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李杰回家吃饭的时候,想到他哥一个下午了,也没给他复个电话,应该是让他猜对了,不觉的又叹了口气,忽然感觉到这个世界上的好多事情,被生活糊弄得好没道理。
李杰十四五岁时候,就出来了闯荡了,他那时候家里穷,说到这个家庭,还得从头说起。
李杰的爷爷李根生,在李杰的爸爸李廷续生下来没几个月的时候,就被拉去不知道什么地方打仗去了,从这以后一直就没有回来,连封书信也没有收到过。
李廷续的妈妈王承氏,带着五个年纪尚幼的儿女,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支撑着,家里全仰仗公公的一点劳动力。对于公公其他的几个儿子,也在兵荒马乱的时候,年纪没多大时就死的死了,失散的失散了,还留有两个女儿,嫁出去就没有一个过得好的。
村里有一个男人,叫卢尚喜,四十岁了还未成婚,他自幼父母双亡,一直都是靠吃百家饭长大的,大了一些后,也有些劳动力了,出去做做零工,也能糊口饭吃。
他是一个勤快人,在那个经济来源闭塞的时代,就算他劳动力再好,也只到存得住一堵土墙的份上,虽说在村子里的口啤极好,但也没有个愿意说媳妇给他的。
自从李根生被拖出去打仗后,他也时不时的来王承氏家帮帮忙,几年后由公公做主,把王承氏许配给卢尚喜了,王承氏被境况所逼,也不得不同意。
两人成婚后,家里的境况也渐渐的好了起来,王承氏始终眷恋着前夫,心情整日放不开来,落下了一身的病,李根生离去七年后,她也跟着忧郁的去世了。
留着年老的爷爷和忠厚的继父,继续支撑着这个家,幸好最大的姐姐已经十六七岁了,继父早早的帮她许配了一户人家,许配在了村西头的张德府家,张德府是一个很厚道的人,常常叫着儿子张宗贵到李廷续家来帮帮忙,就这样李廷续家才风一阵雨一阵的挺过来了。
轮到几个姐姐嫁出去后,却又赶上了左右风暴,有几个姐姐因嫁到了地主人家,跟起夫家挨起了批斗来。
此时继父也已年岁渐老,顾不得许多了。对于已经成青年的李廷续,能关照到他的人并不多,最后由贫民阶级的大姐出面,把官僚阶级的姚桂香说与了他,姚桂香的父亲是国民党的一员上将,只因未及时随主流迁移至台湾,到最后他得到了属于他最终的裁判。让同样跟随父亲接受批斗的母亲,已是被催残得体力不支了,到最终只得悄悄把唯一的女儿,说给了身体强健的李廷续,让女儿自寻一条出路后,自己寻了一棵歪脖树上吊了。
姚桂香自从嫁过来后,只因养尊处优惯了,对邻里乡亲的气焰十分的嚣张,动不动还不忘摆起小姐架势来。
有些人看在卢尚喜一家人的份上,只是在暗地里嘲讽她几句,也就做罢了。但也不泛有些看不顺眼的,故意挑起事端来,偏要让姚桂香在公理的面前屈服,这免不了李廷续也跟着受苦。
对于贫民阶级的真理永远是对的,官僚主义阶级的余孽,在贫民的眼里,只是一种罪恶的象征,稍有不慎,就会让人拖出辫子来,更何况是姚桂香这样的,也只能说是自找苦吃了。虽是批斗,却远远没有上一辈的严重,如果听话的话还能争起表现来。
李廷续跟姚桂香成婚后,姚桂香因是千金小姐出身,两手不沾阳春水的,虽是以后慢慢的也习惯了,但凡事还是依靠丈夫的多,姚桂香生就一副不肯迁就的性格,却始终逃不过命运的制裁。
自从生了李咏后,她自己也学乖了,两夫妻乖乖的在队上挣些工分,以后的日子里,是从来都不敢犯错误的,对待乡亲邻里也是点头哈腰的多,更不敢怠慢他们,生怕一不小心,又被人揪出辫子来,拿出去批斗了。
在家庭上,姚桂香对李廷续,有时虽是口头上还比较硬气,但心里是极其依附着丈夫的,在外人看来,也显得极其的尊重,这也许是她觉得这一辈子,都亏欠了他的吧。
左右派瓦解后,李廷续就跟着村子里有些门路的人,出去搞副业了,在外地挑方挣了些钱回来,做了一向砖瓦屋,剩下来的钱给大儿子娶了房媳妇,李咏是没读过什么书的,自小就帮着父亲打理着家务。
二儿子李斌读满初中后,也出去了,到谈婚论嫁的时候,谈了门内亲,是李廷续第三个姐姐的女儿。
三儿子李健读了个高中出来,在外面几年后,自己带了房媳妇回来。
对于李杰,三个哥哥能顾及到他的都不多,结婚前后他们都在为自己打拼着一份家业,必竟那明三暗五的老屋,将来是容不下四个都会有家室的人了,更何况他们还得为自己的子女着想。
李杰初中读了半年后就缀了学,跟着别人在外面做泥水工,由于脑子好使,不几年他也慢慢的摸索着做起包工头来。
他二十二岁那年,跟来工地上做文秘工作的钟红认识,二十三岁那年,他和钟红成了婚。
就在那个时候,三哥带着三嫂也来了他工地上做事,前几年的业务量很好,三哥三嫂也很高兴,他也挣了不少的钱,只是后来因为好赌全都输光了。
钟红走后的第二年,他工地上也发生了困境,那无良的地产商老板,因未经过一些部门的批准,就建造起楼房来,快要落成的时候,已被政府查封了,地产商老板也溜溜的逃跑了,承包的费用只付了一小部分,都压在了楼层上,他自己没挣到钱不说,还拖欠了工人三个月的工资。
李杰拿它也没有办法,自己欠了一屁股的债,想先垫上一些是不可能的了,他急得茶饭不思,三个月的工资啊,工地上大部分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了,最后实在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只好找媒体出面,才追索了一部分的债款回来,他把工人的工资平摊着发了一些,家里人的却没有顾及得到,他寻思着以后自己有点钱了,再慢慢的还吧,只给了三哥李健三四百元钱拿了回来。
三嫂听说工地上发工资了,又不见李健拿钱回来,就骑着自行车载着四岁的女儿玉凤跑过来问了,李杰只好照实说了,三嫂一边跌跌撞撞的骂着,一边抱着女儿上了车,扭转龙头就回去了。
谁知道没走多远就出事了,女儿玉凤的右脚卡进了车轮里,由于三嫂蹬车蹬得急,力道上有些过猛,小玉凤的伤势很是严重,又舍不得几个钱去医院看看,到最后在一个小门诊里,被庸医给耽误了,留下一个右蹩子来。
为此三嫂一直记恨着他,这几年来钱是还清了,但三嫂的怨恨却是丝毫的没减,他也一直内疚着,从此对玉凤也多了许多的关照,自是把玉凤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看待了,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晚上,他给宋贺民去了个电话,约好礼拜六上午同他一起去看房的,宋贺民自是爽快的答应了。
【作者:晏禧芦】