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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情报秘密攻击

《孙子兵法》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中国创造了世界最早、最系统、最丰富的间谍理论和间谍实践。外国人认为,日本人有天赋的求知欲望,是天生的间谍。英国学者理查德·迪肯认为:“日本人为了民族利益获取情报的愿望比世界任何国家都更为强烈。”

一份小小的情报甚至影响到企业存亡、战局成败和国家兴衰。日本人以偷东西为耻,然而过去偷情报却被引以为荣,哪怕损伤肢体,为国捐躯也在所不惜。

深谙《孙子兵法》的丰臣秀吉是日本情报业的鼻祖,他依靠刺探情报,完成统一大业。镰仓时代,日本有刺探情报的“忍者”。鸦片战争前后,中国自我封闭,对外部世界和日本情况不甚明了,茫然无知。比起中国人温文尔雅的对日本的有限了解,日本则更深入更隐蔽地窃取中国情报,开展没有枪声的战斗,以配合明目张胆的侵略扩张。

明治维新时期,日本间谍化妆成外交人员、商人、学者、医生、教师、旅行者、侨民、妓女和中国人,或上述人员本身就自觉地承担搜集情报的任务,像狼犬一样竖着耳朵,到处不动声色地去逡巡,什么都看,什么都听,触角伸向宫廷、官府、城市、乡村,结交中国的达官显贵、三教九流,收买汉奸,形成庞大的情报网络。通过一系列间谍活动,日本很快就掌握了中国的政治、军事、经济、地理、风俗等情况,连沿海的潮汐,河流封冻、开冻,甚至乡间小路、水井分布等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甲午战争前,日本制定了带有登陆地点、包抄后路、行军路线、开战时机等内容的入侵行动计划,《清国兵要地理志》发给队长以上级别人手一册。

甲午战争前,李鸿章保密箱被日本间谍打开,他们由此获悉北洋舰队高升舰的开航时间、途径地点,并将其击沉,从而揭开了甲午战争的序幕。李鸿章赴日谈判时,与清政府联系的22件密电被日方破译,一举一动均被精确掌握。闻知清政府有意割地赔款,日本才狮子大开口,得寸进尺。

黄遵宪《日本国志》40卷、50余万言,详实地记述了日本的历史及近况,特别是明治维新后十几年间仿效西法、力行新政、由弱转强的各种举措及成就。从撰成到刊行延迟了8年,原因是北洋大臣李鸿章不予重视,错过借鉴日本、警惕日本的时机。黄遵宪撰成此书,“意在借镜而观,导引国人,知所取法。然至甲午以后,始有知者。虽风行一世,而时已晚矣。”黄遵宪好友袁昶道:这部书如果早一点刊行流布,可以省去战败输银二万万两。

日本间谍不仅获取情报,还阴谋破坏,指挥作战,玩弄权谋。作为“中国通”的“四大天王”——石原莞尔、冈村宁次、土肥原贤二、坂垣征四郎,年轻时都在中国当间谍和军事顾问,后来侵华如鱼得水。石原狡猾,长于策划;坂垣沉着果敢,富有冒险实干精神和组织才能。凡是石原想到的,坂垣就组织实施,实际操作则由土肥原完成。

土肥原贤二被称为“东方劳伦斯”,掌握13种语言和4种中国方言,他惯穿中国服装,能够用汉语插科打诨,唱京戏。他贩运鸦片,走街串巷,混迹于三教九流之中,告诉手下要从中国吆喝学起,还利用妓院搜罗情报,收买土匪、流氓、军政要员,与许多中国要人建立起微妙的人际关系。末代皇帝溥仪认为,土肥原贤二“脸上自始至终带着温和恭顺的笑意。这种笑意给人的唯一感觉就是这个人说出来的话,不会有一句是靠不住的”。有人称:“把你卖了,你肯定千恩万谢帮人家数钱。”

日军在淞沪会战期间前线侦查。

土肥原贤二从事一系列足已载入中国历史的间谍活动,比如侦探、逮捕中共领导人李大钊,刺杀“东北王”张作霖,发动九一八事变,扶持溥仪复辟和汪精卫伪政权。他在担任师团长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被中国老百姓叫做“土匪原”。

冈村宁次回忆,他少壮时代经常驻在中国从事搜集军事要地的兵要资料等情报工作,但得到军用地图却很不容易。侵华日军在武汉作战时所用的华中中部地区五万分之一比例地图,大部分是他秘密搞到的。1926年,冈村宁次为军阀孙传芳当顾问,得到地图。不久,孙传芳军节节败退,冈村宁次仓促间丢弃所有贵重物品,唯独带走这份地图,回国后交给了日本参谋本部,获得巨额秘密赏金。12年后,冈村宁次指挥武汉会战,这张地图有了用武之地。

日本对中国疆土也制作了精确的地图,岛礁、村落、水田都清楚可见,路段、山高标出数字,湖南南部有的路段连当地人都不清楚,他们也了如指掌。有的军用地图比例甚至达到了一万分之一,有的地图上池塘、水井、猪圈、祠堂,甚至一棵大榆树都一清二楚,连当时中国政府和军队都买日本出版的中国地图。而今天回头研究1945年以前的中国,依然离不开日本的调查资料。

1974年,中越南沙海战,我军使用的是原日军海图,比中国新地图还精确。1938年,侵占海南的日军绘制了洋浦地图,到了1988年,日本商人用这张地图参与洋浦开发。

侵华战争期间,中国各地的日本领事馆都设有一个特高课,负责特务活动和谍报活动。特高课像一个大蜘蛛,悄悄地在中国编制了一张无形的情报网,从北向南,从东向西,甚至潜入雪域高原西藏,大肆网罗中国人为其收集情报,组织破坏活动,其工作缜密程度和收效成果让人惊叹。

1937年七七事变前,两个日本军官借进城与中国守军交流之机,用规范标准的正步测量了宛平公署的距离和位置,后来准确炮击将其摧毁。据说,沈阳胡同和上海到南京铁路线上的每一个村落都被日本间谍画上“仁丹”药广告牌,以此为日军指路。充当日本间谍的汉奸黄浚在行政院与蒋介石召开军事会议后,将情报泄露给日军,在吴淞炮战中使我军蒙受重大损失,导致费时两个月、千人修筑的江阴封锁线形同虚设。日本外相重光葵不无得意地说:“中国行政机关在日本的监督下。”日军少尉田中彻雄只身一人成功诱降国民党庞炳勋部7万人。日本还阴谋杀害或诱降蒋介石、冯玉祥、彭德怀等抗战将领。

抗日战争初期,日军对国民党军队密码破译率达到90%,华北日军对国民党特种情报密码破译率达80%。直到百团大战结束之前,日本军方尚不能破译中共和八路军的任何电报密码。日军记载百团大战期间,“中共周密的情报谍报组织一直深入到我军心脏,巧妙地侦查我方的情况,而我方要掌握中共的动向是很困难的”。为了破译中共密码电报,日军“连日连夜不屈不挠的努力”,破译成功一部分。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特种情报班以秋富胜次朗中佐为班长,负责监听和破译中共密码工作。“对以冀中军区司令部为中心的电报密码破译成功,虽然是断断续续的,但已能掌握了该司令部的动静”。通过破译电报密码和窃听电话等途径,日军侦悉冀中地区八路军“各军司令部变动无常,在同一地点,从不连住三天”。1942年“4月26日,因中共方面开始实行电波管制,并且变更了密码,此后就以谍报人员的报告为主,而对特种情报已不能寄以过多的期望了”。

日本出版的中国地图。

1942年春,日军在突袭八路军总部之战中,运用了一支化装成八路军的特殊部队。陆军中尉益子重雄率领这支叫做“特别挺进杀人队”的日军特种部队,成员衣着、武器完全模仿八路军,活动于根据地腹地,以奔袭八路军指挥中枢,狙杀八路军高级军官、搜集情报和破坏为主要任务。

在《刘伯承与一九四二年反扫荡》一文中,中国方面是这样记述这支日军的:

每人印发了八路军首脑的照片、简历和我兵力部署图、假印信、假路条。并对整个行动采取了严格的保密措施——身着便衣,面涂褐色,伪装成我党政军工作人员,自带数日粮秣和雨衣行囊,甚至脚穿草鞋,背大背包,不走大路,不生火做饭,不宿村庄住店,或分散潜伏于大道两侧之麦地、窑洞、山谷内窃听我电话,或捕我单个人员,或用小型电台侦察报告我军动向。行进途中得知邓小平在太岳,又在邓小平的照片下特地注明“在太岳”三个字。后来刘伯承得知此事后,认为日军情报之准确之细致值得八路军借鉴。

被日寇“铁壁合围”于十字岭地区的有八路军总司令部、中共北方局与野战政治部、后勤部及下属工厂、机关、医院等两千多人,带八百匹骡马、二百副担子的电台文件及辎重。掩护武装仅有一个营加三个连,武器差战斗力弱,仅有几门小山炮。日军调整部署,对八路军总部采取全线围击,左权将军殉国,我方损失惨重,八路军总司令部秘书长张左清被俘后遇害,北方局机关报《新华日报》总编辑何云和四十多个男女记者也惨死。

1905年日俄战争结束。1906年6月7日,以日本天皇142号敕令设立“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简称“满铁”)。作为日本帝国主义的“国策公司”,在近40年的时间里,“满铁”始终活跃于日本侵略中国行动的情报最前沿。

据披露,满铁设立庞大的调查机构,投入大量情报人员,最盛时期有情报收集人员4500名,其中专门分管对华情报搜集研究与宣传的人员达2000多名。他们进行的政治、经济、资源、社会、历史、地理、风俗、交通等各个方面调查达6000项,各种调查报告、图书文献和档案材料几乎无所不包,规模宏大,卷帙浩繁,堪称上世纪前半叶世界三大(另两个是美国中央情报局与苏俄克格勃)情报资料宝库之一,甚至是20世纪前半期世界上最大的情报文献资料。

在日本侵华前,日本就拍摄了遥远的云南蒙自的照片。

满铁在近四十年的情报活动中,一共提供一万几千份调查报告,差不多每天就有一份调查报告,采用当时最好的分析框架和社会科学方法进行组织调查及撰写,其科学性与细致调查是难以想像的。例如一个有关沈阳一个地方的水井调查报告就有300多页,包括水的矿物质含量等等非常详细。《远东苏军后方调查》、《中国抗战力调查》、《中国长江沿岸兵要调查》等,对日本帝国主义制定和推行侵略政策起了重要作用。

有关人士认为,“满铁”资料的重要性,可与甲骨文、敦煌文书等珍贵资料等同,对有关时期的历史研究向纵深发展将产生巨大影响。2007年1月,中国出版了《中国馆藏满铁资料联合目录》,共分三十卷,约三千万字,内容包括三十余万种资料,可称得上皇皇巨制。其中的一些情报资料,至今还有着很高的实用性。而今,东北地区的一些城市在城市拆迁、市政建设,诸如水、煤气、电气、道路工程改造时,其可行性报告,还得去“满铁”资料中搜寻数据和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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