手臂,护住公主:“国、国主!请您先穿上衣服吧!”
“你是什么东西!再敢阻拦我,我让卫兵把你拉出去活活打死!”
“你敢!”周武君的火气也上来了,两手抱住莫愁的腰,一迭声的叫道:“你敢!你敢!你要是动莫愁一根指头,我就把你千刀万剐!”“好大的胆子!我是你丈夫!你的义务就是服侍我!再敢这样对我不恭敬,我连你一起打!”越摄珊气昏了头,跑到自己的衣物前面左翻右找,抽出一条马鞭来:“快让开!不然我真的打死你!”
白渊洗在外面急得直打转,可毕竟是人家夫妻的闺房事,他实在不好硬闯进去。
两个女孩面对马鞭的威胁,紧紧地抱成一团,可谁也没有挪动半分,越摄珊气得脸色通红,吹胡子瞪眼睛,扬起手里的鞭子就抽了下去!
莫愁脸上,武君的手臂上一下子多出一道渗血的伤痕,她们紧咬牙关,既没有哭喊,也没有哀求,只紧紧闭上眼睛,等待下一次痛楚的到来!越摄珊见状,更加恼火了,手里的鞭子又一次举了起来!
“且慢!国主手下留情!”
鞭子在抽落前被一把抓住,越摄珊扭头看见自己右将军的脸,咆哮道:“乌鲁斯!你不想活了吗?!”
“国主!”乌鲁斯放开鞭子,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右夫人是我们王庭的女主人!你不能这样对待她!”“她可还是我的女人!我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你要是敢插嘴,我连你一起打!”说着,越摄珊的鞭子雨点一样打在乌鲁斯的身体上,他强忍疼痛,继续说道:“国主!虽然你们在天朝皇帝面前行过和亲大礼,可是在没有回到王庭,参拜祖先之前,平湖公主就还不算是你的女人!”
越摄珊手里的鞭子停了下来,他愣了一下:“你......!”
“和亲大礼,那是天朝人的礼俗,可是我们乌墫人,没有祭拜过祖宗就不算是夫妻!”乌鲁斯坚定地看着他:“国主!和亲乃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情,请国主三思而后行!”
“乌鲁斯!你有种!”越摄珊扔下手里的鞭子,俯身捡起自己的衣物,就那样光着身子气呼呼的走出房间去了。乌鲁斯连忙站起身跟上去,临了,他回头看了眼在角落里紧紧相拥的两个女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见所有人都出去了,莫愁像被什么东西扎到一样,突然跳起身来,冲到门口将房门关起来插死了,又跑回武君身边,两手紧紧地抱住她颤抖的身子:“公主,你不要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这是什么事啊!”周武君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来,她看着莫愁脸上的伤痕,手指却徘徊不定,不敢去抚mo那里:“这三阳关上明明有那么多的将士,为什么要我们两个女子来受辱含垢?!莫愁!我不甘心!我们要报仇!我们一定要报仇!......”
莫愁的眼泪无声的掉落下来,她紧紧地咬住嘴唇,直到它发白为止,她轻轻地拍着公主的后背:“公主...耐心的等待吧,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和亲的车队在三阳关停留了两日,便又重新启程,前往乌墫王国的发迹地——左水地。
离开三阳关向西北方走,就是一片茫茫无际的戈壁滩,白老将军带兵马依依不舍的送出好几里地,最后不得不停在了边境线上,目送公主马车的离开。莫愁从老人的眼神里读到很多东西,有担忧和懊恼,也有身为军人的愤慨与无奈,更多的是一种渺乎不定,遥不可及的希望...她明白,那是一种对于和平的渴望,这种渴望的深切含义,是那些蜗居在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所无法体会的。
一路向西,她们见到了几座毁于战火中的村落。乌鲁斯告诉她们,这里原本是商队来往频繁,欣欣向荣的集市,却因为连年战争,百姓死的死,伤的伤,不得不背井离乡,逃进了茫茫大漠中,而他们中还可以有多少人存活下来,却是个让人想也不敢想的问题。
她们还遇见了几个小游牧部落,据说是由逃避战火的难民组成的,他们拉着瘦骨嶙峋的牲口,目光呆滞的从车队旁边经过,里面有老人,女人,也有孩子,男人很少,有的也多数身上有伤,半死不活的瘫在马背上,身上散发着腐烂的气息。那些孩子们衣不覆体,瞪着两只惊恐的眼睛,如果说他们的眼睛与大人们的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里面还有感情,有恐惧和绝望,对外界一切的不信任。
看过几队这样的流民,莫愁每逢遇见他们,就不敢再去看了。那些乌墫骑兵有时会玩闹似的驱赶这些半死不活的人们,每当这个时候,马车里的女孩就能听见乌鲁斯大声训斥的声音。
“我们先休息一晚,明早动身,中午时就可以到达左水地了。”
一天傍晚,车队停在了戈壁滩上一处干涸的河道旁,安营扎寨。乌鲁斯将两只饱满的水囊送进公主的帐篷里,还带了一些干牛肉:“怎么样?戈壁上的寒夜不会冻坏了公主吧?”
“我可没有那么娇贵。”周武君坐在毡毯上,活动着坐了一天马车酸痛的四肢:“倒是这一路上都是一片荒凉的沙土地,看的人都腻了!乌鲁斯,王庭那边也是这副模样吗?”“当然不是了。”乌鲁斯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接过莫愁递过来的热奶茶,一个月的相处下来,他们已经很融洽了:“大漠戈壁,只要有人生活的地方,就一定有水有草,我们的王庭附近有一条孔雀河流过,那可是我们的母亲河,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河流!”
“我在燕都皇宫里曾看到一张西域的地图。”莫愁也坐下来,紧挨武君身侧:“那上面绘有孔雀河流域的所有国家,我记得还有一个叫做楼兰的国度,乌鲁斯大人,你知道那里吗?”“楼兰?”武君的眼睛一亮:“好美的名字!”
乌鲁斯笑道:“知道,知道!楼兰国和我们这些西域诸国来往并不密切,那里的百姓都是从遥远的西方迁徙过来的,据说伊琉斯人和羟古人都是他们的后裔,楼兰国的金银饰品很出名啊,还有一个你们一定感兴趣,楼兰国的国王历代都由女人来担任!”
“女王?”周武君笑了起来:“那如果她们要与天朝和亲的话,皇上不是要派一位皇子去了吗?真有意思!”
这时,鲁能揭开账帘走了进来:“右将军,前面的哨兵叫你过去。”“是吗?!”乌鲁斯连忙站起身:“公主,莫愁姑娘,我先告辞了。”“快去快回!我还等着听你说西域诸国的事情呢!”
乌鲁斯微笑了下,大步走了出去。
“你那种脑子,人家说给你的事情,一觉醒来就会忘得一干二净了吧。”鲁能大大咧咧的坐下来,不忘讽刺几句,周武君也不生气,笑咪咪的看着他:“我的脑子是不好,不过好在我还识字,忘记了就可以翻翻书啊,不像有些人......”“你......!”
莫愁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接过话去:“鲁能,哨兵找右将军有什么事吗?”
“我也不清楚,好像前面出了什么状况,有一队来路不明的骑兵正在向这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