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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识君颜(7)

窗外的天色亮了起来。

梁冰倩感觉一阵剧痛,醒了过来,见室中依旧宫灯明亮,赵顼正坐在床前关切地看着自己,忽然想起昨晚刺客之事,于是忍住伤痛,轻声问道:“刺客可曾伤了圣驾?”

赵顼看梁冰倩醒来,十分欣喜,急忙握住她的玉手,说:“朕没事,倩儿不要担心,你为了救朕,受了如此重伤,让朕好心痛。你现在身体虚弱,不宜多说话,先好好歇着,朕在这儿陪着你。”梁冰倩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睛。赵顼转身命可儿去端参汤,可儿答应着出去。原来参汤已经熬好,现在就在西次间的小火炉上温着。可儿不久端着参汤回来,赵顼从床前站起,让可儿玉儿服侍梁冰倩喝参汤。可儿在床边坐下,将参汤吹温后,才小心服侍梁冰倩喝下。梁冰倩喝下参汤后,脸色红润了一些,不像先前那样苍白,赵顼略感宽慰。梁冰倩因伤势沉重,不久又沉沉睡去。

赵顼在床前守候了一会,才又走出寝殿,命李宪速去怀化将军府传旨,谕告刺客行刺,梁昭容受伤之事,允梁府女眷巳时后进行宫探视。李宪接了谕旨,刚要出殿,小太监来禀报说西京留守鲁大人求见皇上。赵顼皱了皱眉,向李宪说:“他是来向朕请罪来了,朕无意怪罪他,你去告诉他叫他全力缉拿刺客就是了。”李宪又领了圣旨,告退出去。

鲁子建正在武德殿诚惶诚恐地等侯。他夜间接到展恩传报后,就急忙布置全城搜捕刺客。他知道,皇上在洛阳遭遇刺客,他这个西京留守罪责最大,说不定还有革职杀头之祸,所以焦急不安的等了半夜,天一明,就急急赶往行宫见驾请罪。

李宪来到武德殿,向鲁子建传达了赵顼旨意。鲁子建感激涕零,表示一定尽快擒到刺客,以报皇恩。李宪和鲁子建交情很好,安抚了他一番,两人一起出宫。鲁子建回留守司继续督查缉拿刺客之事,李宪前往怀化将军府。

由于夜间全城搜捕刺客,梁开山夫妇已经知道了有人入宫行刺之事,因为听传言说昭容娘娘为救皇上受了重伤,十分心忧,但没有赵顼旨意,不敢进行宫探问。李宪到梁府后,证实了传言,梁开山心中更加沉重。李宪传罢圣旨即告辞回宫,因为圣旨允女眷巳时入宫探视,于是薛萍换上诰命服饰,准备进宫。

梁冰倩再次醒来的时候,已近午时。赵顼并没在床前守候,可儿见她醒来,禀告说夫人进宫探视娘娘,正在配殿等候传召。梁冰倩即命快请进来,可儿传话下去。

很快,玉儿带薛萍进了寝殿。薛萍要向梁冰倩行国礼,可儿玉儿急忙上前搀住。梁冰倩精神好了许多,让薛萍坐到床边说话。薛萍不敢,可儿搬了一张绣墩放在床前,薛萍才侧身坐下,见梁冰倩身体十分虚弱,于是劝慰她安心养伤。梁冰倩强打精神,让薛萍转告父亲,自己伤势没有什么大碍,要他不要挂念。薛萍看梁冰倩伤势实在沉重,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宽慰父亲之心,心中感伤,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好点头答应。说了一会话之后,薛萍知道梁冰倩不宜劳神,起身告退,梁冰倩命可儿玉儿相送。

看着薛萍三人走出寝殿,梁冰倩眼中湿润起来,许久,两颗泪珠滚落脸庞。

薛萍来探视时,赵顼不便见臣下女眷,暂时去了武德殿,薛萍出宫以后,赵顼才又回来琼玉宫陪伴梁冰倩。晚上,可儿将另外一支人参也熬了参汤,服侍梁冰倩喝下,梁冰倩精神又好了许多。赵顼心中更加宽慰。为了照看梁冰倩,赵顼仍在琼玉宫歇宿。

以后几天,梁冰倩在宫中静心养伤。由于两支人参已经服用完,李宪亲自带小太监搜问全城的药铺和富豪之家,又征到了几支百年人参,赵顼命一律照价赏银。这些人参和那赵颢送来的那两支显然不可同日而语,但在一般人眼中已经是具有起死回生之效的极为难得之物了。梁冰倩每天服食一支,伤势渐渐稳定下来。这两天,展恩魏洪也已将刺客之事探查清楚,刺客果然是赫连武雄和另外两个西夏武士。赫连武雄一击不中,当夜就和救出的那名武士逃出洛阳城,回归西夏去了。展恩又密奏赵顼,梁乙埋十几天前曾在洛阳出现过,后来却不见了踪影,看来是先行回了西夏。赫连武雄应当是他特意留下刺杀皇上的。赵顼虽然气愤,也只好暂时作罢。

第四天下午,魏洪从京城赶了回来,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太医院院判张明择。两人进行宫以后,李宪安排魏洪在前殿歇息,自己带张明择去梁冰倩寝宫。赵顼也已接到禀告,在外殿接见了张明择,然后命他进寝殿诊断梁冰倩伤势。

张明择给梁冰倩仔细把过脉以后,向赵顼禀告说:“昭容娘娘虽然伤势很重,但服食了两支人参以后,性命已经无碍。臣尊圣旨将御药房储藏的十几枝三百年参龄以上的长白山人参已全部带来,昭容娘娘除每日服食人参外,臣再开一个调理补养的方子,昭容娘娘按方服用,半个月以后应当能下床走动,只是要完全恢复恐怕还要三四个月将养。”

赵顼听了张明择的话,又放心很多,于是命张明择去开方子。张明择却请他移驾外殿,说还有事启奏。

赵顼只好出到外殿,在御案后坐下。张明择奏说:“臣离京时太皇太后和太后要臣禀奏皇上,皇上在西京已近两月,虽然有韩绛丞相代理朝政,但终究不妥,所以太皇太后和太后请皇上及早回京。”

赵顼略一沉吟,说:“朕知道了,依你之见,以梁昭容的身体,何时才能动身。”

张明择回奏:“昭容娘娘伤势确实很重,恐怕最快也要二十天才能坐车辇。”

赵顼站起身来,离开御榻徘徊了两步,说:“朕就二十天后起驾回京,这些天你要好好给梁昭容疗治伤势。”说罢径自进了内殿。

李宪命小太监奉上纸笔,张明择在一边开好方子,交给李宪,然后才告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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