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历史没有“如果”两字,可是在北京大学历史系求学的我却常常空为古人担忧。说起来,学历史虽是我从小到大一直的梦想,但眼看着下个学期就毕业的我还真不知道未来的我是走哪条路呢。学历史的不比现在流行的专业,找工作是很费力的,就算我只想在某个中学里做个平凡的教书匠,也需要很多的关系疏通才行啊,而在我家乡的那个小县城里,平凡普通的家庭条件和社会关系,时刻都让我为未来担心着。
公元2006年五月十八日,我的导师通知我去参加一次很有意义的历史考古——发掘明朝最后一个皇帝崇祯墓思陵。
导师告诉我说:“别指望能从里面挖出什么宝贝来了,原先那墓实际上是崇祯一个妃子的墓,李自成进北京发现皇帝已经上吊,之后李自成把他塞进去的。”话是这么说,但是对于这个很有点悲剧色彩的崇祯皇帝,我和我的导师都很有点好奇的。事实上,虽然这位皇帝缺点很多,但也没人说他很坏,李自成自己就说过“君非甚暗”的话,崇祯做十七年皇帝,过了十七年痛苦的日子,烦躁、忧虑、疑惑、跋徨,拚命想办好国家大事,却又什么都办不好。
接下来的几天里,工作队顺利的打开了墓室门,进入了主墓室,保护得相当完好,讽刺的是可能因为天下人都知道在这座墓里绝对没有任何财宝的情况下才能保护得这么好的吧。一行人走进墓室,只见到三具棺材,导师指点着说:“你看中间这具不是上好的木料和左边的一样,却放在中间,右边那具是最好的棺材却放在旁边,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我靠,这也太简单了吧?“那具好棺材的肯定是在李自成进北京之前就放进来的田贵妃的喽,中间是崇祯的,左边应该是周皇后的。”我一边用手中相机把画面拍下来留做资料,一边回答着导师。导师也赞许的笑笑,我毕竟是他最好的学生嘛,也不想想,就出这么没难度的题。
等打开棺材,一群人又傻了眼,里面只有一张象征着皇权的黄色布盖着,其它的就只有灰尘了。导师也沉吟不语,想了半天说:“只有一个解释,李自成并没有象他说的那样好好对待崇祯的遗体,只好乱拉来一具棺材说是安葬了。反正那时候明朝已经亡了,谁又会理会呢?”
唉!我又有点多愁善感了,堂堂皇帝,居然惨到这种地步,也真是可怜啊。我把手中相机交给另一个工作人员,转身走出墓室。
一夜无眠,凌晨时我混混沉沉的睡了一会,梦中,似乎有个人在对着我大喊,只不过他离我好远,我听不见他喊些什么。
谁,能来解释我现在的情况呢?我从梦中惊醒,时间已从公元2006年五月十八日来到了1626年五月十八日。完全没有任何的启示,更没有什么神秘力量的痕迹,不过一觉醒来,我已经变成了眼前这个侍女口中的“信王千岁”!
这个在我眼中一付猪头嘴脸的侍女完全不理会我张口结舌的模样,一边收拾着床铺,一边喋喋不休的给我述说宫中密闻:“千岁啊,今儿大早便有消息,已为千岁您选了77名淑女,估计着一月后,万岁爷就会正式为您选婚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晕~~~~我正在糊涂的时候,她居然告诉我我要结婚了?!看多了穿越时空YY小说的我不敢胡乱说话,试探着说:“什么婚......我、我...不大明白啊?”
丫头用奇怪的眼神瞄了一下我,又赶紧垂下眼帘,一副恭谨模样:“千岁,您今年17了啊,已经到了大婚的年龄了。莫不是裨子什么地方让千岁您不满意,怎的要来考裨子。”
我更不敢说话了,当然,我是在好几天后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我们中国古代都是算虚岁的。而现在,我猛的从这丫头手中抢过已经折叠好的铺盖,一头又躺倒在床上,也不管那丫头哭哭涕涕的退出门外,心里一个劲的默念着“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盼望着一觉醒来,我能重新回到我的那个时代去。
天不遂人愿啊,大约个把小时后,一个娘娘腔的声音在被窝外响起:“千岁爷、千岁爷,时辰不早了,还是起来用膳吧。”语气虽怪,却透出一股子自然的亲切感。我躺在被窝里也根本没睡着,只好将被子掀起一角,却见一个身材矮小、相貌猥琐的死人妖满面堆笑的站在床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太监???”我眨巴几下眼睛,没敢说话,死人妖微笑着说:“奴才王承恩,给主子千岁请安。”
还好还好,这家伙自报家门,我也不至于不敢搭腔了,恩~~~~~~~“王承恩??”古代明末崇祯皇帝上吊的时候,不就只有他陪着吗?对了,信王,刚才那个长得象猪一样的丫头叫我什么信王,似乎那个倒霉的崇祯皇帝在即位前就是做的什么信王啊......天!!看来我还不只是单纯的穿越时空回到古代而已,同时还侵入了崇祯皇帝的身体!这算什么?算是对我发掘他坟墓的惩罚吗?
王承恩见我张口结舌的模样,走上前两步,很关切的询问道:“千岁,莫不是贵体欠安?需要奴才我去召太医前来?”
欠安?此刻我感觉好得很!精力充沛,似乎自出生以来就昨晚睡得最好一般。就是脑袋里一团浆糊,不知所以。“不、不用了,我只是还没缓过神来。这样好不好?你等我一个人再小睡片刻好不?”我静下心来,毕竟老把嘴巴张那么大,估计着不用太医来所有人都会把我当二傻子看待了。
看来我的语气过于温和了,王承恩慌张的连退两步:“千岁言重了,那小的请千岁好好休息,小的这就去吩咐下人们别进来聒嘈。”说话间,他岣偻着本就瘦小的身子,退出了房间。
恩~~不错,当主子的感觉挺爽哈~,空荡荡的房间只剩我一个人,压力顿时消失,不由得打量起身边的环境来。哇,好大的屋子,估计着怎么也有个三四十平米吧,窗户上都是糊的白纸,房内墙壁饰以红漆,顶棚高悬两盏宫灯。倒和电视剧上差不多。床头一侧放了张桌子,上面放着文房四宝及一些书籍信件,我心里一动,以其坐在这里发呆,不如适应一下环境,要装古人,那要赶快学会古代人的生活啊。
心里想着,我已经起身来到书桌前,随手拿起一页纸,晕~满篇文言文,看了半天我只认识几个“申、娘、坟...”等和简体字相近的字。还多亏了幼时我一时兴起跟我伯父学过几天书法,有点基础。这可不行,俗话说得好,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啊!我一股脑将桌上所有书籍全都翻开,对照着开始学习起文言文来,约莫着半小时左右,我弄清了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东西了,大意是从前真正的朱由检很怀念自己生母,姓刘,叫什么不知道,纸上写的是刘娘娘,抱怨自己不能为母尽孝的意思。又隐约说自己母亲葬在西山什么申懿王的坟旁边,自己思念得很,可是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风风光光的去拜祭她。纸张上还有几滴水痕,看来这位后来吊死在煤山的崇祯皇帝还真不是一般的可怜啊。
正在我为朱由检感伤的时候,响起了叩门声,“千岁爷?小的王承恩,可否容许小的进来打扰千岁一下?”
靠~这个死人妖,出去时还说不让人来打扰我,现在他自个儿先来打扰了。哎,躲也不能躲,我深呼吸一下道:“请进吧。”
我一向都是有礼貌的人了,虽不喜欢阉人,可还是挺有礼貌的吧?屋外的王承恩可不习惯他的主子这么客气,惶惶恐恐的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个白胡子老头,我一看就猜到了是个名老中医。切~还真以为我哪里不对劲呢。我也不搭理他们,自顾着看书,抓紧一切时间勤奋学习嘛。
“千岁,这位是太医院有名的神医,今儿个先生他没事正好到府上借点事物,我也就正好请他来给千岁您号号脉......”王承恩也不明说担心自己主子的身体有什么不妥,把话说得恰到好处,却没想到眼前这位主脾气异样的随和,早不是从前那位聪明偏激的小王爷了。
“哦,看病就免了吧。王...王......老王啊,你一个人留下来,我有点心事,你看看能不能帮我办办?”我放下书,对着那位名老中医做了个“我安了”的表情,一面扭头对王承恩说道,倒是在怎么称呼他的问题上犯了难,一来我在我的那个世界里是中国南方人,叫人公公是叫长辈的意思,我可不想叫这个死人妖“公公”呢,直接叫他大名我又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人家大我太多,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五岁以上,所以只好来了句老王。
却只见这老王身子一震,象是被吓了一大跳似的,手足失措的将那个名老中医送出门,转身回来将门给别了,接着又紧张兮兮的把耳朵贴在大门上听了一会,才转身过来一头跪在地上抽噎起来:“千岁啊,怎的一夜起来,您虽看着精神十足,说话做事却象变了个人般?您别吓老奴好吗?您要出了什么事,我可......”可半天没可出什么来。
我心里恼火,这能怪我吗?我还不是莫名其妙被送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啥都不懂!看他一把年纪跪在地上,情意倒是真切,想到整个大明就这老头对崇祯是真正的忠诚,也有点感动。我只好走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轻声说道:“你先起来,我可不习惯...哦,不,我是有原因的,你起来听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老头可能也属于很少得到温暖的家伙吧,虽止住了掉眼泪,却明显的更加局促了,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我也不想他再为难,放开他那细皮嫩肉的手,背负着手转身踱到窗边,理了理思路,问道:“西山有申懿王的坟葬吗?”
王承恩一震,“回千岁爷,有。”
“刘娘娘的墓在申懿王的坟旁吧?”我刻意的放轻声音,王承恩马上意识到他主人家的重视程度。
“回千岁爷的话,刘娘娘的墓正在申懿王的墓旁。”王承恩也用很小的声音回道。
看到王承恩庄重的样子,我满意的点点头,“昨儿个夜里说实话我没睡好,娘娘她老人家托梦于我,很是责备了我一通,说我性格多疑、武断,甚至刚愎自用。我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趋利避祸,韬晦藏拙,深居简出的,把性子给憋坏了。需要一点点改变,至少在老王你面前,我不想再苦苦的做什么劳什子千岁了,整天板着张脸也没意思。后来更想起娘娘她老人家为人忠厚贤惠,恪守妇道。所受的不公待遇,毫不辩解。真是让我感慨啊。你呢,也别老担心我身子上有什么不对了,要说真有什么,也就是思念刘娘娘所致...”我故意慢慢将话打住,说多了,我一来不知道说些什么,二来更怕说错了话,而且看样子,这些话也够王承恩消化的了。什么改变啊,什么感慨啊,我自己都还有点乱七八糟呢。
王承恩一边仔细的听着,一边连连点头,自己主子本就还是个少年,性格上有什么变化并不稀奇,关键在于主子看来是想老妈了。“千岁放心,明儿一早我就吩咐人多准备祭品,去西山祭刘娘娘。只是千岁您自己...?”
“哦~我不去了,等你们明天上了祭品,我改天偷着再去看她老人家。”我现在连这间屋子都不敢出,更别说出府了。
王承恩却以为这位聪明干练的千岁仍然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点头答应了。
说了这会话,我想到可不能老憋在这间屋子里啊,可是一出了门,我立刻分不清东南西北,那又怎么办呢?恩~不如把这老头再拉着说说话,边走边说!
我装出解决了心头大事一般,打开了门,王承恩见我并没有叫他退下,也没有结束谈话的意思,只得跟在我身后。门一打开,映入我眼帘的是座真正的中式庄园,正前方一座巍峨的大殿,不用说就是这座庄园的会客厅啊,两边一些矮房子,很对称,只不过是什么用途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在出门前就想好了办法。
“老王啊,今儿个心情舒畅,不如你陪我四处走走?”说话间,我将王承恩让到身前,我在这老头身子的侧后方,亦步亦趋的慢慢逛起园子来,半天说着闲话的工夫,我也就大致摸清了这王府的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